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年纪却要经历这么多的悲苦,被禁锢在研究所里的小小天地。
朴爸爸依依不舍地看着朴勋月光下的脸庞,忍不住握了握朴勋的肩膀。朴勋6岁的时候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那时候他单手就能将他抱在怀里。转眼之间,他居然就长这么大了。他握着朴勋的手臂感慨万千,可朴勋有些不耐烦地挣开了。
“爸,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了。往那边走可以看到一个秘密通道,我每次溜出去都是走那边的,您小心点,知道了吗?”
朴爸爸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没说话。
朴勋自觉该叮嘱的都已经告诉了他爸爸,轻车熟路地循着甬道往回走。走了有那么两分钟,来了电,灯刷地亮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呀,你怎么这样,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朴勋拍着自己胸口对金可星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听别人说车大叔在这边,我就找过来然后迷路了。是他自己说送我回家的,可是这都8点了,还不知道他人在哪里……”说着,金可星的表情皱成一团,她眉毛拧起来,鼻子也是皱着。
“你自己就不知道回去吗,真是白痴。”朴勋伸出手指戳着金可星的眉心,嫌弃地说。
“可是车大叔说了要送我的啊,我就让郑大叔先回去了。现在我手机都没电了,又不记得郑大叔电话……”
金可星话里沮丧的意思很明显,朴勋有点动容。谁等了这么久还被放鸽子心情都不会好的,更何况她只是个女孩子。
“好了,我送你到大门吧,还真是娇……”话没说完,朴勋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猛地回过头去看。长长的甬道被日光灯照得苍白而空旷,这里静得可怕。
金可星疑惑地看着朴勋的表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朴勋突然跑起来,她就不明所以地追上去。
朴勋跑到一个小铁门前尝试把它推开,可是门已经从外侧锁起来了,他没有钥匙。金可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激动,凝神一看发现朴爸爸竟然站在外面的广场中央!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连她都知道了这里不能擅闯,没有经过允许的人偷偷跑来这里是有可能被就地处决的!
“朴叔叔,回来,快回来!那里危险!”
朴勋已经开始用肩膀撞门,那几层铁丝门都开始晃动起来,黄锁与铁丝门撞得哐当响,可是打不开。这就是由他爸爸锁上的,他爸爸,他爸爸……
“不行,不行,不行啊!爸爸!”朴勋一边撞门一边喊,急得满头大汗,害怕得要哭出来。
朴爸爸听到喊声回过头,面对着朴勋的方向,嘴角弯出一道平静祥和的弧度来。接着只听到砰的一声,他直直地往地面倒下了去。
那把挂在门上的黄锁已经被朴勋撞得松动了。朴勋伸手一拽终于把门扒开,急急地冲出去,跪在他爸爸身边,抱着他爸爸的肩膀,歇斯底里地喊,“我要急救!手术准备!快去给我做手术准备啊!啊啊啊啊!!”
围拢过来的士兵们都托枪瞄准他,没有一个人有帮忙的意思,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绝望。也有几把枪指着金可星。她站在几步远之外,因为亲眼见到这一幕而随身颤抖起来。车镇修就站在阶梯上面,而她没有看见。
“勋呐,咳!”朴爸爸扶住他的手臂,因为说话太费力而吐出一口血来,“勋呐,你以后千万记得,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医生……”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臂就滑了下去。
朴爸爸去了。
朴勋空着的那只手捡起来他爸爸摔裂的眼镜,他捏紧眼镜抱着他爸爸失声痛哭。
是她,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拖着朴勋说那几句话,那他就有时间阻止朴爸爸的悲剧了,都是因为她……金可星把百合花放在墓前,凝视着憔悴的朴勋,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节哀顺变,朴勋……”终于挤出一句安慰的话,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极了。金可星蹲下来,纯黑色长裙跟着扫在了地上,但她浑然不觉。
朴勋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墓碑照片上那个慈祥的人。一夜之间他就瘦了一大圈,脸颊深深地凹下去。
他们在这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加上ZF的帮忙,葬礼很简单快速地处理完了。悼念的人来了又走,只剩下朴勋一个人跪坐在那里如同雕像一般。明天他还要动身去布达佩斯,这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陪在他爸爸身边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朴叔叔也不会出事……”金可星凝视着墓碑,失神地呢喃,神情悲痛。
“白痴,”朴勋转过头,嗫嚅着干裂的嘴唇对她说:“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你不用自作多情了。”
金可星看着他苍白的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你不要安慰我,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为遇见我,你就有时间把朴叔叔拉出来了……”
不是因为你,遇见你只是偶然。爸爸他,在去找我之前就有那个打算了。他牺牲自己,他离开我,都是因为,想让我和在熙自由。朴勋看着她,心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金可星单纯得令他羡慕。她处在那么优越的生活环境里,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悲欢离合,未必能够理解他们的感情。
如果他的在熙,也能像她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就好了……为了这个如果,为了以后能给在熙平安的生活,他也要赌一把。
“白痴,你帮我一个忙吧。”朴勋的右手暗暗握成了拳头,给自己勇气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我?”金可星擦了擦泪,抬头看向朴勋,又咬了咬唇。片刻之后,她目光坚定地说,“好!只要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我决定去布达佩斯了,你也跟着去吧,”朴勋把手松开,“你就多陪陪车镇修,给我和在熙一点私人空间就行。”又撰紧。
“这……就可以了?”金可星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她莹白的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泪痕,黑色的瞳孔像浸润在水中的玻璃珠一样清亮明澈。像她这样单纯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被看穿,也太容易被利用。
朴勋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Busy Kim kua sung 12
“什么时候出发呢?”
“明天?!”
金可星撑着眼皮等到11点45分37秒才看到她爸爸回家。之所以记得这么精确是因为她隔半分钟就会看一次手机,再瞧瞧门口。
其实也是金可星太弱了,打通电话过去都害怕自己语气不对会让金安国感觉怠慢。自从明白了自己被监视之后,金可星想到她爸爸就会很不舒服。但是在离开这里之前,她只能是一个“乖孩子。”
“父亲——”斟酌再三,她选了个谦逊稳妥的称呼。看到金安国径直往楼上走去,金可星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叫住了他。
金安国回过头来,看着金可星说,“嗯,你这是有什么事想说吗?”
“对。”明明金安国长得十分憨实敦厚,站在他面前,金可星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她拽住睡衣的衣角,让自己的心悸缓一缓,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点,说:“是这样,我想出国几天散散心……特地来跟您说一声的。”
“你一个人要去哪?”听到金安国的提问,她的紧张有所减轻。金可星心想,原来她这个爸爸也不是对她全无关心的。
“并不是一个人,我打算跟着车大叔……嗯……车副所长同志的医疗团队一起。”
“嗯……我听说你最近去车小子的研究所去得很勤快啊?”是用了肯定的语气的反问句,金安国说得很慢,却让金可星听了之后直冒冷汗。难道去研究所也不可以吗?
“是的。因为我想多了解一点医学知识……”扯这个谎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如果金安国再问她学到了什么,她也能瞎编出来。
“好,你可以去跟他们去。但是等你回来,工作的事也该有个着落了,到时候你就去车小子的研究所给他当助理吧。”
“好的,父亲。”金可星鞠了个躬,目送他上楼。嗯,嗯?!等等,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金安国一走,金可星也麻利地滚回了房间。可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想东想西越来越兴奋。东西倒是早就打包好了,她第二天早上9点的飞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保姆阿姨6点叫她起来。
她以后要是去研究所工作的话,就可以每天见到车大叔了,还可以每天见到朴勋,也许还有宋在熙!金可星拨开表带,手腕上的数字早就变成了8,不知道以后还用不用得着,后来她推算过,每次的时限不过4个小时而已。
金可星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她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还是在飞机上。去匈牙利很麻烦,中间还在北京和俄罗斯转过机,花了47个小时,快两天。抵达布达佩斯的时候,也是上午8、9点。在医院附近找到住处安顿好之后,金可星央求车大叔陪她去逛街。
“可以不带上他吗?”金可星嘟着嘴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翻译大叔瞧,目光里满是敌意。
“不可以,少了他我们连路都找不到。”车镇修严词拒绝她。
“谁说的?”金可星从双肩包里摸出一本厚厚的游记,随便翻开一页指着图片对车镇修说,“阿加西你看,这上面连小旮旯的描述都有,只要它我们就不会走丢。”
车镇修将信将疑地接过去,迫于金可星的坚持,同意了她抛弃翻译大叔的无脑提议。
从医院所在的布达皇宫区穿过去,等过了链子桥,就可以到达市中心佩斯边第5区的购物街瓦茨街,金可星的目的地就是那边。看她不知疲倦地走在前面,车镇修不由得敬佩起她的好精力来。
虽然有游记那样的神器,两个人还是走到了偏僻的地方。车镇修低头研究那本所谓的游记,金可星拦住一个拎着啤酒的胖乎乎的中年人,试图问路。
“Excuse me;do you know how to find the Watts Streests?”打扰了,你知道瓦茨街怎么走吗?金可星在碰运气,希望他懂得英语。
中年人空着的那只手对金可星比了个数字6。金可星一头雾水,挠着头问,“6?Sorry,do you mean to 6 minutes or 6 blocks?”你是说再走6分钟还是6道街?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