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你以为他们能有多大的气候?”
古逸风做人很倨傲,他不认为自己在中国的地盘上,日本人能把他怎么样,他说日本的国土还不如东北一个省大,难道能翻天了吗?夏二小姐何时这么杞人忧天了,一定是刚才受了惊吓,他让秋茵好好睡一会儿,醒来就什么都变好了。
秋茵还想说什么,古逸风制止了她,说他还要去行政司一趟,很快就回来,让秋茵无论如何先不要出门,什么都等他回来再说。
“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秋茵拉着他的手不放,希望他再考虑一下刚才的话,在安城能看到日本人,他们不能再大意了,古逸风轻轻地拍着秋茵的手背。
“我知道你担心我,最多这次之后,我不再管行政司的事情,专心当我的教书先生。”
“你真的能不管吗?就算你不管,楚云会不找你吗?”秋茵反问古逸风,古逸风皱起了眉头,秋茵说的是事实,楚云处理不了的问题,还得来找他,他又怎么可能推辞?
古逸风低垂了眼眸,拉开了秋茵的手,在她的面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替她盖上了被子,说他尽量退出来,给秋茵踏实的日子。
看着古逸风走了出去,秋茵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的,古逸风终究还是个劳碌的命,既然不为安城劳碌,也是为了东北,他不会停歇下来。
古逸风刚出了房门,秋茵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窗口,趴在窗台上,看着宽敞的大院,门口安城的士兵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们见古逸风出来了,马上拉开了车门,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好像又回到了古逸风当司令时的情景,他走到哪里,威风就带到了哪里,他几乎成了安城的核心。
“日本人……”
秋茵的手死死的抓住窗框,虽然东北不仅仅古家一个军阀,可有影响力的还是古家,古逸风一跺脚,整个东北都要抖一抖,如果日本人想占领东三省,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显赫的人物。
秋茵回到了床上,怎么能睡得着,丫头抱着星月进来,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哭得小脸都青了,秋茵赶紧将女儿抱过来,哄了好一会儿她才停止哭泣,却仍旧抽搭着,也许她也感觉出现在的状况不妙,在担心她的父亲了。
“星月乖,爸爸很快就回来。”秋茵抱着星月轻轻摇着,这时博霖从门外跑了进来,一直跑到了秋茵的身边,凭空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妈,什么是军阀?”
“军阀?”秋茵一下子被儿子问得愣住了,眼眸看着已经长得很高的博霖。
因为古逸风的个子很高,所以博霖长得也不矮,已经两岁多了,看起来比一般的孩子都高,站在那里有三四岁孩子的样子,他穿着花格子的衬衫,黑色的背带裤,头发梳理得整理,此时正将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等待着秋茵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秋茵抱着星月俯身下来,搂住了博霖的肩膀,他挺直了脊背,眨巴着眼睛,说在一张纸里看到的,说完他抬起了手,手里竟然握着一张纸。
秋茵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宣传单,上面是声讨军阀混战的言论,要求中国同胞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说北京城已经和日本人勾结了,再不抗争,就成亡国奴了,博霖识字有点早了,他当然能看出一些名堂来,不知道什么是军阀。
“军阀是不是坏人?”博霖又问。
“这些东西你别看,你还不懂。”秋茵不知道怎么跟博霖解释,说来军阀混战确实可恶,但不等于所有的军阀都是坏人,有些军阀的行为只是自保而已,若不拿枪,就要被人消灭,谁愿意被欺负死?古逸风就是这样的一个军阀,他弃医从军,也是被逼无奈,希望博霖长大的时候,能够理解他的父亲。
“博霖,这传选单是哪里来的?”秋茵问博霖。
“我站在门口等爸爸回来,有人塞给我的。”博霖回答着,他的话吓了秋茵一跳,博霖何时一个人跑到大门口去了,多亏那人只是塞了张纸给博霖,若是将博霖抱走了就麻烦了,这些看着孩子的下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那天下午,秋茵第一次冲着下人发火,将他们一个个地叫到眼前,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我怎么交代你们的,要一步不离地看着,你们却让他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如果出了什么危险,我一定饶不了你们。”
秋茵手里抓着扫把,狠狠地打了一下那个看护博霖的丫头,丫头呜呜地哭着,说她只是去了趟茅房而已,回来就不见了小少爷,秋茵见她还敢辩解,一定是她这个夫人平时对他们太宽容了,让他们这般粗心大意,心里火更大了,扫把头子又打了她的屁股一下,她一下子跪下来,哭着求古夫人饶了她。
这是秋茵当了古家的少奶奶,第一次体罚下人,她可以容忍他们犯其他的错误,可作为母亲,她不能忍受他们忽略她的儿子。
博霖跑过来抓住了秋茵手里的扫把,说不怪他们,是他自己跑出去的,这件事他一个犯的,他一个承担,若是妈妈非要打,就打他好了,说完,博霖抬头看着秋茵。
“妈,你这样打他们,是不对的。”博霖很坚持地仰面看着秋茵。
“博霖。”秋茵扔掉了扫把,将博霖抱在了怀中,博霖是个好男儿,敢作敢当,可他还小,还不明白母亲担忧他的心。
“妈,以后我不乱走了,我知道你担心我遇到军阀,但是我不怕,我用你的枪打死他。”博霖的话让秋茵吃惊不小,该死的宣传单让博霖认为军阀就是坏人,虽然她一再解释军阀不都是坏人,博霖虽然点头了,可心里有他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他懂事之后,一直不愿和古逸风说话,父子不合的原因,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个最大的军阀。
秋茵没敢再回房间休息,找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抱着星月,看着博霖玩耍,博霖是个不一样的孩子,他不玩小孩子的玩意,总是在那里折腾一些零件和机械,问他在做什么,他就说在造大炮打军阀,害得秋茵满心不安,这又是第二个古逸风。
就在秋茵陪着孩子的时候,周伯不知道什么时间进来了,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边,秋茵不经意回头看见他时,吓了一跳。
“是不是我娘着急了,我刚才打电话过去,说脚扭了,酸辣粉也让别人送去了。”大太太现在心里脆弱,需要秋茵在身边,可她那会儿被青木友子劫持,差点出了危险,不敢不听古逸风的,就算大太太叫秋茵过去陪着她,她也得等古逸风回来,他同意了才能过去,不然这样出去了,古逸风回来一定大发脾气了。
“不是太太的事儿。”周伯轻声说。
“不是我娘?”秋茵立刻怔住了,才发现周伯的脸色不太好,一副忧心匆匆的样子。
秋茵见他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叫身边丫头带着博霖去另一边玩,周伯见丫头走了,才凑近了,轻声说。
“二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去了墓地,好像真的要挖夏家的祖坟了。”
周伯的一句话,让秋茵立刻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脚踝一痛,差点抱着星月摔了出去,周伯赶紧扶住了她。
“二小姐,你的脚还没好,别着急了,这事儿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的。”
“不行,我要找古逸风回来,想想办法,那东西不能留在那里了,大哥真是疯了。”秋茵说。
“我就是担心这个,大少爷现在一心要宝藏,到处又找不到,一定怀疑在夏家的墓地了,他现在急功近利,哪里还顾及什么祖坟不祖坟了。”周伯叹息着,说大少爷什么时候能明白,能考虑一下死去的老爷。
秋茵的心里真是恨极了大哥,盗墓的没有将他们夏家的祖坟挖了,可夏家自己的子孙倒是要挖祖坟了,夏家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能生了哥哥这样的败家子。
“我还得回去让二太太拦着,现在能让大少爷老实一点的,也就剩下二太太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长久的办法,大少爷早晚还会打夏家墓地的主意,二小姐,你尽早拿出办法来啊。”
周伯不敢在这里久留,他要回去看着夏邑军,说夏邑军若真是疯了,若真的对祖坟下手,就先一枪将他这个管家打死,省着他看着大少爷胡作非为感到心痛。
周伯走后,秋茵将星月交给了婆子带着,自己则瘸着脚,在院子来来回回地走着,宝藏不能再留在安城了,它必须重见天日了。
到了黄昏,古逸风才开车回来,他见秋茵在院子转悠,一副焦躁的样子,大步走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膀。
“叫你休息,你怎么在这里走来走去的,这脚还能好吗?”他大力搂住了秋茵的腰,拖着她进了正厅。
“逸风,我有话和你说。”秋茵因为着急,已经感觉不到脚踝痛疼了,心里就想着宝藏的事情,他这次一定要拿出主意来,夏二小姐急需他帮夏家挡住这次大难。
“我也有事和你说,跟我去书房。”
古逸风扶着秋茵,一起进了书房,他将秋茵按在椅子里后,才转身去关了书房的门,看他这样小心,要说的定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行政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当古逸风回到书桌前时,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看来这件事和和夏家的宝藏一样棘手。
“怎么了,逸风?审问的不顺利吗?”秋茵问他。
古逸风摇了摇头,说还行,只是出了一个让他和楚云都措手不及的状况。
“袁明义亲自打电话到安城,让楚云释放青木友子。”
“他让释放了那个日本女人?”秋茵直接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袁明义这是什么意思,她差点丢了性命,才将那个女人抓到的,他竟然一个电话就要放了?
“楚云什么都审不出来,袁大总统又致电安城,青木友子是日本商人,为了两国关系,必须释放。”古逸风的声音低沉,说现在形势不太好,可能他真的要回安城了,不能给秋茵想要的生活了,这个教书先生他没办法再当下去了。
“袁明义为了复辟,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中国人,他竟然要依靠日本人当这个皇帝,现在日本帮他出钱出武器,在背后支撑他,东北现在岌岌可危,我没有别的选择,必须回去,我父亲一个人不行。”
古逸风的拳头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