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来干什么?”
“我就不能来吗?”吴兰溪顿了一顿,“我来看我儿媳妇和我孙子,碍着你了?”
听到这话,他心里一乐,面上倒是装作风平浪静。
林艾倒是不好意思,作势要起来。吴兰溪上前按住她:“好孩子,你别动,现在怀着孕,得小心。”
“伯母——”林艾讷讷地叫了一声。
“这孩子现在还叫伯母!”吴兰溪轻笑一声,轻柔地拉着她的手。林艾一双眼里充满了震惊,吴兰溪期许地看着她,可是那声“妈”,她却叫不出口。
吴兰溪也不在意,问问情况,也放下心来,耐心地和林艾说着一些注意事项。
夏芳菲对着钟朗挑了挑眉,恭喜了!
钟朗喜笑颜面。
钟朗陪着林艾一起去了林母的墓地。墓地的四周环绕着苍青的松柏,安静得只有鸟叫声。
蓝天白云下,那一块块墓碑整齐地排列着,一片肃穆。
远远就瞧见林母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影,时间的痕迹无情地留在每一个角落。三年没见,什么时候,他的身影竟变得如此寂寥。
走近了,发现那人眼圈发红,两鬓白发,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看到他们时,他明显一怔,张了张嘴,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脚微微地动了几下,终于转身,迈着步子打算离去。
“等一等。”林艾叫了一声。
梁仕昭身形一顿,颤着唇,不可置信:“小艾……”
林艾阖了阖眼,像是在隐忍着自己的感情。
钟朗捏了捏林艾的手,似是在给她传达勇气一般。她缓缓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本书,原本她打算今天把它烧了,可是看到他,她放弃了,喉咙像哽住了一般:“这个,你留着吧。”
梁仕昭颤着手接过来,抚摸着。
“妈妈,她……从来没有怨过你。”妈妈这一辈子都爱着这个男人的,她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埋怨自己的父亲。
梁仕昭抬起头,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最终都无力地化作这一句:“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又看了眼旁边的钟朗,无言地转身了。
他欠了林茹,他将用下半生来偿还,可是欠了林艾的,他无力弥补,近在眼前,却无法靠近。
他终于明白,林艾当初看到他的心情了。
他无声地静静退出,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在那条幽暗的小道上,暗淡的身影渐渐消失。
林艾眼睛泛酸,其实她不恨他,可她也没法坦然地面对他。也许当她的孩子慢慢地成长了,她才会明白。
两人停在林母碑前,墓碑上林母的照片,大概是她那会上学上拍的,黑白照片,披着一头黑发,带着明媚的笑。
“妈,我要离开这里了。”林艾蹲下来,把两朵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放到墓前,细细地摩挲着照片,“你闻到栀子花的味道了吗?你看,我也要当妈妈了。”
斯人已逝,生命却仍在延续。
钟朗蹲下来,放下手中的百合花,沉稳有力地说道:“我会一辈子照顾林艾,对她好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着风声。
许久,钟朗扶起林艾:“好了,回去吧。”这里寒气重,对她始终不好。
下坡的时候,钟朗忽然停下了,说道:“我背你吧。”
“干吗?”好端端怎么突然想背她?
钟朗弯下腰,见林艾站在一边:“快呀。”
见墓园没什么人也就随他了,到底是刚刚蹲久了,腿有些麻痛。林艾贴在他的背上,闻着他熟悉味道。
走了一大段下破路,钟朗倒是气也不喘。林艾说:“好了,让我下来吧。”
“没事,我背着老婆和女儿一点也不累。”
林艾莞尔。
静静之间,呼吸相闻,就这样一直背着她走下去,幸福是一段长久的路。
、63
回到B市后,钟朗带着林艾去见了钟老爷子。钟老爷子一脸的笑容;他的孙子终于给他找了孙媳妇了;顺带着又要多一个重孙了。
小姑娘水灵灵的,孙子的眼睛一刻不离她的身,他都看到眼里。
钟朗和林艾在S市已经登记过了;钟朗准备回到B市再办婚礼。林艾不想办婚礼;累得慌。钟朗说;你什么也不要管,一切他来准备。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向世人宣告她的身份——钟太太。
八月二十八号,钟朗和林艾在教堂里举行婚礼。婚礼前天;沈欣然、周薇薇、穆北都赶来过来;三年未见,大家感情依旧。
晚上,四个女孩子住在碧海别墅里,躺在那张kingsize的床上,唧唧喳喳的。
“林艾,没想到,你最后还是和钟朗在一起了。世事变迁啊,当初的表叔变成了老公!”沈欣然打趣着。
钟朗一直对她曾经称呼他表叔,耿耿于怀。
穆北摸了摸林艾的肚子:“怎么没有动静啊?”
“才四个多月,这孩子安静。”想到钟朗走时一脸的悲愤,听说晚上四个人要一起睡,脸都白了,千叮咛万嘱咐,别挤到他老婆和他女儿,把她们当巨无霸啊!
早晨,钟朗一大早就带着一帮帅哥站在门外,林艾换好婚纱,站起来的一刹那,屋内所有的女人都看痴了。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她拉了拉裙尾,因为怀孕,腰部特地又放松了一些。
穆北咽了咽口水,果然女人在穿上婚纱的那一刻是最美的。
钟朗毫不费力,几个厚厚的大红包,门儿乖乖打开。
新娘出来的那一刻,再一次,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钟朗一身白色的西装,也是俊美非凡,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一把抱起林艾,郑重地吻上她的眼睛,喃喃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今天,你倾倒整座城池。”
钟朗小心翼翼地抱着林艾上了车,天空撒着红色的小花,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上了婚车,他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呢喃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后面的车子,嘟嘟地故意鸣笛催促着。
林艾浅浅一笑。
一排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酒店,场面盛大。
考虑到新娘的特殊情况,林艾就待在休息室里,没有出来迎客。钟沁和沈欣然她们陪着她。
“嫂子,你今天真漂亮,二哥的眼睛都看直了。”钟沁端了一杯温水给林艾。
林艾感谢地笑了笑。虽然她也没做什么,还是觉得累。
和钟朗一桌一桌地敬着酒,她以水代酒。虽然有着庞大的挡酒团,钟朗还是喝了不少。回去的时候,醉醺醺的,只抱着她,乐呵呵地傻笑着。
闹洞房这一环节,因为新娘怀孕,直接省略。钟朗的狐朋狗友不甘心啊,恨得咬牙切齿的。
林艾催着他去洗澡,他哼了几声,晃悠悠地去了。她在另一间浴室泡了澡,出来时,疲惫减轻了不少。
钟朗躺在床上,看到林艾出来,两眼发光,洗尽铅华呈素姿,依旧美,因为怀孕更添了几分淡淡的韵味。
林艾放了一杯水在床头,一躺下钟朗就拥着她,亲着她的脸,温柔缠绵。
三个月早过了。今晚洞房花烛夜,嘿嘿,他终于可以解放了。林艾也知道他难受,但是想到肚子的宝宝,推着他。
钟朗啃着,丝毫不肯罢手。缠缠绵绵间,电话急促地响起来,他红着眼,没好气地接起来。
“儿子,医生说小艾身子弱,为了我的孙女,再忍忍——”
林艾在一边听着清清楚楚,脸色烧得通红。
钟朗放下电话,躺在一边,喘着气,一会儿,又摸到她的肚子:“宝贝,爸爸为了你洞房花烛夜都牺牲了,将来你可得听你老子的话啊。”说着又吻了吻林艾的肚子。
林艾好笑,吻了吻他的嘴角:“快睡吧!”
钟朗知足地搂着她,一家三口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前三个月林艾的各方面都很好,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自从办过婚礼之后,孕吐的反应特别重,一点油烟味都闻不得。吃什么吐什么,除了肚子在长,整个人倒越来越瘦,钟朗看着直心疼。
这天,他下班一回来,房间里没有林艾的身影,便跑到卫生间一看,她正扶着马桶一阵狂吐,眼泪都带出来了。
钟朗扶着林艾站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眉头紧皱着,拿着毛巾细心地替她擦去嘴角的污秽,又抱着她回房。
“还是不舒服?”
“没事,怀孕都这样。”
钟朗轻柔地把她几缕垂下头发带到耳后,头贴在她的肚子上:“女儿这么不听过话,折磨妈妈,出来后该打屁股!”
林艾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女儿?”
“不会错的,我就喜欢女儿。”钟朗揽着她,一阵亲吻,扬起一个笑容,很温柔,“一个和你一样的女儿。
从S市回来之后,钟朗特地把王妈也接到B市。看到两人终于在一起了,王妈打心眼里高兴,她想尽方法给林艾补身子。
吴兰溪一有空就往B市跑,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看到林艾现在这个样子,她也着急。
周六的时候,她特地带着林艾去了医院,找了妇产科的专家详细地检查了一下。专家乐呵呵地说道,“没事,胎儿发育得很好,母体也很健康。”医生恭喜道,“又是个带把的。”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烈日炎炎,照得人虚晃,吴兰溪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扶着林艾的身子。
人生有多样的相遇,上一次吴兰溪还亲昵地拉着陆夕辰的手,看着林艾离去。而这次,吴兰溪小心翼翼地扶着林艾,脸上的慎重显而易见。
“钟伯母!”陆夕辰的声音再也没有那时的娇甜,她看了看林艾的肚子,一脸黯然。
“小夕啊,怎么来医院了?”
“胃有些不舒服。”
“年轻人得注意休养。”吴兰溪也没再说什么,到底身边站着自己的儿媳。
陆夕辰眼神暗淡:“钟伯母,我先进去了。”
吴兰溪点点头。
回到家,林艾将医生拍的彩照给钟朗看:“怎么鼻子这么大啊?”回头看看钟朗那挺拔的鼻子,还真有点像。
“拍的角度不一样,我家的女儿绝对是倾城倾国的。”钟朗骄傲地宣布。这时,吴兰溪和王妈走出来,听到这句话,一阵哆嗦。
“阿朗,你就那么笃定是女儿?”吴兰溪坏坏地笑着,“今儿下午医生可是说了,带把的。”
钟朗看看林艾,像求证一样。林艾点点头。
“儿子就儿子吧,这个是哥哥,长大要护着下面的妹妹的……呀!”钟朗一声大叫。
“怎么了?”吴兰溪一阵紧张,手中的猕猴桃差点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