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分心去考虑她在射击诸元上的判断是否准确,不用分心去听她的枪声,去判断她的状态是不是稳定。但是,我在和你配合时,很清楚你状态好的时候是很好,状态不好时就容易急躁了,所以我就要多花一点精力去照看你的情况。虽然,这多花的精力,也不是太多,但总是存在的。肖教官就是听我这么说了之后,才决定让李琪和我配对的。我不是故意不选你的,相信我吧。”
黄韶容听了蒲英的解释,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了蒲英的话。因为凭着她对蒲英的了解,她知道蒲英不会骗自己人的。
小黄抬起了头,不好意思地说:“嗯,刚才是我,是我无理取闹了,你别和我计较啊!既然现在教官也决定了你和李琪搭档,我也只有认输了。对了,你们去了布达佩斯,一定要好好打!打不好的话,我可不答应!”
蒲英看得出小黄还是有点怏怏不乐,但以她对小黄的了解,只要小黄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明她最终会把心里的疙瘩慢慢消除的。
她如释重负地拥抱了一下小黄,却又在她耳边低声骂道:“你姥姥个腿的!居然说我忘恩负义?也罢,那个就算我罪有应得好了。可你刚才说教官偏心就不对了——还不快道歉?”
黄韶容被蒲英那不地道的方言粗话给逗笑了。
其实,她现在也很少说这样的土话了,只有在表达强烈的爱憎时才会冒一两句出来。不过,刚才两人在友情上的细小裂纹,也因为蒲英的这句粗话而弥合了不少。
黄韶容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她推开蒲英,走到教官面前,先敬了一礼又鞠了一躬:“教官,我刚才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肖勇大度地摇摇头:“算了,没事!小黄,你也别绝望,我会给你机会的!今天这个分组,只是你们执行任务时是这样的。平时。你们还要按原来的连队建制,照常生活和训练。你和蒲英,或是你和李琪,也还要在一起继续练习狙击小组战术。所以,匈牙利布达佩斯,你还有机会!——听明白了吗?”
小黄愣了一下后,眼睛一亮,高兴地说:“明白了!”
蒲英不禁挑了挑眉——肖教官也会做思想工作了?这种“忽悠人”的本事,该不会是跟冯垚学的吧?
“明白就好!”
肖勇淡淡地笑了笑,又对周围的女兵说:“好了。别围着了!该去吃年夜饭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哦!”
说着,他自己已经一马当先地走出了会议室。这次黄韶容的突然诘难。似乎一点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好了,大家都散了,快去食堂吧。”
蒲英也招呼着大家走人,不过她无意中瞥见了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李琪。
虽然李琪站的位置距离比较远,但蒲英还是从她脸上别扭的表情上看出来:她什么都听到了。
蒲英赶紧将黄韶容和孙梅等人一推。“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来。”
她又拨拉走了几个女兵后,落在了后面,特意和李琪并肩走到了一起。
李琪看出了她的用意,斜了她一眼,“我没事。你别鬼鬼祟祟的。”
蒲英耸了耸肩,“得,好心当成驴肝肺。”
两人慢慢地走在众人后面。一时都没有说话。
当蒲英确定前后都没人能听见后,才轻声问道:“你和肖教官的事,怎么办?你是不是又不打算说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对教官说‘我喜欢你’,你觉得肖勇会怎么看我?就算他没什么,刚才小黄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我还什么都没做呢,都能空穴来风——你说。我怎么敢大张旗鼓地追求教官?”李琪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最后还是流露出了无力和无奈。
蒲英其实也是看出了李琪的想法,才有那么一问。
见李琪有些灰心的样子,她不禁为李琪抱起了不平,“哎,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不顺呢?”
李琪却淡淡一笑,拍拍蒲英的肩膀说:“也许是——好事多磨呢?”
“但愿吧。”
见李琪自己能想得开,蒲英稍稍放心些。
“不过,也就两三个月了,等从匈牙利回来,你还可以行动嘛!”
“再说吧,随缘好了。”李琪可有可无地说。
蒲英还想说点什么,前面路边的台阶上突然跳下来一人,还大喝了一声“嗨——”。
仔细一看,原来是施辰水。
她像个拦路大盗一样站住路中央,双手却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地问:“组长大人,你们谈心谈完了吗?”
“怎么?你也要找我谈心?”蒲英不禁笑了。每次见到施辰水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她的心情就会放松下来。
李琪看出施辰水有事,便点点头先走了。
“说吧,啥事?”蒲英问。
施辰水把视线从李琪的背影上收回,看向蒲英时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是我的事。”
“那是谁的事?”蒲英当先缓缓走着。
施辰水一时没说话,脚下却不安分地在路坎边,上上下下地跳跃着。
蒲英便不再着急追问。
因为曾经共同参加全军铁人三项大赛,她和施辰水、杨雪冰的关系,也是非常铁的。
小施表面上和黄韶容、郭亚军一样,都有点男孩子化,但她又有自己的风格。如果她真的是男孩的话,一定是那种让女孩子又爱又恨的、有点痞又有点坏的男孩。
不过,蒲英也知道施辰水外表给人游戏人间的感觉,其实她却是最值得信任的队友——本身实力强劲,不会拖后腿;又特别有协作精神,这一点更为难得。
蒲英很高兴她能分到自己的小组中。
没想到施辰水沉默半天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我很高兴能和你再次成为队友!”
“我也是啊!”蒲英笑了。
“嗯,咱们这个一组的人,都挺强的!我就是,不太明白……”施辰水说到正题后,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为什么把她加了进来?”
“你是说,阿娜尔古丽?”蒲英马上反应了过来。
“对!就是她!”小施不客气地说道:“我不是看不起她!不过,她无论哪一方面和我们比起来,都差了一截!我担心,她会降低我们一组的战斗力!”
“你别忘了,她是卫生员。”
“得了吧,就那些战场急救和抢救措施,我们又不是没学过?有什么难的?就说她的专业——输液扎针吧,虽然是比我们强一点,但也强得有限。反正。我觉得她又不是医生、更不是野战医院,在我们组里就是个多余的人。”
蒲英抿了一下嘴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她决定好好和施辰水谈谈这个问题。
“第一,你不能轻视医学这门科学。你以为,就凭咱们这几个月见缝插针学来的一点战场救护的皮毛知识,就能比别人花了三年时间在正规医学院校系统学习后得到的专业知识,更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学医的何必还要学三年、五年、甚至八年呢?那不是浪费吗?”
施辰水的脸色微微一滞,又反驳道:“我知道比不上。但是,她不过才学了三年,又能有多厉害?”
“总之比我们厉害就是了!我们是学了一些急救措施,却只会照本宣科、生搬硬套,可是她学过基础理论。也就能‘知其所以然’,也就能在关键时刻灵活运用——量变导致质变的道理,你应该懂的。”
蒲英见施辰水被自己说得低下了头。但还撅着嘴有点不服气的样子,便又说道:“你还记得梅医生举过的例子吗?我们学急救时,都知道给心跳停止的人实行心肺复苏术时,应该给予‘肾上腺素’这种强心针,对吧?”
施辰水也和郭亚军等人一样。一到上战场急救课的时间就钓鱼打盹,最后是靠死记硬背过关的。
这会儿。她只记得心肺复苏里确实是有注射强心针的标准流程,不禁傻乎乎地说:“对啊,强心针是肾上腺素,没错啊?”
蒲英不禁摇头皱眉道:“你还真忘了啊?梅医生可说了,虽然是应该打强心针,但是肾上腺素有强烈的收缩血管的作用,如果在战场上不能立刻转送病人到后方,或是没有条件给病人现场输液的话,注射肾上腺素反而会引起组织严重缺血而发生休克——强心针就变成了催命符,懂吗?”
“用个药还这么复杂啊?‘施辰水虽然不太明白原理,却听明白了蒲英的意思。
“那当然。我们根本没有学过基础的医学知识,自然无法明白这些抢救措施背后的弯弯绕绕,所以有一个专业的卫生员随队,是很有必要的!”
“好吧,我不反对有卫生员存在。但是,我对阿娜尔古丽,还是有点意见。”
蒲英又耐心地问:“那又是为什么?”
“你忘了?她是穆斯林啊!上次野外生存的事儿我可全听说了,就她那什么都不吃的样子,将来怎么跟着我们野外作战啊?”
蒲英沉默了一会儿。
施辰水有些得意地说:“怎么样?没词了吧?”
蒲英却很快抬起头说道:“你的意思是穆斯林就不能成为最好的战士?别忘了基地组织?”
施辰水一愣,随即气愤地说:“我们又不是恐怖组织!”
“好吧,有件事我只告诉你,不许再外传了!”蒲英顿了一顿,才说道:“阿娜尔古丽本来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哥哥,是新疆某武警部队的战士。可惜几年前,她哥哥在一次清剿疆、独、势力的行动中牺牲了。阿娜尔古丽是烈士的妹妹,就是为了要给哥哥报仇,她才要参军,才要来当这个特种兵的!”
施辰水这下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整天笑得憨憨的、甜甜的阿娜尔古丽,竟然有这样的身世。一时间,惋惜和同情的情绪让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不应该质疑阿娜尔古丽的宗教信仰。她是维族人,也是穆斯林,但她更是中国人,是中**人,她和我们一样有着保卫自己家乡和亲人的最高信仰!而且,我相信她的经历,也有助于她成为一名最坚定和最勇敢的战士!你相信吗?”
施辰水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蒲英却还不肯放过她,继续说道:“当然,娜娜现在的军事素质,还是稍稍差了一点。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多帮助她,特别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够照顾她!能不能做到?”
小施没什么犹豫,很快地应了一声:“好,你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