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常见荤的五个小伙强自咽了咽口水,眼睛却是离不开大锅了。这味道太冲了,乡下这大小伙,见了两样东西迈不开腿,一个是白花花的大片肥肉、一个是白花花的小媳妇。
“七婶……七婶!”带头的小孬喊了句。
“你……”腰粗肥臀的七婶一转头,一下子没认出来。
“我是小孬,愣娃家小孬……”杨小孬赶紧自报家门,离开杨家湾有些年头了,好多人已经不认识了。
“噢,老愣家那秃小子……哟喝,长这大了啊!快快进来坐!”七婶一下子乐了,把几个人请进帐篷。
说是坐其实就是坐在石头上,一坐下七婶就忙着一人盛了一碗土豆炖大肉外加两馒头,几个小伙一路走来还真是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上了。
这边吃着小孬还是有点疑惑地问:“七婶,俄们几个找活干,俄娘让俄来找你!”
“成,这简单,一会收工你七叔回来你报个名,下午上工吧!”七婶摆弄着大勺,这么简单地就当了家了。
杨小孬惊了惊,问道:“哟,七叔都当工头咧!”
五个小伙都跟着惊讶,工头呐,那可是非常有前途的职业,一天背着手在工头上转一圈啥活不干,领的钱还最多。
“哈……啥工头,给人算账派活发工钱。都是咱自家人。”七婶不无得意地说到,自打杨伟回乡,这老伴跟着杨伟上了个档次,成管事的了,这可比当村长还拽,天天有人来说好话。乡长见了都叫叔,可长脸了,一辈子就没有这么风光过。
一听是七叔发工钱,这小孬和来的几个人相视了一眼,看样是放心了几分,只要不是外地老板,只要是自己人,这工钱还是有保障的。只要工钱有保障,这活累点苦头都不是问题。
眨眼这几个小伙把一碗菜下了肚,吃完了眼睛却还是盯着锅里,那七婶看着笑着说道:“来来,再给你盛一碗,刚来的大小子都能吃,大肉大油吃几天,你们就吃不动了,多吃点,吃饱了好干活。”
几个乡下人实诚,丝毫不知客气为何物,七婶一盛,接住就吃,不过要比第一碗狼吞虎咽的架势慢多了。
小孬也自己盛了碗,问了句:“七婶,这老板哪人呀,俄娘说是咱老杨家湾人,是不是呀?!”
言下之意,对杨家湾那鬼地方出这人才还真是不相信,老实说杨家湾除了放羊的就是赶骡车的,出个木匠那是高技术人才;要出个初中生,那就是文曲星到谁家了,连杨小孬这水平都是数得着的。
“咋不是,就那铁蛋,大名叫啥来着,杨伟还是杨为国俄也弄不太清,这杨为国还是你叔当兵时候给瞎起的名,小时还偷过你家红薯呢!当兵走时候是你七叔送的。现在他家没人了,见了你叔比亲爹还亲……”七婶不无得意地介绍杨伟的来历,和自己是越扯越近。事实上,杨伟一直就把这一家当亲人,这话倒是不诓外。
杨小孬吃着说着:“俄咋记不起这个人,俄娘说俄还得管他叫叔呢?”
七婶搬搬粗指头数数,确定了:“嗯,是得管他叫叔,你爷那辈和他爹老羊倌是叔辈兄弟。”
小孬确定了问道:“那老板在啥地方住嗳,常来不,俄得认认人。”
却不料七婶又是哈哈大笑说道:“哈……住,那有地方,都在帐篷里住,看那山头上,最高的地方那个单人帐篷就是你叔住的地方,他天天在工地干活呢!你们呀,要真不怕吃苦,这以后牧场开了可有干的了,不用出外头打工了。……你叔可是个能人啊,五湖四海都闯过,娶了个天仙般的媳妇,这次弄回好多投资来,要再建一个杨家湾,要把老杨家湾的住户都聚集这里,修一条大路,建一个大牧场,你们可有福了咧,以后这可啥都不愁了。”
杨小孬几个小伙子顺手七婶的手指一看,远处工地上方的山头上,帐篷群的上方,确实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帐篷……待回过神来,却发现剩下的四个人都看着自己,杨小孬一个激灵问了句:“你们咋啦,咋都看俄咧!黑机,你啥意思,瞪俄干啥?”
一个胖胖地黑黑的小子大慨就是小名黑机的来历,看着小孬说了句:“小孬哥,你小叔现在是大老板了,你七叔是工头,以后俄们可跟你干咧,就跟在云城一样啊,工钱朝你结!”
“哈哈……”小孬没说话那七婶说话了,看着一帮子不太相信的小伙子说道:“你们放心啊,你七叔专管发钱,你干一天都发一天的工钱,不过工地上有规定啊,你们不能犯错,一犯错就结工钱赶人!”
“啥规定!?”几个小伙一听,经心了。
“不能抽带过滤嘴的烟、不要带塑料袋、不能用塑料打火机、不能随地大小便污染环境……还有啥,俄记不清了,一会让你七叔跟你说吧。”七婶说不太清楚,数了几样。
“不让抽烟,那让干啥?”
“是不是抽带过滤嘴的烟,咱们工地发的烟都是不带过滤嘴的。铁蛋说这叫啥保护环境,俄也不懂,反正俄也不抽烟。特别是塑料袋,铁蛋说那是重污染,绝对不能带,谁有那玩意要挨家伙滴……”七婶神神叨叨地说道。
“噢……”
几个小子放心了,看来发烟,既然发烟,就无所谓,这放心了,这要求也不高嘛,只要能发了钱,什么都好说。不过对这工地的神秘性又增加了几分。
……
杨小孬下午上工地在众人的指点下终于看到了小叔铁蛋,正是已经回乡数月的杨伟!只不过在老杨家湾人的眼里,除了老一代,真正认识这个老羊倌家的铁蛋的人已经不多了。
杨小孬眼里,匀称键硕如一尊铁塔般的铁蛋叔一身迷彩服劲装、半小腿高的陆战靴,明显与众不同,膀子上杠着一根儿臂粗的铁钎当撬杆,炸下来的石头看样足足有一人半高,怕不得有上千斤,站在石头边一个威风凛凛地黑大个撬了几下没动静,这黑大个就回头喊:“兄弟们,再来几个人一起撬……七叔,喊几个人来。”
这杨小孬听得喊声,叫着相跟着几个人忙操着家伙补上去了,那黑大个一喊:“一……二……三,使劲……操……动了动了,嗨哟……嗨哟……再加把劲!”
那大石头在众人憋得脸铁青的时候,终于缓缓地动了,一动就好说了,石头底马上有人垫上了支石、再使劲再撬……
那大石头在众人的嗨哟声中,骨碌碌地滚下的山坡,轰地一声,砸起了一片土尘……
众人像往常一般“嗷……”地一声欢呼,又各找着小石头往山下滚……这杨小孬几人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了,跟着胡叫起来了,那黑大个拍拍手,看到了杨小孬几个新人,征询似地问了句:“你们新来的……哪个村的?”
几个月不见,杨伟人更黑了、瘦了、头发长了,不过看着更精悍了!说话语气间自带一股威严,几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小伙一看,反倒愣神没有敢接茬了。
五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七叔就接上茬了,正是舜王村的村长,看着黑大个说道:“杨娃,这是老杨家湾村杨小孬,你本家。”
“是吗?”说话的黑大个粗眉毛一挑,高兴了。仿佛他乡遇故知一般,拳头顶顶小孬的胸前,高兴地说了句:“小子,够结实啊!多大了。”
杨小孬看着未来的老板这么随和且是自己亲戚,小心翼翼地说道:“25,铁蛋叔,俄是愣娃家杨小孬,俄娘说让俄见了叫你叔呢!”
这称呼一下子把杨伟问愣神了,喊了声村长:“叔,这咋回事?我怎么一下子多了个侄儿?哈……”
“老愣家的小子,他爷跟你爹是叔辈兄弟……你俩小子光屁股还相跟过,你不记得了!”七叔笑着解释道。
“哈……哈……是不记得了,二十多年了!”杨伟爽郎地笑着,拍拍杨小孬的肩膀,说道:“得得,咱们论咱们的辈份,叫哥就成了,我叫七叔是叔,你也叫叔,你再叫我叔,这不乱了辈份了吗?回头七叔那俩秃小子叫我啥?”
“呵……那成,就叫你铁蛋哥,俄看大家都这么叫你呢!”杨小孬高兴了,说着介绍了身边的几位。这名字一个比一个雷人,黑机、石头、二毛和驴娃!
这名字听得杨伟是哈哈大笑,说了句:“这黑蛋有了、又来了个黑机二毛,怎么老家人起名都喜欢往裤裆里起,这凑全乎了啊……成!你们跟着那大憨二憨出土去吧!晚上闲了聊!”
“哎……”刚进队伍的五个小伙看这老板如此和霭,都高兴地应了声,远远地看着七叔那俩壮得跟两头犊子的儿子,找着空插进去上车上土去了……
杨伟仿佛是沙场秋点兵的大将看自己队伍一般,满胸里都是筹躇大志,拍拍身上看着七叔说道:“叔,现在咱们多少人了,赶大年前路能进去不?”
“我看看……”村长掏出个很破旧的小本本看看大致一估算:“加上今天的,275个人,按这速度,差不多吧,赶在数九天进了场没问题,不过要下雪就没办法了,只能停工了。”
“最好是能进去啊,要不明年开春到四月份才能动工,大机械到时候开不进去可咋办!”杨伟多少有点犯愁。
七叔说道:“我想想办法,再去乡里宣传下,谷乡长答应给咱们再找一批人。”
杨伟道:“嗯,行,这元旦都过了,没几天就是大年了,到时候杀几口猪,让大家一人弄几斤肉回去,揣上钱提上肉,好好过个年!”
七叔听着也高兴,说了句:“哈……你发给他们钱还怕他们不会吃呀?……对了,俄问你啥呢杨娃,你说你这一投就好几十万,我咋觉得玄得慌,明年一开春再修房,再种树再引种,这得多少钱呀?”
“哎哟,叔,没有三分三,敢上这豹凹山,你放心,钱肯定够咱们起步,现在你给咱想想,怎么着留下第一批建设的人,将来种树、养羊、养猪都要慢慢建起来,没有实干能干的人不行,最好是把家安在这儿。……你先说,你一家来不来吧。”杨伟的坏笑又浮在脸上,现在怕是要开始捉唬老人家了。
七叔一听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你咋是先瞅上俄了,舜王村那咋办,那可是老家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