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疲惫欲睡的眸子,说自己真是夏沐天的女儿,如假包换,古逸风说就算是假的,也不换了,他只要这一个了。
古逸风又和秋茵说了会儿话,可能是困了,眼睛闭着,偶尔应答一句,最后秋茵再说话,他就不吭声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劳累和病痛让他睡着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秋茵托着下巴倚在炕边,看着他,她的手仍旧在他的掌心之中,他抓得很牢。
外面的风吹着窗棂,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偶尔会有风吹进来,飘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冷了,门好像坏了,掩不住了,风一吹就啪嗒啪嗒地响着,秋茵去关了几次都么关上,也就放弃了,好在这些声音都不能将古逸风吵醒,他睡得很沉。
过了好久,虚掩的门缝处,许晋庭的身影出现了,秋茵怕他吵醒了古逸风,悄悄用手做着手势,让他别出声,然后穿鞋下地,轻轻的走到了门口,推门出去,又小心将门关上了。
许晋庭说也没什么事儿,只是来告诉副司令小草根的病情有了好转,已经醒过来了。
小草根就是那个来时奄奄一息的士兵,想不到他的名字叫小草根,刚好他的瘦弱匹配,不过听着真是够可怜的,秋茵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说古逸风累了,此时睡了,不要打扰他。
“我去看看小草根。”秋茵现在还精神着,也想出去看看军营里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会治病吗?”许晋庭笑话着秋茵,这里需要大夫,不需要假士兵。
“我不会治病,可我会安慰人。”
秋茵白了许晋庭一眼,他怎么也和古逸风一样了,一副女人无用的表情,治病虽然不是她的强项,但说好听的,她自认可比古逸风强多了,那男人是臭石头一块,夏二小姐可是一点都不硬,说出的话也好听,也许也能治病呢。
许晋庭笑着,却拦着不让秋茵去。
“会传染的。”
“古逸风都不怕,我怕什么。”秋茵推了许晋庭一把,坚持要去看看,那个病重的小士兵已经让秋茵牵挂了一个下午,若不亲眼看到他好了,这心里实在不安。
“好吧,不过你要离远点。”
许晋庭很谨慎,让秋茵看完了就赶紧回来,不准多留一分钟,万一被传染了,他不好和副司令交代,秋茵点头同意了。
民宅里,小草根和几个生病的士兵躺在一起,果然清醒多了,也能说话了,难以想象,若不是古逸风的一句话,他现在已经被放弃在军营之外,等待死亡了,他们几个人歪在那里,见许参谋进来了,一个个地要站起来敬礼,许晋庭却冷硬地命令他们好好躺着,明后天务必要好起来,这是命令。
几个士兵异口同声说是,一定要好起来。
秋茵瞄着身边的许晋庭,觉得他一定跟着古逸风久了,竟然有点古逸风的架势了,那架势和语气,简直太享乐,想不到古逸风这块臭石头竟然还有人愿意学,若是秋茵,还是喜欢放松一点的好。硬硬的实在不舒服。
秋茵走过去,拿捏着嗓子问小草根感觉怎么样了,他眨着眼睛看着秋茵的衣服,看着她的脸,说他好多了,然后问夏秋茵是哪个连的班长,怎么没见过?说秋茵的脸很白嫩,好像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秋茵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自己这张脸实在显眼,真怕被人看出来。
一边站着的许晋庭突然板住了脸,厉声训斥着他们。
“她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不准反问。”
“是,参谋长。”几个士兵应着,不敢反问了,小草根却仍旧对这个长相好看的小班长很感兴趣。
秋茵现在穿的是刘镇夫的军装,在东北军官职和士兵差不多的,所以那些士兵没有觉得怎样,倒是许晋庭的话,让他们不敢乱问了,他们不晓得这个小排长,怎么许参谋也很敬畏的样子。
刚好一边一个医生将许晋庭叫到一边汇报病况去了,小草根抓住了机会,对秋茵说。
“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文艺兵吧?”
秋茵有点尴尬,她很想告诉小草根,她不是文艺兵,她是古副司令的老婆兵,但这个秘密坚决不能说出来,她只能点了点头,文艺兵就文艺兵吧,好过说出是古逸风的老婆强。
小草根一听,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可他实在虚弱,动一下都难,他眼巴巴地看着秋茵,说既然是文艺兵,一定能唱歌,问秋茵能不能给他唱首歌,他好久没听到歌声了,最近流感让这里死气沉沉的。
“求求你,我生病后就一直害怕死了,你唱首歌给我听吧,或许我就不怕了。”
听着小草根这么说,秋茵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是会唱歌,可是好久没唱了,以前在安城,也是空闲了,一个人站在草地上,对着天空唱几声,都没有观众的,现在有这么多观众还真难为情。
第254章:夫人烧火
军旅的生活本就枯燥,再加上感染了这样的病症,军营确实缺少了一丝生气。
犹豫了一会儿,秋茵还是耐不住小草根的央求,决定唱一首,这样的环境振奋人心的歌曲,好过那些情情爱爱的呻吟歌,她想到了夏沐天军营里经常唱的歌儿,也是夏沐天最喜欢的歌,以前她还喜欢随后哼哼几句,歌的名字叫《万里赴沙场》,当秋茵唱出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很熟练了,歌声出来,心里竟然都是悲怆,想着夏沐天走出夏家大宅,走向沙场,终究没能再走回来,他嘱托给她的那把钥匙具有着特殊的意义,绝不将一枪一炮用在自己同胞的身上,秋茵似乎看到夏沐天对她大声地呐喊着。
秋茵的嗓子很好听,声音悠扬,激昂,唱着唱着,刚开始悲伤,后来心里渐渐敞亮了,没有之前那么压抑了。
大家都盯着她,觉得她唱得实在太好了,嗓音很细腻,很舒服,让人不自然地燃起了希望。
“唱的真好。”小草根流着眼泪,说秋茵的嗓子真好听,不愧是文艺兵。
许晋庭也站在一边倾听着,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火花儿,也许在他的眼里,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夏二小姐还特殊的女人,他为秋茵鼓掌了,发自内心地掌声。
秋茵回头看着他,问许晋庭会不会唱,许晋庭竟然不好意思了,说他这个不擅长,听听倒还行。
“我爹活着的时候,部队里经常唱的。”秋茵说。
“你教我啊。”小草根恳求着。
“我会经常来,一定教你们,但你们要先好起来。”他们已经很虚弱了,哪里有力气唱歌,秋茵问小草根为什么这么小来当兵,小草根说,不来当兵就得在家里饿死,他在家的时候没有棉袄,棉裤,冬天就穿着单衣,甚至鞋子都是一年四季穿一双,若是生病了,也没有钱抓药,只能等死,现在在部队里,起码有衣服穿,有饭吃,还可以保护家人,他愿意参军,在东北,能加入东北军那可是光荣的事儿。
“我隔壁的二柱子,一直想参军,可是条件不够,哭得死去活来的,我弟很快就十五了,也要来参军。”
秋茵听小草根的话,心里真是不舒服,若是生活太平,安居乐业,谁愿意来当兵,这世道将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了。
秋茵心里难过,背过身去,不希望他们看到自己眼里的不适,战乱改变了太多,也带给了秋茵太多的生活启示,她不会离开古逸风,至少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她得到了这个乱世里难得的东西。
心里正乱的时候,门外一个医务兵闯了进来,说想找一个熬药烧火的,暂时找不到人手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夏秋茵,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
“刚好,你来帮忙。”
“我帮忙?”秋茵哪里会烧火?可如果真的缺人手,她到愿意试试。
许晋庭一个健步冲上来,想要制止那个医务兵,怎么可以让副司令的夫人做那种脏活儿,秋茵悄悄地摇手让他千万别说话,她不会烧火,可以学的,能帮这些士兵,也就是帮了古逸风,她愿意给他分忧。
就这样,古副司令的姨太太被抓去烧火了,而且是给一个超级的大铁锅烧火,这是秋茵见过的最大的锅,不过烧火她真不擅长,虽然小心谨慎着,可是几次加木头,都将火压灭了。
“我说你这个小排长,怎么连火都不会烧啊?脸白白的,手白白的,好像娘们儿一样,你到底怎么混当班长的?这药可是副司令开的预防流感的,救人命的,快点烧。”这个医务兵的嘴巴真害怕,秋茵烧不着,他就狠狠地训斥她,一点面子都不给。
铁锅里一锅的中药,好多的水,估计要烧好一会儿才能好,可这火不上来,怎么可能好呢,医务兵喊着。
“你趴下吹吹,怎么那么笨呢?”
还要趴下吹,秋茵皱了一下眉头,原来烧火真有学问,要这样才能烧起来?她尝试着低头,趴在灶坑下,用力吹着,烟突然一下子都反扑出来,扑她满脸满嘴,火真烧起来了,可她也呛得一直咳嗽,嗓子眼儿都冒火了。
医务兵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她真笨,吹就一直吹,连躲都不会,看他笑得前仰后合的,秋茵皱了几下眉头,却没发出火来,现在营地里能看到这样开心大笑的人已经很少了,就让他笑好了。
此时,许晋庭跑了出来,看到了夏秋茵,见她撅着屁股在一个灶坑下烧火,忙将她拽了起来,一把推了出去,秋茵此时满脸乌黑,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你赶紧回去。”许晋庭有些急了,什么时候夏二小姐这幅样子过,在他的眼里夏秋茵一直都是轻盈脱俗的,穿着有品位的旗袍,端庄贤淑,现在却成了小煤球儿了。
那个医务兵见许参谋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一副恭敬的样子说。
“许参谋,药很快就好。”
“你敢让她烧火?”许晋庭真想给那个医务兵一个耳光,这是副司令的姨太太,将来地位可能更高,连许晋庭都不敢指使,却被一个小医务兵呼来喝去的。
秋茵真怕许晋庭一冲动说出来,赶紧走上来,笑呵呵地说。
“我行的,你看我烧得不错,着了。”秋茵称赞着自己,谁知那个医务兵真不长眼,说还差远呢,烧得笨手笨脚的,一定是生了猪脑子。
秋茵抿着嘴,真有点生气了,虽然她是小班长,可也不至于这么狠狠地数落她吧,难道这个医务兵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