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醒来,宁向晚和周夜永都已经起了,周夜永烧了一壶水,倒到暖瓶里,之后两人喝了些粥。安若昕醒来的时候宁向晚不想理她,于是转身自己玩牌去了,周夜永让安若昕吃了些粥,可是刚要过去找宁向晚安若昕眼泪就啪嗒啪嗒开始往外掉。
宁向晚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想理她,于是继续玩自己的纸牌。
周夜永无法只能过去问安若昕怎么了,安若昕说想到自己爸妈了,所以有点难过。周夜永也想起安姨还有那个淳厚的男人,心里微动,毕竟安姨曾经热情地帮助过周夜永,热心而善良的女人终究在这天灾面前丢了性命,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就如宁向晚所言她想活下去,而周夜永想要陪着宁向晚,无论多久无论多远,所以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他就知道许多感情该收的就要收起来,否则,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自己。
周夜永安慰了安若昕几句,安若昕也不想哭,可是一想到自己父母的尸体还躺在地板上,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安若昕已经极力隐忍了,眼泪却一直不停往下掉,在这个世界她只剩下自己了。
安若昕一直哭,周夜永只能不停安慰,宁向晚听得烦躁,最后她把手里纸牌一扔,转身问道:“安若昕,你到底为什么哭?”
安若昕的哭声被宁向晚一吓就停了,她抬眼看着宁向晚,支支吾吾回答:“他们……尸体……还没葬,我,我……难受。”
“那就葬了去,现在中午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要么你就出去把他俩葬了,要么你就留在这里但是别哭哭啼啼的。周夜永,你也不许安慰她,她如果想活着就好好做选择。”
安若昕不敢说话了,周夜永也没吱声,空气变得很尴尬,宁向晚不说话,安若昕不敢说话,周夜永不知说什么,不过到了十二点,宁向晚忽然说:“安若昕,十二点了,你不是难受吗,去把安姨葬了,一点之前回来,如果选择不去,那么我再听到你的哭声就别怪我不客气。”
安若昕愣了,她不敢出门,门外的寒冷她再清楚不过了,来找宁向晚那天她都怀疑自己是否能活下去,因为空气的寒冷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安若昕没动,宁向晚也没动,十五分钟过去,周夜永起身说:“我做点饭。”
安若昕最终还是没有出去,宁向晚不想责备什么,任谁都有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安若昕不过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孩,不敢去也正常,所以一个小时之后宁向晚看着安若昕说:“以后不要哭,这个房间里,我不想听到任何哭声。”
安若昕低着头不说话,宁向晚转头问周夜永:“饭好了吗?”
“嗯,过来吃吧,我加了点花生碎,尝尝。”
宁向晚接过周夜永递过来的碗,转手又递给了安若昕:“吃饭吧,你父母的身体暂时不会腐坏,等天气暖和了你再出去葬了他们也不迟。”
安若昕抬头接过宁向晚递过来的碗,眼睛又红了,不过她忍住没有哭出声。
宁向晚吃饭的时候觉得自己挺残忍,让一个人经历这种选择,可是若学不会坚强那么安若昕早晚还是会死。
周夜永轻轻拍了拍宁向晚的后背,小声说了一句:“向晚,你做得对。”
宁向晚低头吃饭,后背上的轻拍让她觉得很舒服。
安若昕可能真的怕了宁向晚,于是总粘着周夜永,周夜永也没有办法,三人同在一间屋子里,他躲也没处躲,况且他也确实可怜这个刚刚父母双亡的安若昕。
宁向晚一直不怎么说话,小小的空间里偶尔只能听到安若昕和周夜永简单的对话。
外面的严寒开始升级,宁向晚他们三人每天都靠在这个房间里,安若昕和周夜永不知道,不过宁向晚知道,现在世界上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没了,她记得上一世,到后来人们从来不出门,可是每天都能听到哀乐在回响。
上一世她在广东,这一世她没听到哀乐,只是因为这个村子早就断电了,而宁向晚知道外面的死亡其实还在继续,人们有病死的,有饿死的,有冻死的,还有因为争斗而被打死的,国家彻底失去了他的作用,没人管也没人顾,全世界都在发生这种灾难,全世界都是灾区,有些国家的人口在这场灾难里丢了四分之三,人们的恐惧日渐升级,偶尔见到个人也都匆匆而过,谁知道下一秒他会不会就这么倒下去死掉呢?
安若昕开始越来越离不开周夜永,她把自己毛衣拆了给周夜永织了条围巾,鲜明的颜色并不是周夜永喜欢的,宁向晚当做没看见,她转头看向别处。
周夜永最后接过围巾,小心折好之后又还给了安若昕,他说:“谢谢你,不过围巾的话我已经有了。”
周夜永摸摸颈间那个他一直围着的三角围巾,接着说:“抱歉,我自己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我也不想有什么替代品。”
安若昕的眼眶又红了,周夜永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这场灾难过去之后,什么都会好起来,而且我心里早就有人了,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
安若昕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周夜永扶着她让她坐下,而后自己则去了宁向晚身边,宁向晚说:“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就离开,到时候你可以再做选择。”
“选择我不是早就做了吗?”
宁向晚一愣,她想起来上一次和周夜永说过的话,原来那就是所谓选择了,周夜永的选择很简单,就是陪伴着自己而已。
宁向晚心里一暖,她想或许真的该给周夜永更多的信任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粗长了一次,呼……
☆、第十八章:离开
日子在寒冷里慢慢流逝,宁向晚和周夜永以及安若昕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一月中旬天气真的渐渐暖和了起来,即便还是有点冷,但是这个冷已经是人们能承受得住的了。
宁向晚和周夜永出去走了一圈之后,宁向晚说:“这场寒冷算是过去了。”
周夜永呵一口气,搓搓手说:“确实,虽然还是很冷,但是这种冷好像可以承受了。”
“我们回去把安若昕叫来,去把安姨和他老公埋了吧。”
周夜永表示同意,不过他俩叫了安若昕许久安若昕都没出来,最后宁向晚进去把安若昕拉出来了,安若昕对外面的寒冷还是心有余悸,不过出来之后却发现这冷也只是普通的冷而已。
三人去了安若昕家,她父母的尸体竟然还在地板上,安若昕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太委屈了,父母双亡,宁向晚不理不睬,周夜永终究无法接受她的心意……
宁向晚心里并不好受,尤其她也很喜欢安姨,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矫情的时候,宁向晚示意周夜永让他把安若昕拉起来,周夜永也觉得不能浪费时间,等天气暖起来他俩的尸体就会腐烂。
安若昕哭得泣不成声,最后是宁向晚和周夜永抬着尸体到了村子外头,只是到了村外他们三人又遇到了好几伙人,都是做的一样的事情。
安若昕又哭了,她的叔叔死了,她的邻居家阿姨也死了,周夜永看到老乔和他老婆的尸体,人们沉默地挖着坑,而后沉默地将已经死去不知道多久的亲人埋葬,而后沉默地在那鼓起来的的土堆上放上一块大石,意思是希望他们在另一个地方能安宁。
所有人都这么沉默着,没人敢问谁家还剩下谁,也没人想要说这些事情,人们只是默默走回家,宁向晚知道活下来的都是年轻力壮的,这是自然的法则。
村子开始有人走动,偶尔也开始有人说说话,宁向晚听到谁家还剩了几个人,谁家全死了,她无动于衷地听着,上一世这些事情她经历了太多了,习惯了,所以就渐渐不觉得疼了。
安若昕每次听到都会难受一阵,即便那些人有些和她也并不是很亲近,可是这个村子向来安逸,人和人之间都很友好,所以宁向晚对这样的安若昕也算理解。
周夜永刻意不去听这些事情,宁向晚觉得他在自我保护,虽然方法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他在努力,宁向晚觉得这样也挺好。
一月底天气彻底回温,不过十来天的功夫温度竟然从零下三十多度上升到零上十度左右,人们开始积极出门,这一冬的经历太过严酷,他们开始积极种植新的农作物,而宁向晚则开始收拾东西。
从七月到现在一月,七个月的时间,宁向晚和周夜永吃光了除了米饭之外所有的东西,宁向晚看看剩下的几袋大米,而后觉得很庆幸,至少第一场天灾之后她活下来了。
一月的最后一天,宁向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正式问周夜永:“我要走了,你愿意陪我吗?”
周夜永把宁向晚的手拉起来,轻轻亲了一下说:“随便去哪里。”
宁向晚点点头,周夜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而后宁向晚打开车门上了车,周夜永也准备要上车,可是安若昕却跑了过来。
宁向晚皱眉,本来车子是放在安若昕家的,后来一月底她就把车子开回来了,安若昕也被她赶了回去,她不想和安若昕有什么联系,末世里的感情廉价得比纸还便宜。
安若昕拉着周夜永的手让他不要走,周夜永看着哭成泪人的安若昕,只能轻轻抱了抱她。宁向晚看着他俩,对于爱情她从未经历过,她不怎么会表达,也不知道要如何争取,她一直以为这是周夜永和自己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若是有第三者插足她真的无所适从。
安若昕一直哭着,周夜永想要走也没法挣脱她紧紧拉着的手,最后周夜永转头看向宁向晚,宁向晚心里咯噔一下,周夜永这是把问题扔给自己了?
宁向晚忽然觉得脸有点红,不知道为什么,周夜永的这份信任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几分钟之后安若昕还在哭,周夜永还是抽不回自己的胳膊,他也不能对一个女孩动粗,于是宁向晚又打开了车门,她冷然看着安若昕说:“松开,他是我男朋友!”
安若昕愣了,拽着周夜永的手臂不自觉放松,周夜永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臂。宁向晚看着浑身发抖的安若昕,终究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她说:“别傻了,你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要想活下去就该知道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安若昕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周夜永拍了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