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被火化了,一个几天前被她亲手推进了太平间。
保姆疑惑的问方文秀:“你找谁?”
方文秀告诉她:“我是方远山的女儿。”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楼中楼附带空中花园格局的房子,楼下的客厅占据了一半的格局,落地窗外是一个巨大的露台,窗外阳光灿烂,屋里也温馨明媚,客厅的衣架上挂着方远山穿过的西装,茶几上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玻璃烟灰缸,半包软中华躺在那里。
这才是方远山真正生活的地方,这里装饰的奢华而温馨,如果今天站在这里是严丽华估计她会发疯。
可是赵正生到底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呐?方文秀站在巨大的客厅里环顾四周,方文秀先听到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铃铛声,然后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从沙发后面冒了出来,最后一张流着口水肥嫩小脸抬了起来和方文秀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方文秀长长的输出一口气,孩子像小狗一样趴在地上,方文秀走过去,颤颤巍巍的把他抱起来,举到空中,方远山死了,方家终于是没有绝后,小孩的开裆裤里露着一个小鸡鸡和两个小蛋蛋。
他被养的很好,白嫩肥胖,大腿手臂上一节节的轱辘肉,方文秀把他抱进怀里像贴上了一坨软肉,温暖而柔软似乎毫无着力点软趴趴的带给身体的触感是那么的新鲜,他有多大了了?有没有一岁?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方文秀大包小裹的从小区里落荒而逃出来,肩上扛着个孩子,身后还跟了一个保姆,她空着手进去,出来带着个孩子,到底有些心虚,赵正生依着车门在马路边等她,见她出来还给她开了车门,她什么也没说,招呼着保姆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抱着孩子上了车,方恒信趴在她肩膀上,流了一大滩口水,不哭不闹的深的她的欢心。
方恒信十个月大,这是方文秀在那屋子里找到的户口本上落实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在那房子扫荡了一遍,带走了孩子的户口本和所有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包括几本写着孩子母亲名字的存折她都没动。
赵正生从驾驶座那边上车,关上车门问方文秀:“去哪?”
方文秀看了他一眼,赵正生还是一张严肃的面孔,语气里倒是少了不耐烦的腔调。
“去凯越吧。”赵正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凯越是方文秀唯一知道的本城一家五星级酒店,方文秀拖家带口的带着一堆行李很热闹的到大堂去开房,最后被人家告知开一间家庭房,一周的房费加上押金要一万出点头。
方文秀没钱了,方远山给她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加学费十万全花在他的后事上了。
方文秀抱着方恒信回到外面赵正生的车边上很镇静的管赵正生借钱:“赵叔,我没钱了,你能先借我点吗?”
赵正生嘴里含着根烟,正准备点火,看了她半天忽然乐了,赵正生开门下车大步往酒店大堂而去,方文秀抱着孩子跟上。
赵正生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开了房交了房钱,安顿好孩子后,又给了保姆几千块钱,方文秀再三拜托她照顾好方恒信这几天,保姆不是个刁钻的人,她知道雇主家是什么情况,知道方文秀是孩子的姐姐满口答应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肆虐了一天的太阳挂在城市的边缘,方文秀和赵正生坐在一家茶楼里,在方文秀的预期里,她和赵正生的这场谈话不应该来的这么早。
方文秀不是时下流行的美女样子,虽然她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是有些女生男相,而且她个子比较高还很瘦,一身漆黑的西装套装不太撑得起来,外形上分数不太高,但她身上有股镇定的气质把场面镇住了。
赵正生抽着烟,看着她熟练的操作着一套泡茶的工具,方文秀把一小杯普洱放到赵正生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赵叔,您请。”
赵正生隔着烟雾看着方文秀,没有动,方文秀忽然站起来朝着他弯下腰:“赵叔,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请你帮帮我。”
在赵正生的眼里,方文秀的姿容依然是稚嫩的,但这是方远山的孩子,赵正生按灭了手上的烟,端起茶杯喝了茶:“说吧。”他说。
“恒信是方家的孩子,我要养他。”方文秀坐回去开门见山的说。
赵正生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才开口:“孩子母亲的娘家在陕西,镇上考出来的大学生,家里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她原来是你爸爸的秘书,档案关系还在公司里,我一直压着没通知她老家人,但到底是死了个人,公安局那边也要程序,人可能这两天就到了,你要想养那孩子,舍得花些钱就行,不过花多少钱就看你自己怎么运作了,弄不好可能后患无穷,你自己看着处理。”
“谢谢赵叔。”方文秀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您知道她父母,兄弟是做什么的吗?”
赵正生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据说是中学老师,夫妇两个都是,她弟弟在广州一家商学院里读书。”
“行,我知道了。”方文秀一口茶入口,放下半颗心,既然是知识分子总还是能讲几分道理的。
两人各喝了一杯茶,方文秀往茶壶里又添了一遍开水,没有再问问题,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赵正生又点上一颗烟,终于开口:“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
“周一吧。”方文秀举着茶杯掩着嘴边说。
赵正生把抽了半颗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那行,就这样吧。”
赵正生叫人来买了单,起身就往外走,方文秀把他一路送了出去,赵正生上车的时候忽然转身:“方文秀,你就不想再读书了吗?”
方文秀笑了笑:“没办法,我要养我妈,这不现在还有了个弟弟。”
赵正身仔细的看了她一眼,一时觉得没有看透这个人,没再说什么上了车开走了。
方文秀目送他的车子汇入车流中,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打车回家去了。
4、第四章
这一天傍晚的晚饭时间,位于市区的某个家属大院里,魏家的餐座上,魏母问往嘴里巴拉饭的魏恒:“今天方家的葬礼你去了?”
“去了。”魏恒在盘子里挑挑拣拣的答的随意。
魏母又问“人才去了没几天,这么快就办了葬礼,是谁主持操持的?”
魏恒往嘴里巴拉了几大口一副饿急了,大嚼的样子回的面不改色:“还能有谁,他媳妇呗,哦,我还见着几个人,像是乡下来的,估计是她娘家人。”
魏母就此打住没再问。
夜半魏母送走回来过周末的大儿子一家,顺带也赶走了魏恒,等老两口都在被窝里躺下后终于忍不住跟自己老公念叨:“你说方家这就没人了?”
魏律清看了一眼老伴道:“远山这些年把日子过得太是不堪,招来这样的横祸,也没什么好说的。”
魏母扭头看他,口气疑惑:“当年我们离开龙溪沟的时候彩环姐可是跟我说过,方家欠我们家个媳妇的。”
魏律清一愣:“你还记着呐?这都多少年了?”
魏母笑说:“没想记得过,可总是没忘记,彩环姐对我不光有恩。”
魏律清拍着她的手安慰她:“命运变化无常,当时彩环姐那么说也说不好就是在安慰你的,没有那个缘分莫强求?听说远山外面还有个儿子,我会让魏斌看着的,睡吧,别想了。”
魏律清拉着夫人睡下,顺手关了灯,一室暗黑,就此一夜无话。
这一夜的方家又是另一番光景,方文秀赶回去吃了一顿晚饭晚饭,回房间洗了个澡,出来在走廊上碰上了大表哥,大表哥拿着烟灰缸站在楼梯扶手边上抽烟,方文秀走过去,楼下严丽华在跟哥嫂说话,两人一起站在上面听墙角。
楼下严旭光在问严丽华:“你这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严丽华没吭声,严旭光又说:“钱财这些东西你挣的再多这辈子又能用的了多少?女人家还是本本分分的,带着秀儿好好把日子过下去才是正经。”
方文秀估计她妈现在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她现在跟她舅的思路肯定也不是在一个回路上,果然她就一直没有听见严丽华吭声。
一会就听见舅妈又说:“你也理事一些,秀儿半大不大的,你要为她多打算打算。”
“她跟我不亲。”严丽华终于开口,一腔的抱怨。
“那你能怪谁?嫌她是个姑娘,生下来就被你们扔到乡下。”
“那我后来不是去接了吗?她奶奶倒是让啊。”
“哦,都十五了,老太太给养成了个大姑娘,搁着你你愿意让接来。”
眼看着两个女人要歪楼,严旭光磕了磕烟袋锅把话题转过来一锤定音:“我跟你说,远山的那个公司你也别去挣,我看你就是挣来了也守不住,你就好好顾着秀儿,她是个能顶门立户的孩子,你好好的跟她过,将来日子差不了。”
严丽华没吭声,严旭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听话吧。”方文秀听见她妈哭出了声。
方文秀叹着气转过身,大表哥问她:“今后怎么打算?”
方文秀支着楼梯扶手看着大表哥笑笑:“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表哥看着楼下说:“书还是要读完的。”
大表哥是严家最聪明的人,他有严旭光的耿直却比严旭光通透,他什么都能看的明白。方文秀跟他说:“你当我不想读完吗?我是学历史的,读完了能考上研究生就争取留校,考不上回老家去教书也挺好,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你知道如今我们家是个什么情形吗?”
她抬头看向她表哥笑眯眯的如在说着别人家的闲话一般:“据我所知前几年我哥还活着的时候,我爸我妈经常吵架动手,为了我哥吵,为了我爸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打,前年我哥忽然走了,他俩倒是不闹了,我妈成天成天的泡在麻将桌上,我爸成年累月的不回来,我家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开发的早,现如今住在这里的多少家的女人都跟我妈都差不多,这些有钱又空虚的太太凑在一起能干什么?你知道我爸每月给我妈多少钱吗?”方文秀伸出一个手掌比了比:“五十万。你看就以我妈现在这个精神状态,我爸给留下的这些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