点怪。
两兄弟对于这个美差自然不会拒绝,马上点头答应,生怕张非后悔。
“那……你小心点。”雪玲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当众主动对张非表现出关心。
张非笑笑,挥挥手,走进人群里。
镇里的圩人头攒动,这只能说明这个时期农村人口袋里面有点钱。路边最多的就是扎成一捆一捆的仙草——这种仙草不是黑乎乎可以直接吃的仙草,而是做仙草蜜的原料,也就叫仙草。摆仙草的都是农民,自家种的仙草晒干了过来卖。他们占了大路两边长达上百米的位子,张非没熬过仙草,对此倒挺有兴趣,就走过去一个老头子面前问:“这怎么卖?”
“一斤两块钱。”老头子回答说。
“那一斤草能熬出多少仙草?”
“这要看你是怎么下面粉了,面粉下的多熬的也多,下的少,就显得嫩一点。”老头子似乎不太想理会张非。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买主。他的心思更多的在边上那些做仙草蜜的贩子身上。
张非看老头子对自己一脸不屑,心下有些火大,这老头子太没有职业操守了吧,对自己居然爱鸟不鸟。他一冲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红票子,在老头子面前晃了晃,摇摇头转身。老头忙上前一步拉住他:“你买多少斤?”
“不好意思,我自己买别人做好的,省得费这个心。”张非笑笑,看着老头拉住自己的手。
老头被张非的目光刺了一下,忙放开手说:“自己做的才好吃啊,自己做的才正宗……”
张非没再理会,向路下面走。边上那些卖仙草的自然把这一幕都收在眼里了,张非一走到自己面前马上就招乎:“小兄弟,买仙草啊,你看看我这仙草,刚晒出来的,一斤草能熬出十斤来,小兄弟,过来看看……”
张非没理会这些人的招呼,不过他心里算了一下,如果真的一斤草能熬出十斤仙草来,一斤仙草糕也就卖五毛,十斤那才五块钱,成本就投了两块钱下去,这还没算投进去的柴火和人力,看来做小本生意的果然不容易,自己还是省点事花钱买成品吧,多少也算是支持农村经济发展。他走进旧圩场,卖衣服的摊子都在新圩场,他倒不怕遇到小云他们。
铁匠摊在圩场的中间,挨着旧圩正中间的大榕树,里面三四个人叮叮当当打着铁。这是全镇唯一一家铁铺,全镇所有的柴刀、锄头包括大铁锅什么的,只要是铁做的日常用品,里面的铁匠都能给打出来。张非要的东西比较特殊,找半天没找到。他看看铁铺里面有个肥头大耳五十岁出头的黑胖老头坐在躺椅上,估计那就是老师傅了——一个铁匠总会带几个徒弟,让他们做帮工为自己卖力,而自己就只卖个招牌。
“老板,能打件东西吗?”张非大声说。
黑胖老头斜眼看看张非,说:“有钱就什么都能打。”
张非听了这话心里就放宽了,走进铁铺里,站在老头身边说:“要两件这样的东西……”
张非比划着,老头伸手一挥:“拿图来,不然你这么比我没个概念。”张非拿了桌子上布满铁屑的纸笔,画出一个大概,递给老头子,然后再把尺寸说明了。他想打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带握把的三棱刺,下面是一个像锯子把一样的把手,前面直接就是一尺多长的钢钎,钢钎底部只有手指粗细,越到后面越细,打成像军用的三棱刺。张非想用它来打野猪,现在他最想的就是去打野猪,而且如果那些军人真找上自己的话,也许它还能有点用——至少可以拖点时间保住自己的家人。为此他还要了一把马刀,人队铮铮有当然他一再说明那钢要好,要够硬够利,老头站起来,从铺面下面抽出两块钢来,往桌上一甩。两块钢板宽约十厘米,长有半米,落在桌上时声间响得很闷。张非从桌上捡起钢板来拈了拈,他知道这是大卡车后轮下面的承重弹簧板,是上好的钢,前世传言新楼村的帮派入费一百块钱就是打一把这样的马刀,因为它与一般马刀对砍时不会有丝毫损伤。
“多少钱?”张非显然很满意这样的钢材。
“一板一百,不过你这两根三棱刺不好做,一根得另加五十,一共三百,包开封。”黑胖老头说着拿起桌上的烟,递一支给张非。张非接了烟,点上,很老练的吸一口,说:“那行,什么时候拿货?”
“三天后可以拿货。”老头子又坐到躺椅上,并伸出一只手来,说,“交一百订金。”
张非把红票子递过去,也没换回什么凭证,农村做生意讲的是信用。他走出铁铺,觉得自己今天没白来。刚才自己有车上还没睡着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自己现在那一百二十万是没办法动了,而且估计短时间内也不能去县城,那手头上的钱岂不是很快又要没了,唯有打野猪才能赚到钱——虽然他现在用不上什么钱,可重生了一回,怎么着也要存点钱防着日后万一又混不好也可以应个急。当然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允许它发生。
三棱刺是想起电影里面的情节才想起的,用它们来放野猪的血再好不过,因为它造成的伤口是没办法自行愈合的,而且放出的血量很大。只是如果要真是杨河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来的话,军方定是要找到自己头上来的,那么自己备这几样东西够吗?自己现在这种小身子骨受得了一颗子弹吗?张非不敢往下想,他害怕了,他后悔自己重生了,虽然这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愿望。后悔归后悔,他总不能现在就跑路吧。
只能做两手准备了。他心里暗想。
059赶集(四)
大榕树边有一块空地,当然平时是空地,此时上面布满了临时搭起来的三色布蓬子,蓬子下面大多数是卖干货的,当然农村也见不到什么高档的东西,多是鱿鱼干、紫菜这类的,还有些卖草药的,卖调味料的,种类倒也很齐全。张非记忆里卖唱片的摊子在空地另一边,他顺着被小摊挤得满满当当的小路找到了那个摊子。
摊子前面挤满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都是些外村的孩子,张非并不认识。他也懒得认识这些人。他现在就想着买了单子上的唱片后先去买些肉吃下去,他的肚子此时饿得实在有些难受了。
张非全心投在唱片里,却不知道身边站着的就是自己的敌人——大溪滩上与他干过架的方脸和尖脸。这两小子起初发现张非就站在边上时吓得尿差点喷出来,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张非只顾着自己的事,全然没发现身边是谁。这只能说明他太过于缺乏警惕性了。也只能说明重生后的张非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树敌太多了。
方脸和尖脸悄悄地离开了摊子,走到圩场另一头看着张非……
对于挑唱片张非倒是很有经验,只要找那些唱片名上有“最近”、“经典”、“巨星”等字样的就肯定可以发现清单上面的歌,不得不说小云和雪玲这样的女孩子受接触面的限制,所知道的也只有像“伤心太平洋”之类的歌,也不能说俗,只能说这年头这条件下也只有这类的歌可以听了。着忆(三般握把的钢钎
当然,张非现在对流行歌曲没兴趣,找这些歌也只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妹妹和小情人的精神生活。他只是扫了清单两眼就记下了单子上的所有名单,而后就像在图书馆里找书一样,动作很机械:翻出一张唱片,看上面的歌曲名,核对是否有在名单上记录的歌曲,如果有,那把唱片放到一边,如果没有,丢回去。张非看到自己觉得好听的歌也会选到一边去,就这样一会儿他选中的唱片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板,这堆的价格也一样吗?”张非边上有个女生问,他听到声音猛地一惊,转头看,眼前正是大溪那个骂了他之后还跑掉了那个女孩。眼前的她穿着跟上次差不多,布鞋、发白的牛仔裤、白衬衣,扎着马尾辫,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女孩也察觉到边上有人看自己,转过头来正好跟张非四目相对。
定格了五秒后,女孩子笑了,带着惊喜:“张非!”
张非就尴尬了,他一直觉得别人记得他,而他不认识对方是件很丢人的事,此时他只能傻笑:“是你啊……”
“你买唱片?”女孩问。
张非指着那堆唱片说:“我妹妹开的单子,我帮忙买的。”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拿起一张来问:“这些都是你挑的吗?”
张非点头。
“你……记得我吗?”女孩洞悉到了张非脸上的那一丝尴尬。
张非好歹也算是“老鸟”了,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但对于眼前这个女孩,还真有点“老鸟气短”,老老实实说:“只记得你上次在大溪边上劝我别打架。”他的话让女孩的眼中闪更一丝忧郁,不过她还是强撑起笑来说:“没关系,我知道你记得雪人这首歌就行了。”说着指着手里唱片封面上的一首歌名,范晓暄的歌。张非当然记得这首歌,大学每个圣诞节舍友出去约会留他独守房时他都会放这首歌。
“这张能让给我吗?”女孩说。
张非点头。女孩拿了唱片付钱,而后冲张非笑笑:“你现在过得好吗?”
张非还是点头,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傻B——一个二十来岁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搞得尴尬不已,虽然这丫头有很成熟性感的身材,但这不能成为张非自认为傻B的理由。
女孩挥挥手里的唱片,苦笑说:“希望有一天你能记得我。”然后走进人群里,消息不见了。
张非当然知道这个女孩自己肯定是认识的,或者是曾经认识的,只是他现在记不起来。他的脑子现在记忆力是超强没错,但只对那些新记忆的东西,前世的种种他只能靠前世带来的记忆了——而显然,前世的记忆里面没有这么一个女孩,如果有的话,他肯定记得,因为这妞太正了,他没理由不记得。
不远处两双眼睛正看着张非,尖脸附在方脸耳边说着什么话,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坏笑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方脸尖脸身后是另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同时也看着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