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水,抿了口,看看笑着看自己的周毓惠,杨伟有点讪讪地傻笑着问了句:“你……你一直在这儿?”
“啊!是呀,怎么了。”
“没有趁我人事不省非礼我吧?”
“呵呵……我倒想来着,不过你睡这么死,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周毓惠笑着,轻笑着,不介意地说到,自打回来确实一直守着。一直看着这个沉睡着的男人,好几次都忍不住摸摸那张睡梦中还是憨笑着脸……噢,这事不能说的!
“哈……”杨伟哈哈笑着,心下却是多有几分感激,笑了半天说了句:“哎,好长时候没这么喝过了,真是痛快,喝他娘滴啥都不知道了。痛快!”
“你喝酒,就是为了喝个昏迷不醒?”周毓惠不解地问,拉着那个登坐到床边。
“酒中自有三味,这个你不多喝你不懂,第一味是喝,入口辛辣,劲道直达五脏六腑;第二味是品,回味悠长,每一种酒都不一样;第三味是晕,喝多了如云里雾里,烦恼皆无,这是何等的自在逍遥!哎,爽……就是醒来有点难受啊。”杨伟说道,说着杯子里水已经喝完了,周毓惠忙起身干脆把保温瓶拿进来了给杨伟倒了杯水。
杨伟一支烟抽完了,蹬上裤子,盘腿坐到了床上,随口问了句:“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你猜猜?”
“猜什么猜,我现在脑袋里一堆浆糊,说说……”
“太行关路还堵着,交警从二级路疏导了不少车,有七公里左右吧,我是听卖鸡蛋回来的人说的,咱们煤场,到现在为止,收了四千吨原煤,看样这次能把煤场堆满了卖一个月没问题啊!”周毓惠说道。
杨伟想了想:“噢,看来,交警和高速还没有搭成协议,如果想办法从高速路疏导,现在应该能开了。还有吗?”
“据说赵三刀带人去过拴马村,还有,陈大拿这边李林带人进了村,和大锯谈了谈,锯子给你打电话了。”周毓惠说道,看看杨伟发怔,接着说了句:“我知道你去拴马村的意思,目标不是村长,而是在于煤矿,对吗?”
“嗯,对,这两座矿井是陈大拿的主要经济来源,但销售权却是在赵三刀和赵宏伟控制的煤场手里,每年两个矿井核定产能六十万吨,最少产到九十万吨,这两个矿井是长平最好的两个,刚刚开的新矿,出煤量大,是他们的主要来源。”杨伟说道,这也是一个月中了解到的事。
“这两座矿井可都合法煤矿呀?在人家矿上搞事,咱们是不是有点卑鄙了点啊?陈大拿可是你便宜大哥啊,这挖路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周毓惠笑着,杨伟的用心愈来愈明,这事出了才觉得这想法的确是很奇特。
“哈……也算不上卑鄙吧!这主意是赵大锯出的!我问你呀,一个企业、一个企业家,你说他是不是应该有点社会责任?”杨伟说道,无比正经地说道。
“那当然。”周毓惠道。
“这就对了,好歹他总得有点责任感吧!两年开采,每年几千万上亿的利润,居然修不起一条路来,把个拴马村搞得乌烟瘴气,都说这办企业造福社会,你看看他们,纯粹就祸害村里,哎!”杨伟摇摇头。
“可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就为了对上一代的崇拜?”周毓惠傻傻地问了句。
“不纯粹是,这些事,也是我当年干的,这地方是我发家的地方,因为开煤矿我挖到了第一桶金,可没想到的是,把我最尊敬的一家人逼得无家可归,把一个性情纯朴的村搞得鸡飞狗跳,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小村搞得龌龊不堪,我现在想起来都心里有愧的慌,哎,原本想得好啊,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真不知道这两年他们是怎么过的。”杨伟说着,话里深深的自责,特别是想起初见赵铁锤老人的时候,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
周毓惠诧异地说了句:“可挖路,不是最好的办法吧?这不是把村里自己的后路也断了。”
“嘿嘿……这个你就不懂了。”杨伟蓦地笑了,支起身子比划着说道:“听说过解放前的窄轨道没有,阎老西修的铁路比外省的窄几公分,咱们省的火车能出去,外省的去进不来……现在挖路没挖完,在部分地段只留下两到三米宽的地方,牲口车能出就行,而外面的车,他一辆也进不来,他们总不能赶着驴车往外拉煤吧?”
周毓惠诧异地听着杨伟解释,解释了半晌,扑哧笑了,埋着脸在床上笑了半晌才说:“你别往锯子身上栽,这办法除了你,别人想不出来。”
“嘿嘿……我们共同想出来的,锯子孩子太老实,准备直接在路上挖坑呢!我这当哥的不教教他就不行。”杨伟得意地笑着。
“可矿工们呢?他们舍得那一个月几千工资呀?”
“呵呵……改革嘛,为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总是要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的!”
“还改革,讹钱就讹钱呗!还官冕堂皇地说……哎,你们准备朝老陈要多少钱?”周毓惠笑着,被杨伟的一本正经逗笑了,现在好像成杨伟的同谋了。
“不是钱的问题,当然,钱也是个问题。第一,解决路的问题,最起码要把这条路修好,村里人几辈子的愿望了;第二是解决污染问题,不能光挣钱不管老百姓死活吧;第三嘛,最好也难解决一部分劳动力就业问题,老陈还勉强凑和,这长平姓赵的这家可真够呛,恨不得把拴马村人都赶出村他们一家挣钱。这次要把问题一次性解决干净,不能再留尾巴!……这一次村里人是破釜沉舟,要么就进入现代,要么就回到拉驴车的时代,不过我想,村民们舍得起,开煤矿的,他们丢不起。”杨伟说道,这事和赵大锯同谋了不少时候。
“你是不是怀疑赵三刀、赵宏伟这一路人和大炮的死有关系?想用这办法困住赵宏伟和赵三刀一部分现金销售收入?这和堵车的道理大致相通,我想你出去这一个月,是不是已经和大锯密谋好了?”周毓惠心下明白了几分。
“嘿……聪明,事后女诸葛啊!”杨伟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就知道你到哪儿,那儿就没好事。”周毓惠笑着,盯着杨伟,突然很关切地说了句:“伟,你饿不饿,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饿,有点难受,我歇会儿……嗯!?你刚才叫我什么?”杨伟诧异,盯着周毓惠。
“伟呀?伟大之伟呀?……杨伟阳萎,你不觉得别扭呀?”周毓惠咬咬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改口了这么长时候杨伟居然才发现。
杨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笑着说道:“有……有点肉麻啊,还是叫杨伟吧,难听就难听点。要不叫杨为国,我这老名字,嘿……”
周毓惠却是毫不相让,哼哼鼻子,却是不听了。侧着头看着杨伟说:“我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不着。哼!”。
这话,有点耍赖撒娇的味道,杨伟讪讪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胡扯八道在行,和女人胡扯八道就有点不在行了,特别是这种半真半假半暧昧的话题实在不是杨伟的强项。周毓惠悄悄瞧了瞧杨伟的脸上有点不自在,心下里却是暗自佩服林涵静的分析,看来,杨伟多多少少还是心里有感觉了,要不不会这么不自在的!像杨伟这性子要是根本没有感觉,诨话怕是会脱口而出。你叫他阳萎,他敢反问为什么不叫他早泄!
灯光下的周毓惠,杨伟此时才注意到了,穿着鹅黄色的高领线衣,唇红齿白,笑意盎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着看着自己,从来没发现换下了正装的周毓惠居然也是个像精灵般的小美人,这架势有点如梦如幻的意思,好像就是在勾引着杨伟立马抱上来来个恶虎扑食!
杨伟强自压抑着瞬间的冲动,努力咽了咽口水,脸转过一边,摸索着抽出一支烟来,试图分散心神。
周毓惠笑着,从心里到脸上暗笑着,杨伟这一番挣扎落在她的眼里,却是对自己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看杨伟有意无意地躲闪着自己的眼光,周毓惠脑子转着找了一个话题,轻轻地说道:“昨天一天,是我最高兴最快乐,也是我最感动的一天。我也听到个感人的故事,你想听听吗?”
“又是老锤家那点事吧!”杨伟黯黯说了句。
“嗯,差不多,不全是……我一直奇怪有什么事能让你落泪,后来你们喝酒的时候我和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聊了会,知道了老锤一家的过去,不过感动我的人不是赵八百、赵尚武,那个年代为民请命,舍身取义的人多了,你知道最感动我的人是谁吗?”周毓惠正色说道。
“谁呀?”
“赵八百的婆娘,赵严氏!”
“哇,你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杨伟诧异地看着周毓惠。这事连自己都没弄清楚。
“厉害吧!赵八百横行太行山八百里,当年威名赫赫,如果不是杀鬼子俘虏违反纪律的话,我相信他将来混个少将师长没什么问题。当时在边区他要娶老婆的话,完全可以娶一位逃难的大学生、或者倾国倾城的大家闺秀,不过他没有,他却在长平不起眼的一个村里娶了个严姓的小脚女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脚女人,据说赵八百有一次受伤就在她们家养伤,赵八百退役后,连长平都不愿意呆,带着他的女人、带着他的旧部回了拴马村,后来有了赵铁锤!……都注意到了那个悲剧英雄,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伟大的女人!”
周毓惠侃侃而谈,抬眼看杨伟的时候,杨伟是连烟都忘了点了,眼里俱是迷茫,看来,还真没注意到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周毓惠要说什么,诧异地盯着周毓惠。
周毓惠神情很严肃,说不出的庄重无比。继续解释道:“赵八百长平投案自首是怎么去的?是牵着毛驴领着自己的老婆去的,被关在长平军管会关了两天,他老婆就等在门口等了两天,神色如常,就像等丈夫下地回家一样;公审大会上赵八百自杀后,他老婆脱了外衣就是一身缟素,这是早就知道自己丈夫不准备活了,牵着驴等着的就是要往回驮她男人的尸体……只是没想到不用她驮,长平来了几万人送葬,一路上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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