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俊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陷入了深思,即使是刚才猜对了第二个问题答案的人,也一时说不出这里的道理。
“没有人能说清楚吗?”肖勇巡视一圈后,直接点名了,“蒲英,你不是正在学习分队战术指挥吗?能不能给我们分析一下,这两次战斗中,敌方指挥员的作用有什么不同?”
在刚才听大家讨论时,蒲英已经有了些想法。再经过肖勇的提示,她马上就想通了关键点,便站起身,有条不紊地讲述起来。
“第一次作战是遭遇战,我军和敌军都是在仓促中突然交火,之前不会有详细的、具体的战斗计划。这时候,特别需要指挥员的临机处变,能根据战场形势做出正确判断,并迅速指挥和组织人员作战。所以,我方狙击手这时候,如果能将敌方指挥员一枪击毙,必然会使敌方群龙无首,难以组织起高质量的攻击或防御,战场的态势也会立刻向着有利于我方的方向发展。所以,第一狙击目标,确定无疑应该是敌方指挥员。
第二次作战,敌方打的是防御战。这种情况下,敌方的作战人员在战前就已经明确各自的职守,即使失去了战场指挥,也能按原定的防御计划坚持作战。所以,敌方指挥员的战场价值,就比前面的遭遇战削弱了。而很明显,这时候可以给进攻方的人员和装甲车辆造成重大损失的机枪手和反坦克射手,就太重要了。我方狙击手在这时候,如果稍有一秒钟的犹豫,都可能造成大批战友的牺牲和坦克装甲的损毁,使我方的作战目标难以达成!所以,第一目标是敌重火器操作手。
我的分析就是这样,回答完毕。”
蒲英的话音刚落,同期学员都鼓起掌来。
她坐下来时,黄韶容还捅了下她的腰,笑嘻嘻地小声说:“不错啊!教导员给你开了那么多小灶。是不一样啊!”
蒲英不觉抿了抿嘴,心中有苦也有甜。
自从她和冯垚讲和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双边往来。只是,冯垚还真的是应她的要求,不遗余力地“监督和帮助”着她。
他那里有全体女兵的训练安排,自然知道蒲英什么时候有空。所以,蒲英也就再没有“空”了。因为每到这时,冯垚都会一个电话,或是一个口信,把她召到他的办公室。甩给她各种课外材料,给她开起“小灶”来。
对多久看完一本书或一册材料,他都有安排。蒲英必须按时完成。并上交学习心得。
累死人的训练,看不完的资料,做不完的作业……蒲英觉得自已好像又回到了苦难深重的高三时光,应该说比那时候还苦难。
冯垚听到她不时这么抱怨时,忍不住笑了。
“你以为当一名分队指挥员。只要听一听孟队长方营长等人的战术理论课,再带着你的小队成员演练几次就行了吗?
你首先必须是一名全能的特种兵,也就是说,你要对分队里每一个成员的作战岗位所需的技能和职能,都完全清楚。如果可能,你甚至要比她们本人更胜任那个岗位才行!
虽然。我们已经安排你在保证狙击专业训练的同时,尽量抽时间去参加别的专业组的训练课了。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你必须再花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学习。所以我只能压榨你的业余时间了。如果我不压榨你,任由你随随便便地什么都学,却什么都学不精,那就是对你的不负责任,是对你的小队成员的不负责任!
要知道。在战场上,你的每个决定。每次指挥,都决定着你的小队里每个人的命运。
你的手里就攥着战友们的生命,你能不为了她们拼命吗?”
蒲英被他说得快泪流满面了,趴在厚厚的书本上,有气无力地说:“教导员,你口才太好了!我拼命学还不行吗?”
冯垚不理她的耍宝,严肃地说:“坐正了!军姿都不会了吗?”
蒲英没辙了,只得挺直了腰板坐好。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太阳穴后,嘟囔着“我学!我学!我学学学!”,继续埋头看书了。
冯垚背转身,嘴角边的笑纹加深了几分。
开始训练的头几天,梅骅骝还想以蒲英需要换药的理由,把蒲英从苦海中解救出来——每次,却都被冯垚以“要换药,就来我办公室这儿换”的强势表态给打败了。
梅医生抗议无效,“人质”蒲英又在冯垚的一手掌握之中,最终他只得妥协,开展起上门医疗服务了。
然后,等蒲英的伤口完全好了之后,梅医生更是别想再和蒲英单独说上几句话了。
梅骅骝对冯垚的做法颇为不齿,但是他毕竟只是医生,对特种兵的训练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况且,冯垚打着冠冕堂皇的“对她严格是为她好”的旗号,梅骅骝也没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英子饱受冯垚的压榨和摧残。
至于蒲英本人,其实她只会在冯垚面前不自觉地撒撒娇,抱怨一下学习的苦。在孟队长等人面前,蒲英可从来都是精神饱满地要求他们多讲一些,多教一些,恨不得将他们脑子里的作战指挥经验一夜之间全部学会。
当然,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孟队长要求她首先还是把自己的狙击专业技能完全掌握了再说。
自从发了那支88式狙击步枪,蒲英和李琪、黄韶容等人一样,为了尽量熟悉枪支,几乎快抱着这枪睡觉了。
88狙比部队原来普遍列装的85狙,有很大的不同。
它和95突击步枪同属一个枪族,枪身都是黑色的工程塑料制成,细麻点亚光面的外壳,摸上去手感很好。
狙击步枪为了保证精度和射程,枪管都比较长。88狙的枪身,足有92厘米,这相对于85狙长达122厘米的身长,已经算是“短小灵活”了。
但这个长度,对于身材比较娇小的女兵来说,在人枪适应度上,就要比男兵们差一些了。
比如,就是一个简单的验枪动作,男兵的左手可以同时握住枪把和弹匣。而女兵的胳膊短、手掌小,握起来就有些吃力,就算握住了也容易脱手。
三个女子狙击手中,尤其以个子最矮、手最小的蒲英,在这一点上表现得最明显。
还有,在练习卧姿无依托射击的姿势时,男兵可以很轻松地用左手五指撑地,手腕弓起,正好架住长枪的枪把。
蒲英虽然勉强能用手腕架起枪,但因为手指短了一点,架枪既不稳又很吃力。她往往架不到两分钟,手腕就疼得要死。把架枪的位置挪到小臂,也不行。
这一点,三个女兵都差不多。
肖勇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帮着女兵们想了半天办法后,终于让他找到了个解决方法——那就是不用手腕,而是左手握成拳头,虎口向上,垫在枪的扳机环套下方。这里比枪把的其它部位突出一点,用拳头在这儿架枪,高度正好合适。
这个训练大纲里没有的新姿势,经肖勇亲自体会一番后,发现这样架枪要比原来的姿势架得更稳,于是又很快推广到男兵那边,广受大家的欢迎。
蒲英从这件事也得出个结论,军事训练上永远不要墨守成规,在实践中要结合实战,多琢磨多改进。
一次据枪练习时,肖勇在每个人的枪管上,用子弹壳玩叠罗汉。
他在蒲英这里叠起了5个子弹壳,见她依然纹丝不动,又要放第6个时,蒲英的枪突然晃了一下,5个弹壳立刻掉下来3个,剩下2个也摇摇晃晃的。
“怎么回事?加练半小时。”肖勇毫不留情地说。
“是……教官,我刚才是突然想到,我们的狙击枪上带着瞄准镜,枪身太高了!万一实战中,我们只能把枪管从一个很狭窄的缝隙里伸出去,但是枪上的瞄准镜就被挡住了,那怎么办啊?”
“挡住了?你不会另外找一个挡不住瞄准镜的地方吗?”
“如果万一就是没有别的合适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缝隙,可以把枪身伸出去呢?”
肖勇见蒲英问得这么认真,自己又仔细想了一会儿后说:“那你只能祈祷那个目标的距离不要太远了。”
“你是说,放弃瞄准镜,用肉眼?不,我看这样不行。既然是这么苛刻的射击条件,显然当时的目标是很远的,也很难接近,自然不容易找到最佳狙击阵地了!”
“……实在不行,放弃狙击,用谈判或强攻的办法吧。”
肖勇的口气也有点沮丧,不过他很快又说:“你说的这种情况,完全是你臆想出来的,虽然很有意思,但在实战中还是很少出现的。现在,你还不需要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先把基本功练好吧!”
“是,教官。”
蒲英虽然答应了,但还是把这个问题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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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怪味豆1998、风华樱樱的打赏】我其实没少加更过哦。
、034章 血腥练心志
狙击手的基本功训练,包括熟悉各型狙击枪械,学会伪装隐蔽潜行,学会瞄准镜、夜视仪、红外成像仪的使用,以及学会各种测距和修风偏的方法。
准确判断射击距离,纠正风速风向对子弹飞行的影响,这对于远距离狙击非常重要。
不过,肖教官说了,狙击手最重要的训练,还不是这些技术训练,而是意志的训练。
学员们都以为,在三伏天的正午,趴在地表温度可达摄氏五十度以上的水泥地上,练据枪瞄准:或是在黄昏时分,隐蔽在河边的长草丛中,被蚊子和小咬叮得浑身长满又红又痒的疙瘩;或是当教官们把拔了毒牙的蛇丢在他们的枪管上,把十几只蚂蚱往他们的眼皮、脖子上放,他们的枪管还能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眼睛也很少眨动……这些训练,应该就是所谓狙击手的意志训练了。
但对肖勇来说,这些还远远不够。
某日清晨,六点,天色微明。
特战旅的兵们都在跑着每天常规的十公里越野,只有狙击队的新学员们,按照肖勇的事先通知,准时来到营门口集合。
他们到达时,看到一辆警用面包车和一辆挂着武警车牌的军卡停在路边。孟志豪、冯垚和肖勇都站在车旁,和两位警察正在聊天。
值班的男学员整队完毕后,上前报告:“狙击队新学员班集合完毕,请指示。”
冯垚和孟志豪等人暂停了说话,扫视了一番这支队伍。
肖勇站出来,手一挥,命令道:“带队上车。”
蒲英排在队末,最后一个上军卡的时候,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