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扯下那条还沾着饼屑和油渍的花布头巾,露出了一头乌黑俏丽的齐耳短发。然后又脱下大褂,一起递给了大爷,“谢谢你,大爷!”
“哎,哎,我没掩护好你啊,姑娘。”大爷很难受。
中尉的脸上泛起苦笑:“我说大爷,您可不该帮她!您这是破坏了我们的演习规则。”
“什么规则?你们一帮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本来就不对!我就要帮她!”大爷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们哪里欺负她了?是她欺负我们好不好?就她这个电台,把我们多少支小分队,玩得团团转啊!”中尉看着士兵们从毛毡和煤堆里翻出来的电台、枪支,忍不住叫起屈来。
在和大爷依依惜别后,蒲英坐上了“蓝军”的越野车,连人带电台被送往“蓝军”指挥所。
负责押送她的中尉,一路上老打听她的名字和所属部队,蒲英一概气哼哼地回他“不知道”。
要是男兵,这么恶劣的态度,肯定会受到中尉的特别礼遇。
但是对这么个厉害的小女兵,中尉也没了脾气。
不要说是他。就连情报参谋想从蒲英这里套出点什么情报来,也是白搭。
后来,几名通信参谋听说电台被破获后,也过来瞧热闹。
一个曾经带队参加过全军比武的人,把蒲英认出来了。
“原来是她啊!飞龙师的铁姑娘!”
众人忙问是怎么回事。
蒲英这才知道,那一回因为自己带病参赛,竟然有人给自己送了个外号,叫什么铁姑娘。
这外号真是太矬了,不好听!
有名军官也说出了和蒲英一样的看法:“这外号不好!我觉得这个女兵啊,不仅是意志如铁。还狡猾如狐。我看,就叫她‘小狐狸’好了!”
众军官看到蒲英听到这外号后皱得更紧的眉头后,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蒲英这才深刻体会到了当俘虏的滋味不好受啊!
这还是演习。大家还都是解放军,她都有这么深深的羞辱感!
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她绝对宁可死也不会被俘虏的!
其实,“蓝军”官兵也没有什么恶意。相反,他们对她这个孤身一人就扰得大家很头疼的“红军”女通信兵。还都有点佩服和喜欢呢。
连“蓝军”总指挥听说后,都抽空来到正在审讯蒲英的帐篷里。
见众人都对这位刚进来的大校敬礼,蒲英也只得立正站好,敷衍地抬了抬手,叫了声“首长好”。
大校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在意,和蔼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队的。
蒲英一想反正都被人认出来了,只得乖乖地说了。
大校又问:“一个人在野外,怕不怕?苦不苦?”
“不怕!不苦!”
这回。蒲英答得很痛快。在敌人的营盘里,怎么也不能给飞龙师丢人。
然后,她又得意地补充:“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战区的老百姓是站在红军这边的。”
“哦?怎么回事啊?”大校问左右。
那名中尉忙上前介绍了一下大爷和他的马车。
“呵呵呵,好啊!你这个小女兵,倒是继承了我们老八路的传统嘛。群众路线搞得好哟。”
“那当然,因为我是红军。”蒲英一语双关地说。
大校微笑着点点头。却又马上冷着脸对中尉说:“看到没?告诉你手下的兵都学着点。别整的跟鬼子兵似的。”
“我,我没有啊……”中尉再次喊冤叫屈。
“好了,这丫头很好,你们就别难为人家了。把她送战俘营,好好招待着,别让红军挑我们的刺!”
大校说完,转身要走。
中尉急忙跟上,嗫嚅着说:“首长,您说的那个请功的事……”
“什么?”大校停下脚步,似乎有点茫然地看着中尉。
“就是那个,谁揪出红军电台,您就要给……给请功的事。”中尉都有点结巴了。
“哦,知道了。”大校见部下那副紧张的样子,也憋不住笑了,摆摆手说:“把丫头好好送到战俘营,回头我给你请功!”
“谢谢首长!”中尉立刻挺身敬礼,个子仿佛都一下窜高了不少。
当他来带蒲英走的时候,蒲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拿我的人头,染红你的顶子啊?”
“呵呵,多谢你啦,小姑奶奶。”
喜笑颜开的中尉开着越野车,一路哼着小曲,没多久就把蒲英送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镇。
“蓝军”的野战医院就设在小镇卫生所的后院。各师团和军医大的医生以及学员们,在参加演习的同时,也顺便开展了送医疗下基层的义诊活动。
战俘营就在医院旁边的畜牧兽医站。名字不好听,但地方还是很大的,而且战俘们还有房间住,比住野外帐篷要舒适多了。
车子开进前院的时候,蒲英看到有不少的“红军”被俘人员正在院子里放风,但是大门口和院墙上都有“蓝军”的岗哨。
她刚走下车,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同时响起:“蒲英!英子!”
循声望去,赵站长、范科长,还有……冯参谋,都面带惊喜地向她走过来。
蒲英也忍不住迈开脚步,向他们走去。
中尉却在后面拉了她一把:“喂,走这边。”
“拜托,我领导在那边,你就让我过去打个招呼嘛。”蒲英忽然对他换上了一副好脸色。
“这样啊,那说几句话就赶紧过来啊。”中尉的心情真是很好,便通融了一下。
蒲英赶紧转身向那边快步走过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那走过来的三个人中,本来离得最远的冯垚竟然快步抢在了最前面,一下子就抱住了蒲英。
这太不像冯垚的行事风格了。
蒲英正在错愕的时候,却听到冯垚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那个相机还在吗?”
“啊?还在。私人物品,没有没收。”还没回过神来的蒲英,完全凭本能机械地答话。
“太好了。”
冯垚很快就放开了蒲英,再看向她的眼中闪动着灼人的目光,让她不由有点心悸。
蒲英定了定神,低声问:“怎么回事?”
冯垚没说话,而是将她推到后面跟过来的赵站长和范科长二人面前,“二位不拥抱一下你们最优秀的士兵吗?”
“啊?哦!”
范赵二人有些机械地走上前,但也没像冯垚那样公然拥抱一名女兵,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握了握她的手。
他们两个心里都还点震惊:这两人?不可能吧?刚才一定是看花了眼吧?嗯,一定是的。我们通信站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苗子,可不能让这种事情给毁了啊。
冯垚的面色却如常,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做。
他侧过身,用自己高大的身材挡住了“蓝军”中尉和士兵的视线,面色严肃地对蒲英说:“英子,你一会儿进屋后,要按我说的做……”
如此这般地说完后,冯垚问:“能做到吗?”
“我,尽力。”蒲英不是很确定地说。
“不行,一定要做到。”冯垚按住了她的肩膀,似乎要将信心和力量传递给她。
“好吧,保证完成任务。”蒲英终于昂起头,悄声而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冯垚舒展开眉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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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章 辣妹的病毒
这里毕竟是战俘营,虽然“蓝军”的那位中尉不觉得蒲英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但是见她和几名校级军官都很亲密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就有点不踏实了,赶紧过来把蒲英带走了。
蒲英跟着他走进战俘营的管理室,开始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才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冯垚会让自己来做这件事情?
因为在这个战俘营中,只有她才有可能接触到营中唯一的电脑。
那部笔记本电脑是用来登记和管理战俘用的,也和“蓝军”的作战指挥平台相联通,只是它的访问权限很低——但是,这对冯垚策划的事来说,已经足够了!
而负责保管电脑和进行登记的,是“蓝军”的一位女中尉。
她同时也负责女战俘的管理工作。
战俘营中肯定也需要女性管理者,但是女军人在演习中被俘的情况很少见。比如现在,蒲英就是这座战俘营里唯一的女俘虏。所以,只需一名也就够用了。
这位女中尉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见到送来个女“红军”后,变得特别兴奋起来。
她一边登记,一边兴致勃勃地和押送蒲英来的男中尉,侃起了大山。
原来,这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师。
从他俩的寒暄中,蒲英知道了女中尉姓夏,是地方大学招来的国防生,在该师的军械修理所当管理员。这次军演,她本来是做后勤保障的,却因为战俘营缺人而被临时抽调过来帮忙。
男中尉似乎对夏助理有点小企图,在她面前也是谈兴特别浓。
蒲英这会儿才搞清楚了,为什么中尉刚才一路上都哼小曲哼个没完?原来,他不是因为首长要给他请功,而是为了有机会来泡妞啊。
不过。夏助理似乎对中尉的自我吹嘘并不感兴趣,倒是觉得蒲英的经历很有意思。
“她真的一个人背着电台满山跑,让你们整个侦察连都抓不到吗?”
“不是我们侦察连抓不到,是前面派出去的小分队没抓到。我可是一出马,就……”
“哟,那你这个小女兵,可真够厉害的啊。”
夏助理说着话,还眨着星星眼打量蒲英,让蒲英心里一阵恶寒:怎么这么大人了,还随便卖萌?
其实。小夏是典型的心理年龄小于生理年龄的人。
一来,她本来只有二十二、三岁,也没比蒲英大几岁;二来。她又是小康人家的孩子,上学、高考、大学、参军、工作诸事都顺利,而且还没有正式谈过恋爱,完全是一只还没有被社会污染的小白兔。
所以别看她是中尉军官,比起虽然只有十九岁却已经历不少人生风雨的蒲英来说。就要单纯和幼稚多了。
小夏姑娘入伍后一直在后勤,对军队的基层情况了解不多,这次参加演习本来是想来瞧热闹的,没想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