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信息量太大你先让我进来……”林娜摸摸流着冷汗的额头，转头换回西班牙语对厄齐尔说：“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
虽说听不懂西班牙语，但这世上有种效应叫做父女连心，林爸爸立刻就察觉到林娜的意图，“让那小子也进来，我得替你把把关。”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先不要顾着对外国小伙子生气，看看对方的品质再说。
林娜知道自家老爸和自己一样就是牛脾气，想好的事八头大马都拉不回来，只能沉痛地叫住还处于观望状态的厄齐尔，随便编了个理由：“等等，今天旅途劳顿这么辛苦，要不你还是进来喝杯茶吧。”
本来这么蹩脚的理由林娜都没指望厄齐尔能赏脸，谁知道德国人立刻就点点头，并非常好学地询问她屋子里的人是谁。林娜顿觉这孩子真是好使唤，捶着脑袋埋怨自己怎么都忘记做介绍了，“这是我爸爸，你可以称呼为叔叔。”说着她顺带向爸爸介绍了厄齐尔的名字，换上拖鞋并从鞋柜里拿了双灰蓝格的拖鞋放到德国人面前。
厄齐尔的心里紧张得直打鼓，他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据说中国家庭对儿女的人生大事都是既保守又需要遵循一些繁琐的礼仪。于是当他被请进屋子里坐下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拘谨地放在腿上不知所措。
虽说长相不怎么招人待见，但看上去还像个好孩子。林爸爸略微点点头，趁林娜去准备茶水，用早就准备好的英文问题发问了：“厄齐尔先生，冒昧地问问你今年多少岁呢？”
“22。”老实孩子如实答道。
姐弟恋！！林爸爸握紧了拳头。
“那么……能再问一下你的职业吗？”
“嗯，我是皇马的球员。”厄齐尔抬头期待地看着林爸爸，希望对方是喜欢体育的人。
不过林爸爸的第一反应却是：吃青春饭的职业！告诉过娜娜不要找球员的！
光是这两点就足够把厄齐尔从林家女婿的备选名单上划掉，更别说这双看着他的眼睛也实在是……太大了点吧。
“爸，你刚才是在查户口么？”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铁观音泡成一壶放到餐桌上，林娜特意拿出中国朋友来时会用到的白瓷茶具，给爸爸和厄齐尔倒上。问职业和年龄什么的，别以为她在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听不见。
林爸爸还处在对厄齐尔各种不满的情绪中，抬头看站着的林娜，语重心长地说：“娜娜啊，爸爸以前怎么告诉你的，如果你一定要找外国男朋友，也要找有稳定工作的，踢球的能有什么保障？三四十岁以后还能养活你吗？”
林娜本来还想要和自家爸爸解释清楚自己和厄齐尔的关系，结果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彻底生气了，“爸爸，我不需要别人养活。”
“说什么呢，从小我就和你讲，你是女孩子，要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
厄齐尔看着气氛陡然紧张起来的父女俩，又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苦于听不懂这比中文还要难以理解的话，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之前google上是谁说看中国著名节目《新闻联播》能提高中文能力、了解中国文化的，他看了一个星期也没能听懂林娜和林爸爸说的一个字，连口音都好像不是一个国家的。难道果然还是应该按照卡卡说的那样，去找一个专门的中文老师来学习？
“不管怎么说，我不支持你和他恋爱。”说着林爸爸几乎是恶狠狠地看向茫然睁着双眼的厄齐尔。
“爸！我刚刚告诉你了，我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林娜站在桌旁，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遇上厄齐尔就总是被各种事纠缠，好像就停不了似的。她也向厄齐尔看去，发现德国人好像被他们俩不甚友善的眼神看得愣在原地，不安地握着白瓷茶杯，手腕还在微微颤抖。
林娜心里蓦地一软，只觉得气也生不起来了，她跟林叙说了句一会儿慢慢和你解释，然后走到厄齐尔旁边，轻声细语地说：“你先回去好么，今天真的非常抱歉，我和我爸爸在某些事情上需要单独谈谈，打扰到你了。”
厄齐尔心情复杂地起身，第一次感受到语言和文化的隔阂让人如此喘不过气来，他在这个空间里就像一条搁浅的海鱼一样窒息却又无从找到方向。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对琳娜说：“那我明天中午过来接你，我们去福利院看莉贾娜好吗？”
正文 第16章 。生无可恋的午餐
这种时候，林娜也没什么心情矫情地和厄齐尔争论是否该接送的问题了，点点头答应下来便把厄齐尔送出了门。且不论林娜之后是如何和林叙从“厄齐尔是否是她的男友”争论到“厄齐尔究竟适不适合和她谈恋爱”的，总之被争论却毫无所觉的厄齐尔心情可是异常沉重。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豪宅里后连灯都没心情打开，直接拖着比赛后又经历飞机和出租车两重奔波的身体回到主卧，洗漱完毕后无比疲惫地把自己扔到床上却无法睡着。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听不懂中文真是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以后要和林娜的家庭接触必然是要进行进一步沟通的。咦，为什么他已经开始想家庭问题了，这在以前可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厄齐尔把脸埋进散发着薰衣草洗衣粉香味的枕头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烫成什么样了，追一个女孩有这么难么？如果放在以前，答案绝对是否定的，但如果把对象变成林娜，似乎一切艰难困苦都成为应该且必须跨越的障碍，要努力才行，不然她绝对会逃开。
这一夜的折腾让林娜和厄齐尔睡着后都一觉直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德国人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按照昨晚印象中林娜家的地址定好gps开过去。
因为爸爸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所以林娜当然要亲自下厨弄东西吃，她的手艺虽然和心灵手巧的妈妈比不怎么过关，但很久没尝到女儿做饭的林爸爸吃一筷子就笑一下，完全忘记了昨日激烈的争论。
“唔，娜娜，这道酸汤肥牛进步了哦，酸辣味很足。”
林娜看着爸爸竖起的大拇指，也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回答：“多亏我高中同学从四川给我寄了辣椒过来，这边哪里会有这么正宗的辣椒。”融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门铃声响起，林娜这才想起来今天要去福利院的事，举步维艰地跑去开门，在门打开的一刹那便做了个“嘘”的手势。昨天直到最后，林爸爸都坚持排斥厄齐尔，今天如果再让他看到这孩子，那辛辛苦苦做顿饭的努力岂不是又泡汤了！
还好厄齐尔非常听话，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
“娜娜，谁来了呀？”
“上门推销的！爸爸你稍微等等哦。”林娜转过头，庆幸还好厄齐尔听不懂中文，更听不懂方言，不然把球星说成推销员什么的……
林爸爸奇怪于自家女儿为什么饭都没吃完就要出门，林娜只能以拍摄任务搪塞，并保证一定早些回来。看望儿童而已，应该不会玩到太晚吧？
林娜提好包关上门，长舒一口气说：“还好还好……啊，只吃了一口饭。话说厄齐尔同学，你吃饭没？”
“我没吃！”厄齐尔回答得很快，就像小学课堂上举手的小朋友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居然这么简单，他才不会这么笨说他已经在家里吃过了。
“噢，那正好，我们吃过饭再去？”林娜心情不错，脚步轻快地穿过公寓楼走廊到达电梯前。
厄齐尔只觉得自己也跟着雀跃起来，和她一起站在电梯门前抿唇忍着笑，好像pikapika闪烁的电梯按键都明媚起来。
想一想，厄齐尔发现自己还从来没有和林娜一起吃过饭，说起来他们认识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中间经历的事情却那么不同寻常，都是厄齐尔以前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大概东西方的人在一起就是会产生奇异的化学效果。
林娜捏着一串烤羊肉，边啃边莫名所以地观察着一直在傻笑的德国人。这孩子，是从没吃过烤肉还是被穆里尼奥管得太严了，吃个小店烧烤还这么开心。还是说她脸上油渍太多？
她用食指试探性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和下巴，并未发现太重的油腥。林娜只能后悔自己为何一时嘴抽问厄齐尔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这明摆着被人发现的节奏啊！于是她只能找了家公寓附近生意不太好的一家烤肉店，拉着要保持竞技状态的德国新星罪恶地奔赴油腻的海洋。
厄齐尔注视着林娜擦嘴时疑惑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考虑到这家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比较小一点，林娜明智地决定不要打断他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兴。烤肉店的老板是个八卦的大叔，不但人重口，做的东西也重口，虽然顾客寥寥但却做得很开心，因为像林娜这样吃东西口味重的人是这家店的频繁回头客，所以客源倒是很稳定。这会儿见着林娜破天荒地带着个男人过来，他兴趣一上来，止不住地在柜台后面张望。
林娜和厄齐尔相对而坐，每次都能接触到店长大叔打量厄齐尔的目光，心说厄齐尔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还笑这么开心，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她一口咬掉半串鱿鱼，越过厄齐尔瞪大眼恶狠狠地看向正要过来上羊肉的店家大叔，吓得厄齐尔止住笑容，心欠欠地低头，同时偷瞄林娜的表情。难道是自己看得太明显被发现了？
“来lena，你要的烤羊肉。”店家大叔把铁盘放到桌上，同时故意低头仔细去打量厄齐尔的长相以印证自己的猜测。也许是因为每次和厄齐尔一道出来都会被各种窥探，林娜心头涌上一阵说不清的不满，头脑发热之下伸手啪地一下一掌印在厄齐尔的右脸上把他的脑袋往墙那头一扳，脱口而出说：“大叔，你没事干嘛一直看别人！”
店家大叔：（￣▽￣）〃
厄齐尔：（￣ε（#￣） …（⊙＿⊙；）
林娜的手僵硬地停留在空中，指节一节一节弯曲，最后尴尬到想死地收了回来。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直接把厄齐尔和她弟弟林默等同了……
后来，林娜几乎是以斗败公鸡一样的姿态滚出烤肉馆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