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怎么办啊?”我问。折腾到这么晚,不会就这么坑爹的结束了吧?
“我在墙壁上画那些东西,就是为了困住她,没想到全被她给抹掉了,这家伙也挺厉害。”他说着,撩开道袍,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时间。我这才注意到,江一平道袍里面,穿着一条牛仔裤马裤……
当时12点零7分,江一平推断那个女人是在11点左右被人杀死的,随后惨遭碎尸。所以每到这个时间点,就喜欢出来溜达一下。我问江一平,为什么一定要在自己死亡的时间出现。江一平面露同情道:“她死的时候太痛苦了,那种强烈的痛苦和绝望残留了下来,每到这个时间,就会出现,不断重复、回顾自己被杀死的经过,得不到安息。”
我听得一愣,傻傻地问:“那……那就一直这么下去吗?”
“那倒不会,来到世间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不会散去的。世间长了,慢慢会变淡,最后就一点不剩了。”江一平说,他从十几岁接触这一行开始,见过的“鬼”很少有超过两百年的,再大的怨气,如果没有被封存,长久徘徊于世间,早晚都会变淡,最后烟消云散。没有血肉之躯的东西没有“将来”,它们的“能量”只会慢慢消磨殚尽,除非被懂得道法的人收来炼制,否则消亡是早晚的事情。
我问江一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还是另有办法。江一平说,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大多数鬼都会以死亡时的形态现身,那女人是被碎尸的,早就尸骨无存,只剩下一股怨气,如果那股怨气凝结在一块,他就用符印将其打散结束她的痛苦。但对方很机灵,大概是感觉到有人要对付她,没有凝结现身,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屋里贴上雷符压制住这玩意。道家对付鬼怪的手法比较刚猛,一般就是两种,要么打散,要么镇压。明天他走之前,给李先生介绍一位佛家的高人,给念经消消怨气,也算是做件好事。
江一平从包里拿出画好的雷符,口里念念有词地将符纸贴在李先生家里所有的门上面,包括厕所。做完这些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李先生家。江一平打车去李先生为他订好的酒店,朱弟弟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问朱弟弟,刚才在李先生家他有没有看到那个鬼是什么样子的。朱弟弟说,他从来就看不到“鬼”,只感觉得到气。我问那个鬼为什么要托梦给李先生,而不是李先生的妻子。朱弟弟说,这个他也不知道。大概是李先生身上有某种东西,正好跟这个鬼对上了,所以才会受影响夜夜梦见自己被砍死。
我家住在八楼,跟李先生家一样,上了七楼,也有那么一个大铁门。朱弟弟一直送我到楼上。我在铁门前摸钥匙开门,拧了半天,发现我妈说一不二,果然把门反锁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打电话给我爸,让他帮我开一下门。当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打完电话就听见我爸下楼的脚步声,我见朱弟弟还站在我背后没动,连忙推了他一把,给他递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下楼,别让我爸瞧见,不然我就死正了。没想到这呆子居然站着不动,一副“我不理解你什么意思”的状态。接着,我爸就把门打开了。
我爸当时穿着一条红色的短裤和一件白色的老头儿背心,而且他还把背心的下摆扎在短裤里面。他这睡前装扮,经常会引来我跟我妈的嘲笑。我爸显然没有想到我身后会站着个男生。乖乖,凌晨一点多,我被一个男生送回家,我爹用怀疑与探究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冲我身后的朱弟弟点了点头。
“哦,朋友送你回来的啊。赶紧上去吧,你妈正在发脾气呢。”
“哦哦。”我连忙点头,对朱弟弟说:“再见啊弟弟,谢谢你送我。”接着便抱头鼠蹿进了门。我并作两步地上了楼梯,走进家门之后,没听见背后有关大门的声音,便从家门内探出头。我爸还站在楼下大门口。从我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身影,但我听见他挺“和善”地声音。
“小兄弟,你是杨杨的同事?”
“不是的。”
“哦哦,那是同学对吧。”
“不是。”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我当时勾着腰蹲在门边,心肝狂颤。心想,爹啊,求你别乱问。朱弟弟也是,还不赶紧回家,大半夜在我家门口跟我爹攀谈个啥。接着,我听到我爹和善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她男朋友啊?”
艾玛!我捂着脸,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就在我满地找洞的时候,忽然听见朱弟弟的声音。
“嗯。”
朱弟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波澜不兴,音调也不高。但在这大半夜空荡荡的楼道里,这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顿时石化了。什么?什么?他“嗯”了什么?我脑子乱成一团,这时候,我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哦,那以后别带她玩到这么晚。”
“知道了。”
“下次来家里玩吧。”
“好。”
“这么晚了,你也赶快回家。”
“叔叔再见。”
“好的再见。”
“砰”地一声,我爹把大门给关上了,我立刻缩起身子从门口往后退,这一退,就撞到了身后的人。我惊叫一声,惊恐万状地扭头,却看见我妈站在我的身后。
“杨杨啊。”她拖长了音调喊了我一声:“你有男朋友了啊?”
我一张脸顿时拧成了麻花状,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天大的冤枉!
第61章 目击者(1)
因为朱弟弟的一个“嗯”字。我被父母盘问到了凌晨3点多。他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等等。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父母的疑问;我只知道他叫做朱由俭,他家开了一间玉店;他有个人精一样的姐姐;还拥有一双反现实的神奇眼睛。除此之外,我甚至连朱弟弟今年到底多大岁数都不知道。我越想,就觉得这件事不靠谱。那日之后,我苦苦守候了一个星期,朱弟弟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很想打个电话问他:“那天你到底什么意思?”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那天”离“现在”越来越远;我也就越来越没有勇气打电话问他这件事,因为我十分怀疑;当时他压根没听清楚我爸爸说了什么,只是胡乱“嗯”了那么一声。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揣测”,朱弟弟那个“嗯”字却害我苦逼地揣测了一个多星期。这日,我们公司的陈莹大美女,因为一些“女性”的疾病请了三天假。我代替她坐在前台接待。我盯着手机过了一整天,脑子里混乱不堪,只巴望着快点下班。可是,下班之后,我又该巴望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临近下午五点半的时候,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穿一中校服的女孩出现在了前台。我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此前陈莹做的预约登记,随后带领这对夫妇来到了吴主任办公室。
按照来电预约时的登记,这个女孩姓陈,今年17岁,在本市第一中学奥赛班读高二。小陈的父母说,小陈的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虽然还在读高二,却因奥数竞赛上的优异表现被国内某家重点大学提前录取,连学费都免了。我看着这身材瘦小、其貌不扬、戴着小眼镜的女孩,不由地感叹,高人不露相。
小陈的父母说,从今年5月份开始,小陈同学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不论上课下课、在学校里还是校外都经常走神,整个人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好像在害怕什么。父母老师问她,她却不肯说,还经常出现一些诡异的举动。有一次,她在学校上着课,忽然就冲出教室,躲进厕所两个多小时不肯出来。
每年的3到5月份,都有不少父母带着即将高考的孩子来到我们中心做心理辅导。让我感觉到比较意外的是,被父母带来我们中心的孩子绝大多数在学校里成绩都比较优异,至少也是中等偏上水平。他们平时学习刻苦、认真、好胜。这些孩子的情况大多是情绪不稳定、精神恍惚、入睡困难、多梦、易怒、遗忘等,比较严重的会出现“感觉身边的人和事都离自己很远、别人说话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突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活着很累”。
吴主任说,精神压力过大、长期焦虑,容易让人进入应激状态,精神高度紧张、防备,时间一长,人就特别疲劳,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我想起我自己当年高考的时候,大概因为学习成绩太差了,好像也没有紧张过。考高数学那天,我考了40分钟就出来了,题目都没看懂。走出考场的时候,外面是黑压压一大片的家长,他们看我走出来,一脸惶恐地追问:“同学、同学,怎么样,今年的数学题目难吗?”,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中国家长守在考场外面的这种行为。家长在门口守着,对学生又没有半点帮助。看着家长们殷殷期盼地目光,我自信一笑,潇洒回答:“简单,完全没有难度。”家长舒心的笑了,我那年的数学,只考了48分。
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时候,我估摸着,这又是一个被学业玩崩溃的可怜孩子。心中不禁哀叹。十七八岁,花样年华,本该跟一大波朋友在球场上挥洒着热血、本应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本应该背上行囊,骑着脚踏车,与一群朋友踏遍壮美河山。中国的高考制度,简直就像以前的科举。两天的考试,决定了一个人一辈子的走向。考好了,被贴上“优良品”的标签,有锦绣前程;考不好,就像我一样,作为“残次品”,进入大专、技校,一辈子生活在社会的中低层,一个月为两三千块钱的工资发愁,买不起房子、买不起车子,也找不到对象。或许有人会说,大浪淘沙,留下的是金子。但这浪头,确实也造就了不少范进。
我把女孩和她的父母带到吴主任办公室之后,就回到了前台。又过了1小时,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这时候,我看见刘涛匆匆忙忙地从咨询室里跑出来,摸出手机打电话,让省二医精神科派车过来接人。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有点憔悴,但是整个人还是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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