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伯母,我会的。”陆夕辰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钟伯母,我回去了。”
“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吴兰溪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小夕,有时间要多来陪陪我。”
陆夕辰噙着甜甜的笑容,点点头。
吴兰溪坐在沙发上喝着茶,原本抑郁的心情在看到陆夕辰后好了很多:“这孩子,我喜欢。”
钟国华笑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喜欢有什么用?要你儿子喜欢才管事!”
吴兰溪放下茶杯,脸也冷下来:“不知道这小子着了什么魔!”他们都清楚钟朗的事,说了也没用。那一年,为了陈家梁家的事,钟国华狠狠地抽了钟朗一顿,三十岁的人了跪在那里,背上鲜血淋淋,哼都没有哼一声。
这个儿子宠着爱着,结果做的事,一件又一件让他们烦心。
临睡前,床头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林艾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她接收了,猜想估计又是什么广告之类的,无聊地点开播放。拿着键,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本就安静的四周,现在仿佛只听见手机按键的声音。
照片不多,虽然手机屏幕有限,她还是看清楚了,因为这和之前网页的照片一模一样。
林艾双眸定定地凝望着手机,心一冷再冷。
、56
豪华的病房里,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去;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
“爸;医生说了,您这次得在医院好好疗养一段时间。”钟朗的大伯,钟爱华嘴角抽搐;一边苦苦地劝着。
“你听医生的都不听你老子的话了?滚——滚——”老爷子孩子气地发着脾气。
钟爱华一脸青色。
钟朗推门进来;了然地笑笑:“大伯;您先回去忙吧,我劝劝爷爷。”
钟爱华拍了拍侄子的肩;无奈地走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
“爷爷,大伯都是为您好。”
“阿朗;爷爷老了;也不想住这里。”到了这个年纪,他们对医院心里或多或少存在些抵触。
“我天天来陪着您,还不行吗?”
听了这话,老爷子的眉角渐渐有了笑意:“阿朗,你也不小了,爷爷最疼的就是你,爷爷就想看到你结婚生子,就满足了。爷爷思想不封建,只要你喜欢的,身家清白,改天带来给爷爷瞧瞧。”
钟朗眉毛一挑,和老爷子颇有几分相似。
“什么时候带来给爷爷瞧瞧。”眼看这孙子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老爷子也急了。
“爷爷,过段时候再说吧。”
“阿朗,这种事情就像行军打仗一样,要快。当年我一眼就看中你奶奶,你奶奶书香世家的大小姐,看上了我们团的政委,最后还亏我快,把你奶奶娶进来了。”老爷子一说起青春岁月,倒是一脸的得意。一会儿瞪了一眼钟朗,“早些年你可不是这样。”
趁着空闲,钟朗兴冲冲地给林艾拨了一个电话,可对方一直处在关机状态。他悻悻地挂了电话。
陪了老爷子一上午,回去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的。
这两天他也累得够戗,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身体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去另一边拥住身边的人,可是触手冰冷一片,什么也没有。睡意全无,他睁开眼睛,怀里空荡荡的。这一觉睡得沉。
他拉开窗帘,屋外竟然一片漆黑。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林艾还没有回来。他皱着眉,捏着手机,心中一角空落落的,又拨了一个电话给林艾,依旧是关机。
屋里所有的水晶灯都开了,钟朗眉头紧锁,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蓝色水晶烟灰缸,已经一层烟灰了。抬头看看石英钟已经十一点,她……依旧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眼圈。那一夜他就坐在沙发上。第二天大清早,他妈吴兰溪竟然跑过来了。
吴兰溪在屋子里环视一通,就钟朗一个人,其实她今天是想来见见林艾的。看见儿子身上的衣服皱皱的且一脸的疲惫,她有些心疼。
吴兰溪带着笑,一进门就瞧见门口的两双拖鞋,一双还是粉色的,她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保温桶。
“阿朗,我特地炖的乌鸡汤,赶紧喝点,脸色这么差。”
“妈,我没胃口。”钟朗换了衣服出来。看到他妈妈,眼神不时地向楼上瞟着。
“阿朗,就你一个人吗?”吴兰溪试探地问问。
“妈——”钟朗脸色郁闷。
吴兰溪去了厨房,环视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柴米油盐都有,倒是像过日子的样子,拿个碗出来,盛了一碗乌鸡汤,端到钟朗面前。
“阿朗,这回妈可要把话说明白,你已经三十三了,也该成家了。我看小夕就不错。”吴兰溪总算表明了今天来的目的了。
钟朗一大早气结,他妈妈还来插一杠子。
“你说句话啊。”见钟朗不表态,她催促道。
“妈,我的事我自由分寸。”钟朗脸色一变。
“钟朗,今天我就告诉你,那孩子不行,我和你爸都不会同意的。”吴兰溪一脸严肃,目光坚定。
钟朗搁下碗筷,一脸愠色:“她是嫁我,又不是嫁给你们。”
“你——”吴兰溪笑笑,“可是,你有把握她会嫁你吗?”这里面的事她都一清二楚,一句话就戳在儿子的心窝上。
钟朗闷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我有把握。”一字一句,满脸的自信。
钟朗驱车来到A大的时候,打了林艾多少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来到她的宿舍楼下,终于等到她的舍友徐彤。
徐彤看到钟朗,一脸的诧异。
“你知道林艾现在在哪儿?”
徐彤摇摇头,蹙着眉:“林艾昨天早上来学校办了手续,后来回宿舍拿了一些东西,就走了。”她顿了顿,咬着牙,把论坛的事说了出来。
她都不敢抬头,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让她一阵胆颤。
“谢谢你了,要是林艾和你联系,请立刻通知我。”钟朗随即递上了一张名片。
徐彤诺诺地接着。
坐在车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顾毅琛的堂哥。
“顾大哥,麻烦你帮我查一个人。”
“行,一句话。”
钟朗简单地说了情况,顾大哥说是一查到就给答复。他又拨了一个电话给李然,语气低沉:“查查林艾最近在学校的事。”
一会儿电话就响了。
“顾大哥?”
“林艾昨天晚上刚刚搭乘去拉萨的火车。”
西藏——她竟然去了西藏。
原来,林艾当天下午买了去拉萨的火车票,晚上九点半出发,四十多个小时,一路颠簸,到达拉萨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整个人都无力了。
她找了当地一个孤旅,简单地洗漱一下,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醒来了。一晚上她的耳朵里一直回荡着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身体就像在火车的车轮一般在转动。
背着沉沉的书包走出旅馆时,天才微微亮,太阳只露出了一个尖儿,东方火红的一片,万物都是空灵的。林艾吸了一口气,直达心肺。远远地看着那座神圣的布达拉宫宫殿在蓝天白云以及远处群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壮观。
林艾并没有去参观布达拉宫,而是去了车站坐车转到当雄,又从当雄县转车到纳木错乡。这几年,当地的经济发展得很好,一路都是柏油马路,车子开得特别顺畅。花了四个多小时,她终于见到了她一直想见的人——卓玛和格列两姐弟。
姐姐卓玛上前拉着林艾的手,小姑娘一脸兴奋,仰着头看着她。
“林艾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们了。”
一旁的小格列还羞涩,低着头,鞋子不停地蹭着地上的石子。
“姐姐答应过你们,一定会来的。”
卓玛拉着林艾进了他们的家。卓玛年迈的祖母坐在门前,看到卓玛拉着个人回来,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混混浊浊地望着他们。
“莫啦,这是林艾姐姐。”卓玛大声对着祖母的耳朵喊着。
“莫啦,您好。”林艾笑微微地喊了她一声,声音不高,她知道老祖母听到了。老祖母看着她,眼睛里似乎闪着光。
卓玛父母在一次放牧的途中遭遇雪崩不幸遇难,后来一直由年迈的祖母照顾两个小孩,卓玛到了上学的年龄一直都不能去上学。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艾知道了,她就一直资助这两姐弟。那时候,她才大一,到现在都七年了。不得不感慨,岁月流逝,仅在一夕之间。
林艾放下厚重的包,拿出东西,三套新衣服,以及很多文具。
“卓玛,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冰心的诗吗,你看这是什么。”林艾递上一套冰心的《繁星春水》。小姑娘的兴奋都写在眼里。
“格列,这是送给你的。姐姐说你的钢笔字写得不怎么好,平时可不能贪玩啊。”
格列接过钢笔,抬起头,一脸的羞涩,黝黑的脸上两抹红晕。
这个屋子二十平方米不到,矮矮的,里面又黑又湿,屋外摆着锅灶。
卓玛抱着一堆柴火生火,一会儿就炊烟袅袅了。看到这样的卓玛,林艾一阵心疼,帮着她打下手。小姑娘一直都带着笑容,弯弯的嘴角,就像天上的月亮一般。
晚上吃的是凉粉、糌粑,喝的是酥油茶,林艾知道这已是他们最好的招待了。
吃完饭,林艾就要走了。格列窝在墙角,右手不停地抬起来又放下。林艾看着眼角一酸。
走时,她在卓玛的书里夹了一千块钱。卓玛拉着她的手,一直送她到村庄的尽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57
四月的高原,晚上的气温还是比较凉的;林艾紧了紧外套;抬头看着天空,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与天的距离如此之近,手一伸;好像就可以抓到天上的星星了。
她躺在床上;聆听着深邃的高原之夜;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唯有风动的缥缈、虫鸣鸟叫的惬意。
第二天清晨;林艾收拾好东西,向纳木错出发了。
亲身站在纳木错的那一刻;置身一片蓝色的世界;浅浅深深,清清澈澈。蓝天碧水。碧水衬着蓝天,水天交接,浑然一体,站在那里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原来大自然真的存在这种超脱真实的意境,整个人好像都净化了。
湖边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时不时就有牧民赶着羊群牛群穿过,牛儿在湖边自在地饮水,浩渺无边的湖面波光粼粼,在风的吹动下泛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