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才不得不绕道的。
“不对!在……这里,”阿卓不太确定地在地图上指了指,“我能走到那儿,不过在地图上我不会指。反正,这里有一道溜索……就是绳桥,下面挂个吊筐,人坐在上面就可以拉着绳子,滑到对岸。”
“有桥?那太好了!”
蒲英和李琪、史香玉立刻又仔细研究起地图,“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等于直接走了个弓弦,而不用绕着弓背走了。”
“不过,河对岸是一片原始森林,可不好走呢。”阿卓说。
蒲英在地图上比划,“你看,我们昨天也是走的原始森林,从这儿到你们村子,大概走了60公里……你估计,河对岸的林子有多大?”
“你们昨天就走的原始森林?还走得这么快?”阿卓惊讶地看看地图又看看女兵,才说;“那就没问题了。这个觉噶山的森林,可比你们昨天走过的基波西山小多了。一天走出去没问题!”
“那走出去,不就在瓦吉莫梁子山下了吗?”
“对啊。”
蒲英等人大喜。因为这意味着,她们今晚就能提前抵达目标区域,从而有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来完成任务。
这比预想的情况好得太多了!
李琪马上对阿卓说:“那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能给我们当向导吗?我们会给你工钱的。”
阿卓连连摆手,“不要钱,不要钱。不就是带个路吗?哪儿能要你们的钱呢?”
李琪却还是翻翻兜里,又拿出了五十块钱。她觉得有点少,皱皱眉,看了看史香玉和蒲英。她俩又你翻出二十。我翻出三十的凑够了一百——这是额外的向导钱,自然不宜和昨天的那笔钱混在一起。
史香玉帮着李琪把钱塞给阿卓,并劝说道:“阿卓,你就别推辞了。你给我们当向导,收取报酬是应该的,这就和你哥哥在外打工赚钱,是一样的。我们这也只有一百,你别嫌少哈。因为我们出来训练,身上也没带什么钱……”
“不少了,太多了……那。我就拿一张好了。”
阿卓推辞不过,红着脸,抽了一张五十的人民币。其余的死活不要了。
女兵们也就作罢了。
很快,大家吃完饭,趁着村子里的人大多数还没起来,在阿卓的带领下出发了。
天色微明,青黛色的绵绵群山。和缭绕在山间的团团白雾,仿佛一幅淡雅的泼墨山水画,肃穆而美丽。
蒲英跟在阿卓后面,见他不停地哼着好听的彝族山歌,脚下的步伐却一直轻盈矫健,歌声也毫无滞涩不畅的感觉。不禁暗暗感叹:彝人真不愧是大山里的民族,也是天生的歌者啊。
大约一个小时后,回头已经望不见阿卓家的村子了。
李琪通过电台告知蒲英:“可以说了。”
蒲英紧走几步。追上阿卓,“哎,阿卓兄弟!歇一会儿吧。”
“你这就累了吗?”阿卓转头问。
“不是,我想问问,还有多远到那个索桥?”
“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了。”
“那好。我跟你说,你把我们带到索桥那儿。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后……”蒲英神秘地笑了笑,“你看看你们家八仙桌下面,那儿有我们十二名女兵送给你家的一点小礼物。”
“是什么啊?”阿卓睁大了眼睛问。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凑的一点钱,你就当是昨晚和今早的饭钱吧。”
阿卓愣了一会儿,说:“那你们为什么不当面给我,要放在那里?然后还等到现在才说?你们到底给了多少钱?”
“这不是怕你们不收吗?你就别问多少了。反正,我们很感谢你们一家的招待,这点钱只是聊表谢意罢了。你就收下吧,”说完,蒲英又指着前方,“行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你等一等……”阿卓想了想,说:“好吧,这钱我可以收。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有多少钱吧?”
“都跟你说了没多少,也就六百多,不到七百吧。”
“啊,这也太多了,”阿卓的脸色一变,“不行,我还是不能收你们的钱……”
蒲英见他有要转身回去的意思,忙拖着他往前走,“哎,阿卓兄弟,你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我一向觉得,你们少数民族比我们汉族人爽气的。这不就是六百多块钱吗?又不是六千、六万,看把你紧张的……我跟你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向导,任务是给我们带路,可不许往家里跑啊!”
“我,这,可是……”阿卓还想说什么,但是拗不过蒲英,又被她拖得跌跌撞撞地,最后只好停止了挣扎,接受了现实,不再提那钱的事了。
但这后面的路上,他好像有了心事,歌也不唱了,步伐也慢了许多。
蒲英感觉到了阿卓的异常,只能摇头:哎,山里人真是朴实。
他们家招待我们十二个女兵住了一晚上,又是杀鸡又是熬粥的。虽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那几乎就是他们最好的食物了。
今天又要耽误阿卓半天时间当向导,我们才给他六七百块钱,他就如此不安——阿卓真是太厚道了!
、024章 索桥边中伏
走着走着,阿卓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说;“那就是哈拉巴河了!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不了多远,就到索桥了。”
“太好了!那我们快点走吧。”
“嗯……那个,我觉得我收了你们放在我家的那笔钱的话,今天早上史大姐给我的钱,就该还给你们!”阿卓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一百块钱,要递给蒲英。
“哎——你怎么还忘不了这事儿!”蒲英推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走吧,走吧,别再说了!这都是你应得的。”
“等等我啊!”
阿卓跟在蒲英后面,几乎是快跑了,但还是追不上。他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村里的彝族妹子瘦弱文静得多的女兵,实际上一点也不弱!
蒲英来到了索桥边,发现这长长的溜索是固定在岸边的石砌的桥墩上,看起来很可靠。
她这才放心地招呼李琪:“我已经到了索桥边,一切正常。你们快点跟上。”
不一会儿,李琪等十一名女兵也赶到了这里。
大家放下背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渡桥。
此时,山中的雾气已经基本散尽。太阳虽然还被大山遮挡在地平线下,但是天色已经大亮了。瓦蓝瓦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预兆着今天必将是个大晴天。
女兵们的心情都很好,拿出水壶,坐在山林和索桥之间的一片空地上,边喝水边说笑。
阿卓却一个人站在一旁,一会儿向对岸张望,一会儿低头沉思,脸上阴晴不定,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看见蒲英跨入吊筐、准备渡河的时候,阿卓突然跑到史香玉面前。大声问:“史大姐,你们训练时要是出了错、失败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受处罚?”
“训练出错?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史香玉以为他是对参军动心了,便笑着说:“哦,我们在训练中失误了,教官也就是批评批评,让我们重新再做几遍——不会受什么处罚的。你放心吧,现在部队里严令禁止体罚和打骂战士。”
“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你是不是想参军啊?我留个电话给你吧。过几个月到征兵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史香玉说着,从李琪那儿要来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给阿卓。
阿卓涨红了脸。接过史香玉的纸条,看了一会儿又说:“史大姐,要是我……要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帮我吗?”
“你说什么啊?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史香玉大惑不解。
蒲英听到这儿,心中顿生疑团。
她一下子从吊筐中站了出来。走到阿卓面前问:“阿卓,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了!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我……没什么。”阿卓却又犹豫地低下了头。
蒲英跟李琪使了个眼色,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了一点担忧。
这个阿卓很可疑啊!
蒲英更是想歪了,她回头看了看那索桥——莫非这桥有问题?要是我们溜到半道,这桥断了。人掉下去,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她马上端起胸前的步枪,一拉枪栓。枪口指向阿卓,厉声喝道:“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
阿卓吓了一跳,慌张地举起双手,并后退了两三步,惊恐地说:“别开枪!别开枪!我没干什么。就是……”
话没说完,“哒哒哒——”急促的短点射枪声响起。
在阿发和蒲英面前的草地上。顿时腾起三股黄土的烟尘,同时还有一枚跳弹从蒲英身边直飞过去。
实弹?!
蒲英心中警铃大作,大喊一声“卧倒!”,率先侧扑在地。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持枪,冲着枪声响起的方向,也还以一串长点射。
“哈哈哈!笑死人了!空包弹,也来吓人!”
周围突然响起了众多男人的笑声——由于有林子的回声效应,一时听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趴在地上的女兵们惊骇地抬头看去,只见岸边的树林里,陆续走出了十来个头缠黑色头布,身披黑色擦尔瓦的彝人。
本来吓瘫在地的阿卓,见这帮人的枪口个个都对着女兵们,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迅速爬了起来,气冲冲地用手指着他们道:“你们不是说好……”
可是,没等他说完,一个瘦小的人影就飞快地冲过来,一掌将阿卓劈晕在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把他的嘴巴给堵上,还拿出绳索要将他的手脚绑起来。
其他彝人又走近一些后,女兵们才看清楚这些人的衣着是典型的高山彝人部落的装束,大多光着脚或只穿草鞋,脸上还涂着花花绿绿的颜料,好像山魈野鬼一样,十分可怕。
李琪压抑着心中的惊惧,站起身,硬着头皮问:“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为首一位身材高大的黑面鬼脸人,大笑道:“哈哈,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专杀汉人,尤其是汉人狗腿子士兵的彝人英雄。”
李琪皱紧了眉头,“你们要杀我们?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们汉人烧了我们的山寨,抢了我们的货物,断了我们的财路,还抓走枪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也要杀光你们,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鬼脸人说着,举起手中的56式冲锋枪,朝天扫射了几梭子,气焰十分嚣张。
蒲英发现身前的三面已经被这帮人围住了,不由回头看向了索桥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