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念祖苦着脸左磨右蹭的,定然是又没银子了,李敏觉得自己不该亏了念祖的吃喝,但待下次他又没银时,得教育好他,让他莫要铺张浪费。
下次给他多少好呢?李敏歪头想了想,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五十;下次给他五十文,看念祖能花多久。
不过若是念祖为寻父母花银,李敏又觉得不该限制他。左右想了想,也没有得出个结论来。
二十这天很快便来了,李敏带着念祖去镇子上准备了礼品,总不能空着手去闽坚家吧。由于这一次是李庆主持操办的,沐水村那个僻野之地,整个都显得极是热闹。
从镇子回来的李敏便朝闽坚家而去,念祖说什么都要跟着,李敏没法,只得随他。
今天的闽坚很不一样,穿着大红的喜服,院中摆满了酒席,他双手抱拳,迎来送往,整个人精济了很多,与从前那个只闷头打猎的闽坚比起来,李敏觉得现在的闽坚,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难道基佬……会这么容易改变形向?那夜尝过女人的滋味,所以重整旗鼓,开始能好好过日子了?
李敏一头雾水,他上学时的那几个基佬同学,却是些打不死的小强,坚持喜欢男人,对女人看都不多看的。也许给他们床上扔个女人,好好过一夜,他们也会跟闽坚一样,变成个正常向的?
“敏儿,在想什么啊,闽坚在向你说话呢!”念祖在耳边嚷嚷。
李敏蓦地回过神来,冲抱拳而来的闽坚也回了一礼。
“闽大哥,你这胡子……得刮刮。”李敏看闽坚还留着那旺盛的虬髯,他就觉得别扭,难道新娘子,一点都不介意?
“就等敏儿来了给我刮呢!”
闽坚说话声音洪亮有精神,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听到李敏这话,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反而顺势回道。
李敏听了这话不由一愣,抬眼怔神地望着闽坚。从什么时候开始,闽坚的眼睛里面也有这样神采飞扬的模样,双眼像是灌注了水晶一般,每一眼都带着灼灼的光芒。
看起来这样才算是正常的吧。李敏暗想,当场应道,“那便给你再刮一次。待成亲之后,可得由新娘子这么做喽!”
“敏儿还没有给我刮过胡子,凭什么要先给闽坚刮?”站在李敏身后的念祖突然开口,语调不依不饶,他拉着李敏的手臂,反常地阻止,表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在撒娇的孩子。
“是啊是啊。这都快要成亲了,还刮什么胡子!”李庆这时候走过来,忙着打圆场,“敏儿,你是闽坚的兄弟,理应帮忙应酬,就不要添乱了啊,快一些,那边客人还在等着。”
李敏听这话,也没再坚持,提步入了院子。
念祖这就要跟随,当即就被李庆给拉到一边了,“念祖,你看到那边了吗?”
念祖随着李庆的话朝那院角落里面,那一堆围着什么打围的孩子看去,就听李庆续道,“你过去跟他们玩儿吧!”
李庆话声一落,念祖眼底划过一道阴霾,让他跟一堆小孩儿玩,这李庆没搞错吧?
哪知道李庆突然倾身,俯耳朝念祖低语,“你大大方方进出县衙,肯定花了不少银子吧。敏儿手上的银钱不多了,幸得他是个秀才识几个字,就看这些小娃儿们要不要跟着他学识字了。”
李庆的话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念祖却听懂了。李庆这是帮李敏呢,想让他跟这些小娃们玩耍,到时候李敏去教书,有一堂小娃跟着学,到时候李敏不是有收入了吗?
念祖退后一步,噙着一丝笑意无害地望着李庆,李庆活了大半辈子焉能看不懂这眼神,即使不看这眼神,他也明白念祖接下来想要知道的,于是他解释道,“我在官府当差,正好看见过几次,你出入县老爷的衙门。县老爷的地方岂是平民随随便便进出的,你花银钱时,也要多想想,敏儿得到的那些银钱,亦是不容易的。”
李庆语重心长道,李敏在李毓风那里得到的千两银子,依李庆估算,等盖完房子,也合该花得差不多了。李敏得找个营生,而教书识字,对他来讲,正好得心应手。念祖不能光花钱不知道干活吧。
念祖只冲李庆笑笑,转身便朝那帮小娃走去。虽然他很不喜欢被人当成孩子,但是为敏儿做事,他还是很乐意的,虽然那五十两银子,还被他完好地保留着。
吉时接过新娘子,闽坚的小院便更热闹了,李氏族人去了很多,吃吃喝喝天黑下来,夜冷天晚,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去,李庆忙活着送客人,回头看到李敏正孤坐在院子里面的酒桌上,就着已经冷掉的酒,仰脖吞下。
李庆见了,走上前来劝道,“闽坚都洞房去了,敏儿你在这里……不太好吧。”
李敏抬起脸来,小脸落在李庆的眼中,竟然是半分醉意都没有,李庆不由地迥然,他还以为——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李庆奇怪。
“闽坚已经娶妻了。庆叔您说,我盖房子,还要再盖他那一间吗?以后闽坚也要有自己的子子孙孙的,以后真的要住在一起吗?”李敏突然觉得不方便起来。
若是林小玉本来便是为闽坚介绍的媳妇,那还好说。在自己对林小玉有那么几分动心之后,她又与自己最好的兄弟结亲,李敏觉得不方便,太不方便了。沐水村很小,所以一有点事情,便传得很快传得很疯传得跟真的一样。
若是以后林小玉的事情被传出去,两家再住到一块,太不好收场了。
“敏儿,你已经有决定了不是吗?不需要再问叔了吧?”李庆笑笑,自行倒了杯酒碰了碰李敏的空酒杯。
李敏忙起身斟了杯酒,与庆碰了一杯。
“这里的酒真烈!”李敏吞下第二杯酒后说出来的惟一一句关于酒的话。从前他很难喝的,也不觉得酒烈,什么样的酒都能喝一斤的,所以有些客户想拿酒来谈合约,一般是只输不赢的。
不过现在,他的身体不太行。李敏吞下这一杯,就觉得有些晕乎。
“走吧敏儿。人家都回房了!”李庆说着,李敏认同地点点头。
村中的晚上很静,虽然是冬天,还是能听见鸟儿的孤鸣声,回荡出很远,更显得空旷。
“敏儿别走,”这时候闽坚突然走出来了,这时候的他早褪了大红喜服,穿着短裤短褂出现,显然似乎是洞房过了?
李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壮硕的汉子走过阴影,迈过月光的照耀,来到大红灯笼下他的面前,“我们是要喝一杯的。庆叔,你也来吗?”
闽坚粗着嗓子,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是白天累到了?
李敏见此也没坚持再走,坐下来,给闽坚斟了一杯酒,转而又给李庆倒。
“我不喝了。”李庆忙摆手,今天他喝了不少,再喝就醉了。
“那我与敏儿喝。”闽坚坐了下来,与李敏就桌相对而坐,气势很沉淀,并不是要喝一杯便洞房的样子,“过了今日便是有家室的人了,庆叔,我要与敏儿多喝两杯。”
闽坚沉着声音说道,先干为敬,将空酒杯底朝下一歪,竟是喝得一滴不剩。他转头望了一眼李庆,眼神中竟然有一丝赶人的意味。
“也罢,你们少喝一些。小玉还等着你呢!”李庆见此,知道这两个人打不起来,至少看李敏是不在意林小玉了;闽坚也一副认命的样子,这哥俩今晚要“谈谈心”了。
☆、第151章 醉昏
李庆也不管了,望望天街冰凉的月色,匆匆嘱咐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李庆回到家,都脱了衣服上榻了,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他总是想到那天萧晋大人来的时候,李敏在外围盘算事情时,闽坚看他的眼神,有一种情意绵绵的味道?
他翻来覆去,总是不安,脑子里面对那个眼神很是挥之不去,李庆烦闷,终于躺不住了,起身穿衣服就往外走。
“你干甚去?”他媳妇在后面低喊,只得到他匆忙的背影。
不能留闽坚跟李敏在一起,指不定会坏事。
李庆直接跑到了临院找人,李朗早抱着郦儿睡了,院子里面还没人,他扭身要走时,大门中突然冒出个黑影来,李庆吓一跳,定晴一看,这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念祖。
于是李庆把李敏还呆在闽坚那儿的事情说出来,委婉地让他把李敏带回来。
“念祖你有没有在听……”李庆看到黑暗中的念祖,像尊石雕一样,自己话都还没说完,眼前的石雕突然消失了,李庆转身再去找人,没了!
桌子上剩下来的半坛子酒,刚刚见底,李敏晕头转向,冷瞳望着眼前的闽坚,只觉得一个脑袋有两三个大,他温吞地纯纯一笑,伸手去摸闽坚脑袋,却扑了个空,手落在桌上的酒杯上,往外一带,哗啦一声,酒杯砸了一地,碎了。
“敏儿你知道吗,我把她当成你了,我……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我不该喝酒,更不该喝那么多!”
闽坚吞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拿起酒坛子来再倒,可是一滴都没有了,他气地转手就砸在了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把李敏给震得清醒了几分,“闽大哥啊,你不知道,我这是醉了啊,其实从前我根本就没被人给灌醉过,这都要怪你啊。你怎么要跟我拼酒呢,如果放在从前,我会怕了你才怪!”
李敏根本就没有听见闽坚究竟在说什么,他指着眼前闽坚的幻影,义正严辞地争辩道。
“我戒了酒。今天我一滴酒都没喝。敏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那身喜服脱了吗,因为上面全是酒,我把酒都倒身上了!如果不是酒害人,娶的人就是敏儿你了。”闽坚悔恨不已地垂下头,抱住了脑袋。
“那你怎么又喝酒了……你要娶我呵呵……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娶你才对……我可是男人啊……”李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伸手拎了一个杯子来,也不知道是谁喝剩下的,就剩半杯了,他苦着张脸,摇头痛苦地呢喃,“我怎么就醉了呢,我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呢,不能喝酒是很吃亏的啊……”
“跟敏儿喝酒,我一定要喝。反正醉了,身边也只有敏儿你一人。”
闽坚离开位置,走到李敏面前,一把打掉他拿在嘴边的手,身体一倾,整个朝李敏摔去。
“啊——呀——”
李敏整个人被闽坚扑倒,就着椅子朝地上滚去,身体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并没有觉得太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