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散了。仅剩林一雪还立在公布栏前,她感到一片迷茫,脚下顿时空了去。整个人像踩在云上,飘飘浮浮的,风一吹,脚下的那片云流走了,她从空中坠了下来。又好像在走路,走着走着突然掉进一个无底洞,一直往下坠,往下坠。身体也变得绵软起来,好像不是自己的,好像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去,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具躯壳。
她一直都清楚她与向阳在一起的几率低的有多可怜,分手对他们来讲不过是迟早的事。她曾害怕也许是沈碧影,也许是向佑天会发现这件事,然后他们的恋情随之告终。也曾想过也许是他或自己的心在他们的爱情结束之前另有所属,尔后要残忍地说分手。可万万没料到竟然会是以这种方式,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天上闪过一道明晃晃的闪电,整片天空仿佛顷刻之间被劈作了两半。紧跟着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随后下起雨来。大颗大颗的雨珠砸在地上,砸在林一雪的身上。不过须臾,她浑身已湿透。
明敏折回来,打开伞跑进雨中,拉住她的一条胳膊把她往教学楼大厅里拽。她踉踉跄跄地给她拽进大厅里。
“回家吧!”明敏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对她说。
她耳鸣了,只听见一片沙沙声,目光呆滞地望着明敏,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敏刚要去找林一雪的手机,她的手机便在她的书包里振动起来。见林一雪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只好拿出手机接通。
“喂,林一雪,你在哪里?”电话那端姜铭的声音显得紧张而又冷静。
“我是她同学,雪儿现在在我身边,我们在一号教学楼的大厅里。”
“她现在怎么样了?”
明敏看了一眼眼神空洞,浑身湿透了的林一雪,对姜铭说:“很不好。”
“麻烦你帮我看着她,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明敏才意识到刚刚和她通电话的人是鼎鼎有名的姜铭,而她竟然镇静自若。
再过几分钟早自习就要结束了,明敏显得有些着急。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如柱的雨帘中。她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了下来。他跑到她们身边,抱起失神的林一雪,走入雨中。明敏打开伞,冲到雨中,为他们打伞。
姜铭把林一雪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过身对明敏说:“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明敏。明天的明,敏捷的敏。”
姜铭点点头,又说:“你帮林一雪先请一天的假。”
见明敏点了头,才回到驾驶室里,启动引擎飞速离去。
林一雪靠在座椅上,头侧向一边,望着雨滴啪啪啪地砸在玻璃车窗上,开始默默垂泪。
姜铭一手搭在她微微颤动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会过去的。”
林一雪的手机在书包里震动起来,她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雪儿,你在哪里?”电话那端传来向阳焦急的声音,夹着雨滴噼噼啪啪的声音。
“我在……”她看了姜铭一眼,转回头的瞬间,眼泪倾泻而下,“回家的路上……向阳,我们该怎么办?”
向阳听出了她的恐惧,他的心被她的哭泣声搅得更乱了。但是他在这个时候是不能乱的,如果他了乱了分寸,那叫她怎么办?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到哪里了?”
她看看窗外,对他说:“还在学校边上的这条文华路上。”
“你在文华路与文教路口下车,我马上就到。”
“我们要回家吗?”
“我们不能回家。”
是的,他们不能回家,回家他们的爱情就结束了。
姜铭在文华路与文教路口停了车。窗外雨哗哗地下着,像是要把天下出个窟窿来。林一雪的嘴唇冷得发了紫,姜铭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些。
、第 23 章
几分钟后,向阳果然到了。他打开伞从车上下来。林一雪把姜铭的衣服还了回去,开了车门下车。向阳握住林一雪手的那一刹,惊了一下,她的手冰凉。
“她浑身都湿透了,赶紧送她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姜铭对向阳说。
向阳见是姜铭有些莫名的不痛快,出于修养与风度还是说了声谢谢。
向阳驾车去了林一雪在景苑路的家。她换上一身洁净的衣服走到浴室,去插热水器的插座。向阳上前去制止了她。
“雪儿,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呆,你赶紧去整理几身干净的衣服离开这里。”
她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回房间整理衣服。她随意拿了两身衣服,又打开抽屉拿了两张父亲留给她的存折,都装进一只素色帆布双肩包里。
“我们去哪里?”她拎着包问他。
他接过她手上的包,背在一只肩膀上。“先离开这座城市。”他捧住她的脸颊,柔声问:“雪儿,你会害怕吗?”
她笑着摇摇头,坚定地说:“向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
他抚开她额上的刘海,俯□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牵起她的手,踏上逃亡之路。
他们不能开车,否则只怕还没出这个市就给了带回去。亦不能乘飞机、坐火车,这两样同样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他们只能坐汽车。
他们在客运中心买了两张去某市X县城的长途汽车票。天空一直下着大雨,到达X县时已是夜里。向阳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一间标间。
因为发了烧,坐在车上时林一雪已经是极不舒服了。吃过药躺在位置上想睡,车子却颠簸得厉害。只一路眯着眼到这儿。饭也没吃几口,整个人又饥又累。洗过澡,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吹头发,只觉得脑袋晕得厉害,从背包掏出向阳买的退烧药取出两颗,就着刚买的一杯热奶茶吞进肚里。实在困倦极了,也顾不得头发才吹了五成干就爬到床上去睡了。
向阳拎着一袋食物回房时林一雪已经睡熟了。长长的头发垂到地上,像一幕黑色的瀑布,发梢上时而滴下一滴水来。向阳拿来吹风机,坐在旁边一张空着的床上,替她吹头发。不自觉地又想起上次替她吹头发的情景来,眼角眉梢就盛满了幸福的笑意。真想替她吹一辈子的头发。一辈子?他突然恐惧了起来,只怕那会成为他永恒的痛!
向阳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躺到床上,背靠在床头,侧头看着床头的柜子上安静地躺着的两只手机,手机在两人见了面后便关了机。向阳心中涌上了万千思绪,意志却是十分坚定的。
两人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钟才醒过来。天空放了晴,春日温暖的阳光穿过吐了新绿的枝桠洒在酒店房间的地面上。他们洗漱过后,收拾好随身物品退了房。
吃过午饭,去了趟车站附件的商场。昨日出逃时,因为太紧急,向阳一件换洗的衣裳也没带。他素来是极爱干净的,一身衣服穿了两天,只觉得浑身格外的不自在。
在一家品牌男装店里买衣服时差点被认出来。一个女服务员盯着林一雪看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走近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向阳正从试衣间走出来,听到女服务员的话,把手中的衣服往服装陈列架上一扔,几步走到林一雪身边捉起她的手逃了出去。跑到一处偏僻的小巷里,两人才停了下来。林一雪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真是惊险。
“你等我下。”说着向阳向巷口对面的一家男装专卖店走去。过了片刻两手空空地回来,神情里有些恼怒,“他们冻结了我的卡!”
“没关系。”林一雪说着随手取下肩头的帆布包,从隔层里掏出存折,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着说,“还有这个。”
他们从中国银行里取了笔钱,向阳买了两身衣服,又买了两顶棒球帽——一顶黑色,一顶米色。
“这样就不容易被人认出来了。”林一雪拉低帽檐仰头看向向阳笑说。
离开X县,他们乘车去了X县下面的一个小镇。这里住着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及尚在求学的中小学生,网络亦不发达。整座小镇就只有两个网吧,一家在东面,一家在西面。这里的民风极为淳朴,人们大都靠种植棉花、水稻及油菜这样的农作物维生。
他们在小镇的南边找了一间房子住下。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年近六旬的夫妻,因孩子们毕了业后都留在了城里,偌大的一幢三层楼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便租了一间与他们二人住。这座房子的地段是极好的——依山傍水。房屋前面有一条小溪流,溪水清澈见底。这里的天空亦是格外的干净,分外的蓝,蓝的彻底,蓝的忧郁。稍着一朵一朵厚厚的白云,农民们说他们种的棉花白得就像这天上的云朵。这里池塘里的水亦是蓝色的,是天空的蓝色。水面上映着蓝天白云和那高高的水杉、婀娜的柳树。偶尔有几只大白鹅在浮在水面。一时间竟不知那些鱼儿白鹅是在水里游着还是在蓝天里游着。溪流过去是一片农田,农田里种满了油菜。这个季节正是油菜开花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得艳极了,金灿灿的,俨然成了一片花海。梯田又依着山,山上有各色各样的植被,间杂着一片一片红丹丹的杜鹃花,煞是好看。
林一雪趴在房前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向前面的一片油菜花田。向阳走出来到她旁边背靠在围栏上。
“在想什么?”
她在想他们这样逃走以后,向氏企业因此将陷入怎样的一个局面,又该怎么去收拾他们的烂摊子?
“我在想能在这里生活真的很不错。”她投给他一个笑容。
他看穿了她的心事,把她拉入怀中。“会好起来的。”他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林一雪在镇上的一家面包店里找了一份蛋糕学徒的工作,向阳则在对面的超市做些收银、记账的工作。
这天,平日里收银的小姑娘请了假,老板娘便叫林一雪帮忙收银。晚上快结束营业时,一群中学生过来买了蛋糕后不久两个醉汉进店来买面包。
“欢迎光临!”林一雪用一把如银铃般的声音喊道。
其中一个高个的醉汉立即把目光投向收银台,见了林一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挂着色迷迷的眼神一步步逼近她。
“啧啧,这妞长得真美啊,比那电视剧上的林黛玉都要娇美十分!”说着伸手就要去摸林一雪的脸颊。
另一个癞头的醉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