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心思,有一半都放在了冯垚和蒲英闹僵的这件事上。
在换完药收拾东西的时候。梅医生终于开口问道:“你现在还不肯和,他,单独说话?”
蒲英沉默着放下裤脚,半响才说:“也没有什么单独说话的机会啊。”
“也就是说,你还在生气?”
“不是的……”蒲英口中说不生气,但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她不想再纠结此事。便抬起手腕,指着表盘说:“哎,梅医生。你看看都几点了?那边的舞会都开始了,我们已经迟到了!”
“你的表不准,走得太快了!别急嘛,等我洗完手,我们就可以走了。”
梅骅骝还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做完事。这才陪着蒲英往体育馆走去。舞会就在篮球馆里举行。
一路上,蒲英想走快一点。梅医生却坚决反对,还总是用“以后到底想不想穿裙子?”的话来吓唬她。
她边走边看表,明明才六点半啊?怎么这天黑得就像八点钟一样?这不明明还是盛夏吗?
快走到体育馆时,既没听到音乐声传出来,也没看到什么亮光,好像那边根本就没人似的?
“是不是临时通知,舞会换地方开了?要不怎么没人啊?”
“我也不知道啊!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就算改地方了,那里可能也会留个通知什么的吧?”梅医生也是一派茫然的样子。
蒲英也是这么想的,便加快了脚步,朝篮球馆走去。
这回,梅骅骝不再啰嗦了,而是慢慢地跟在她后面。
蒲英见篮球馆的大门上没贴什么告示,便使劲推开大门。
“咿呀——”门开了,里面却是一团黑。
“咦,人都哪儿去了?”蒲英回头问。
“谁说没人?你看——”梅医生的手指向她身后。
“surprise!”
无数人突然从屋里涌出来,围着蒲英大叫大笑,还往她的头上身上喷洒着彩纸彩带。
“你们干嘛?”蒲英一边躲避,一边问。
“happy birthday!生日快乐!”女兵们七嘴八舌地喊着,其中还夹杂着很多男兵的声音。
蒲英太意外了,以至于都忘了说感谢,呆了半响才问:“这是给我过生日?”
“对啊!你以为你瞒着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吗?”
史香玉笑着走过来,挽着她往屋里走,周围的女兵们也一起簇拥着进去。
蒲英看到场内一张长长的铺着白布的餐桌上,摆了很多饮料水果还有鲜花。
桌子正中那个足有半人高的五层豪华大蛋糕上,每层的边上都插着点亮的蜡烛。烛光摇曳,辉映得它好像琼楼玉宇一样剔透。
“啊!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蛋糕?”蒲英惊叹。
孟志豪从蛋糕后闪了出来,笑嘻嘻地说:“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呢,小了不够吃啊?”
“队长,这都是你的安排?”
“呃,对啊!”孟志豪的眼珠似乎在烛光下闪了一下,又接着说:“你说你这丫头的生日。刚好是咱们女子特战连成立的日子,当然要好好庆祝庆祝了!”
“好了,别多说了。该唱生日歌了,英子你快许个愿吧!”
史香玉起了个头,在场的男兵女兵们,打着拍子,齐声唱起了生日歌。
蒲英看了大家一圈,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只看到一张张笑脸。
她从前只是在参加有钱人家同学的生日会上,见过这么梦幻的场景。以她的性子。并不喜欢这么戏剧化的庆生方式。
所以,蒲英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成为这种场景的主角。而且还是在要求钢铁纪律、要求枕戈待旦的军营里!
这太不现实了!
蒲英觉得有点晕。
可是不知怎的,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在她已经有两年没有亲人给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这个曾经在她眼中俗不可耐的活动,竟会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原来。被战友们簇拥的感觉,这么好!
蒲英忽然感到眼角一热,赶紧闭上眼,双手交握在胸前,默默许愿。
许什么愿呢?
这一刻,蒲英想到的不是金钱美貌。也不是爱情婚姻,而是——如果可以,我愿意我的余生。都在军营里度过!
很快,许完了愿,吹完了蜡烛,蒲英开始收礼物了。
又是接连不断的惊喜!
到场的每个人,无论男兵女兵。都有礼物给她,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毛绒玩具、巧克力、书籍、cd、车模、枪模、饰品、工艺品、抱枕、靠垫、茶杯……蒲英收到的东西。完全可以开个小杂货店了。
“太好看了,太好玩了,谢谢,谢谢……”被幸福之酒都快浸泡醉了的蒲英,变成了自动答录机,只会翻来覆去地用这几个贫瘠的词汇来表达感谢。
当大家都差不多送完了的时候,孟志豪手藏在身后,走到了蒲英面前。
“丫头,我也有礼物送你!”
“谢谢队长。”蒲英很期待地盯着孟志豪。
“我送你这个!噗——”
蒲英眼前一下子袭来一团黑影,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感到脸上一凉,一团甜甜的腻腻的奶油糊了个满脸。
“孟老虎!”
蒲英气得直呼队长的外号,然后双手扒拉下眼皮上的蛋糕,也要追着去抹他的脸。
可是,她很快就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被周围的女兵们又给抹了一身一脸。
藏在每个人心里的恶作剧因子,一下子都发作出来,大家开始了不分敌友的疯狂的蛋糕大战。
几分钟后,当笑得喘气的人们发现,现场已经没有一个人的身上脸上是干净的时候,这才宣布休战。
欢快的舞曲奏了起来,年轻的男兵女兵们,用毛巾简单地清理一下身上的奶油渍,就迫不及待地踏入了场中,开始尽情地热舞起来。
蒲英作为蛋糕大战最惨烈的受害者,自然比别人花了更多的时间清理。
一条一条地给她递毛巾的梅骅骝,看她边擦还边乐,便出语打击道:“你这件衣服可洗不出来了!”
“还真是的……”蒲英先是有点懊恼,但马上想到——佳佳要是在场也一定会很高兴的,便又释怀了,“没事,多洗几次就好了。”
罪魁祸首孟志豪又走了过来,见蒲英摆出防范的样子,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嗨,这次是真的礼物。”
蒲英接过包装严密又沉甸甸的礼盒,有点担心里面有什么机关,先问了一句:“是什么东西?”
“放心,只是一副围棋,让你学棋用的。”
“这还差不多。”蒲英很满意,却故意拿乔。
“这丫头,今天给惯得没边了!”孟志豪拍了一下蒲英的脑袋,“只有今天啊,下不为例!”
蒲英收好围棋后,看了看梅骅骝,问:“好像,梅大医生,还没有送我礼物?”
“怎么,你还雁过拔毛啊?”
“礼多我不怪嘛!我知道,你早知道他们要给我过生日。才和她们偷偷配合的,对吧?我说我的表怎么不准了?——你既然知道了,还好意思不给我准备礼物?”蒲英借着过生日的幌子,也放肆了起来。
“看你贪财的样儿!”梅医生撅着嘴,貌似不高兴,却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细长条的礼盒。
蒲英拆开包装纸一看,是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
她感觉这个应该是首饰盒,不禁犹豫了,“这个,太贵重了吧?”
“不贵。打开就知道了。”
蒲英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条溢彩流光的水晶项链,不禁皱眉道:“这还不贵?”
“人造水晶。能有多贵?”梅骅骝满不在乎地说。
“我可听说,施华洛世奇卖的就是比天然还贵的人造水晶。”
“……放心,这个不是那么奢华的东西,就是旅游景点卖的那种山寨货。”
“真的吗?”蒲英怀疑地看着他。
“我可不会撒谎。”梅骅骝瞪了她一眼。
“好吧,那我收下了。谢谢哦。”
在蒲英收起礼物的时候,梅骅骝又开口说道:“其实,还有个人,托我带礼物给你。”
“谁?”蒲英话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犯傻了。今天,特战连的人都来了。不就只有他没来吗?
她神色一黯,低头说:“是教导员?”
“对,他的礼物在这儿。”梅骅骝又从另一个裤兜拿出一个礼盒。
蒲英不禁笑了一下。“你快变成哆啦a梦了!”
梅骅骝没有笑,只是将礼盒轻轻放在她手心,“他这个礼物,比我的实用。”
蒲英犹豫了一下,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打开了盒子一看,原来是一块表。
不是豪华的镶钻名表。而是一块有些男性化的、样式粗犷的旧表。
“这是俄罗斯空降兵军表,是那个家伙收藏多年的,一直走时很准。他说,你现在好歹是个小队长了,需要一块精准的军表。他还把表带拿去改过了,你应该能戴的上!”
梅骅骝一边说,一边将表给蒲英戴在左手腕上。
蒲英静静地看着这块表盘上有降落伞和红星标志的手表。虽然它乍一看有点土,但那上面的数字和刻度却很清晰,再看了一会儿那滴答滴答忠实走动的秒针,蒲英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它。
好半天,她才醒过神来,问:“他……我是说,教导员怎么不来?”
“他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怕你见了他会不开心,就不来了。”
蒲英愣了一下,“这样啊?”
梅骅骝点点头,心想:阿土,你让我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让我说的,我也不会多嘴说的——我不会说谎,但不等于不会隐瞒情况。反正你自己也不想她知道,你为她做了那么多事!老实说,小英子落你手上,我真是不放心。所以,老朋友,你也别怪我不仗义了!
“好了,礼物都收完了。走吧,去跳舞?”梅骅骝向蒲英发出了邀请。
“我不会跳。”
“我教你!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该学学跳舞了!对了,你们学化装侦查,这些技能也都是要会的。”
“那……好吧。”
蒲英答应了一声,放下了表盒,手上却依然戴着那块表。
她走下舞场,和梅医生学跳了起来。一向身体协调能力很好的蒲英,今天学起跳舞来却有点笨拙,连连踩了梅骅骝好几脚后,才勉强跟上了步伐。
跳得这么不好,蒲英的注意力还很不集中,总是时不时就会看一下自己左手腕上的那块表。
在被梅骅骝带着旋转的某一刻,蒲英忽然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咔嚓”声。
“你听到了吗?”蒲英看周围人都没反应,便问离自己最近的梅医生。
“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