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川，我好疼……”
“哪里，哪里疼？”
他将她抱紧，骇然的发现她的腿间一点点的被鲜血染红……
心口一窒，他手脚慌乱的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跑，“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去，宝贝儿，忍忍，再忍忍……”
那一路，从顾家到医院，海瑶虚弱的靠在车里，手捂着肚子，眉头始终紧蹙，脸色如纸一样惨白。抵达医院之时，她已没了意识，顾庭川抱着她跑入医院，如同疯了一般，大喊着，“医生！！”
“医生！！”
护士见状，忙推来救护床让海瑶躺在上面，并通知值班医生，不一会儿的时间海瑶就被推入了手术室，他想进去，护士却拦住他，“请您在外面等候。”
看着她被推进去，门缓缓阖上。
顾庭川真恨不得给自己一拳，他坐在凳子上，双手抱着头，手穿插入发丝中，灯光罩在他满是愧疚痛苦的身影上。
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什么了……
心口疼的难受，他祈祷，上天不要那么残忍。
她双腿间的血迹，那样的触目惊心，如同刀子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
耳边，似乎还在回想着她摔下楼那凄惨的尖叫声
她说，顾庭川，我好疼……
疼，疼的何止是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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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何止是她一人？
此时的一分钟，对于顾庭川而言，都是折磨……
他不是有意要害她摔下去，他是看见了她手上的红印子，恍然发觉自己弄疼了她，所以才会在那一瞬间松了手，却没料到她会摔下去……
她那么怕疼，从那么高摔下去，该有多疼？
顾庭川觉得心窒闷的难以喘息，想起她凄惨的尖叫声，大波的愧疚和心疼袭上心头，折磨着他。
他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看她哭泣，看她疼的人……
极力的对她好，希望能弥补一点点。
起初他承认自己对她好，确实是在弥补自己对她的利用，但渐渐地，谁又能分辨的出那些好是弥补多一点，还是真心多一点？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就在顾庭川等的心急如焚之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脸疲倦的医生迈步而出，先是摘下口罩，对他道，“大人是没事了，但孩子……”
医生叹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另外你的妻子这次损伤太大，日后可能再也无法生育。”
“你说什么？孩子？”
顾庭川觉得心被巨石堵着，喘息都好疼。
孩子两个字，如同利剑，狠狠的刺向他的心里。
医生说孩子已经两周了，并且正在一点点的成长……
可是这次的撞击，造成她胎盘破裂，子宫大大的损伤了……
不仅失去了这个孩子，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孩子。
顾庭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撑着来到海瑶的病房的，他坐在病房外，抽了一整夜的烟。
直到抽到自己的喉咙一阵阵的干疼，直到烟盒空了……
他喜欢孩子，说不出的喜欢。
他想要她给他生个宝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家伙……
他也许是个调皮的混世小魔王，也许是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小公主，无论是男是女，他想自己一定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的孩子……
可是，上天如此残忍，让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自责犹如一根藤条，紧紧的勒着他的心，让他没有办法喘息。
那是他对她的愧疚，因为他，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永远的失去了。
她说她不想生孩子，她觉得现在还不适合，他说他愿意等……
她说生孩子一定很疼，他说会陪着她一起进产房……
她说：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叫别人生，他说他顾庭川的孩子只有她生的才算数……
顾庭川想起那未成形的孩子，眼眶泛起了红色的血丝……
他的那一双手，断送了孩子的生命。
天渐渐亮了，他看向病房里还在昏睡的海瑶，不知道待她醒来，他该怎么去面对她？
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却也走的也意外……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争执，他不知道自己会有多欣喜，而她答应过他，若真的怀上便会生。
可惜宝宝还是走了……
*******
海瑶太粗心，以至于自己怀孕她都不知。
翌日醒来，顾庭川见她醒了，跟她说话她不愿搭理，问她手还疼不疼，她也不说话，他无奈，扬言出去帮她买点早餐……
待他走后，海瑶本想自己只是手臂轻微骨折，不必要住院，便跟护士说要出院，护士这才告诉她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才得知，自己不仅仅是手臂受了伤，还失去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
当她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当母亲的机会，她一下就愣了。
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直到顾庭川从外头买了早餐回来，看见她呆呆的坐在那儿，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他心被揪紧，却要佯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走进去坐在她的身边，打开刚买来的粥，低声道，“是你喜欢吃的粥，你的手不方便，来，我喂你。”
他说着，便舀起一勺递过去，可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顾庭川的心一紧，放下手里的早餐，双手紧握着她冰凉的手。
海瑶没有挣扎，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她却感受不到丁点儿的温度。
“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她冷冰冰的质问，若非护士提起，叫她节哀，她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心，苦涩万分。
即便，她有多不想要生那个孩子，可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就这样突然的离开，心还是有几分拉扯的疼。
顾庭川握紧她的手，她的眼泪让他心疼，伸手抹去那湿热的泪水，他沙哑的说，“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别伤心了好不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
她苦楚的扬起冷笑，“还会有吗？”
“会！一定会有，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有宝宝。”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却毫无反应，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顾庭川，上天也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不该有宝宝，所以这个孩子才走的那么匆忙。”
闻言，他的心一阵阵揪紧，疼的颤抖……
又听她苦楚的笑了一声，随即说，“罢了，我也不想生你的孩子，老天爷也算是帮了我，永远都不会再有你的孩子。”
她的话像一种诅咒，诅咒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和她生的宝宝……
语气轻轻的，却如巨石砸在他的心上，那瞬，他疼得连抱紧她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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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轻轻的，却如巨石砸在他的心上，那瞬，他疼得连抱紧她的力气都没有……
心口揪的阵阵疼，她的话就像一种诅咒，诅咒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顾庭川只能任由自己用力的抱紧她，抱紧她冰凉的身子，低声道，“我不准你这么说，不准这么说！”
他知道她也疼，她也难过……
她却用刻薄的语言来诅咒他们，用嘲讽和故作轻松的口气来诅咒自己……
顾庭川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明明他抱得那么紧，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她的依赖，若是从前她会靠在他的肩上，她的身子会在他的怀里一点点的软下来……
可今天，她就像一块冰，僵硬着身子坐在那里，不吵不闹，毫无表情，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忽而，她轻轻的推开他，淡淡道，“你走吧，我累了。”
那语气，将他推之千里之外……
顾庭川看着她缩在被子里，闭上双眸不愿看自己，那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失去这个孩子，我比你更难受，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才导致你受伤，海瑶，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你不要连同自己一起怨恨。”
她依旧毫无反应，顾庭川叹气，他知道她能听见，只是不愿搭理。
他起身，“我让张姨过来照顾你。”
语毕，转身迈步离开。
*****
海瑶这次的损伤需要暂时住院，再加上她的手不方便，这几日都是张姨在身边照顾。
而顾庭川从未出现……
张姨要提起他，她就会立即阻止，弄的张姨也只好不再提起顾庭川的名字。
连着好几日，她都没有看见过他。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只是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失落。
护士问，“你先生呢？那天抱着你跑来医院的时候，他那样子可紧张了，那么大的声音喊着医生，整个医院都能听见。”
海瑶苦笑，“他很忙。”
“再忙也应该来看你啊，你刚掉了孩子，他怎么也不陪在你身边呢？我看他那天挺紧张你的啊？”
面对护士这番话，海瑶的唇角勾起了苦涩的笑意。
她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分量，不过就是被他利用的旗子，指不定他想要个孩子，也和利用她有关系……
身体一天天的好起来，心里却好似空了一块。
她偶尔会想起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如果他还在，她是不是会愿意生下来？
海瑶想去看看那些可爱的小宝贝，来到了婴幼儿洗澡的地方，却看见顾庭川站在玻璃窗那儿，一瞬不瞬的看着里头的护士在给小宝宝洗澡，以及放在水里让宝宝游泳。
他的唇边噙着苦楚的笑意，若是他的宝宝还在……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朝她看去，四目相对，海瑶却马上移开目光，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一步步的离开，他最终是没有追上去。
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他的黑眸里染上一层失落，她还是在怨他。
她自然不会知道，每个深夜他都会在医院楼下坐着，坐着坐着就天亮了……
每一次刚走到她的病房门口，听见她闷闷的咳嗽声，听见她制止张姨不要提起他，他的脚步总在门口迟疑，最终没有进去………
海瑶出院那天，张姨搀扶着她刚走出医院，便看见顾庭川的车停在外面。
而他倚在车边，手里夹着烟，看见他们走出来，立马泯灭了手里的烟，走上来接过张姨手中的行李，又要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来，我帮你拿，你这个时候不能拎重的东西。”
他伸手去拿，海瑶却避开，面无表情的绕过他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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