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明白了。”
在梅武官的提醒下。冯垚重新振作精神,开始指挥和协调现场的工人们。
所谓“蓄水池”战术,也是中国特色的一个创举。
作为人口大国,每年春运尤其是广州火车站总有数十万农民工滞留。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关部门想出了个“蓄水池”的办法。
首先腾空火车站附近的大型体育场馆。让所有等待乘车的农民工先在那里集中安置;再根据火车运力安排,组织整队整队的民工,有序地前往火车站登车。
这样既确保了民工们不会挨饿受冻、能够平安及时对回家过年,又维护了车站秩序,避免了可能发生的**。
这个方法,已经在之前班加西港的撤离行动中运用过了,事实证明效果不错。
冯垚根据梅武官那儿传来的即将到港的船只的运力,对工人们做好了登船的顺序安排。
下午,当他不知道第几次将目光投向大海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海天之际出现了轮船的身影,而且还不止一艘。
工人们也都发现了,纷纷欢呼起来:“船来了!接我们的船来了!”
“看,挂着我们的国旗!是我们的船!”
好几艘飘扬着中国国旗的远洋巨轮,劈波斩浪,慢慢驶近了港口。后面还跟着一艘仿佛航空母舰一样高大的外国豪华邮轮。
“小冯,你马上做好登船准备!希腊‘克诺索斯’号邮轮即将靠岸!中远‘天福河’号货轮也将靠岸!”梅武官从中交营地打来电话。
“太好了!”冯垚激动不已。
晚上19点30分,货轮和邮船在码头管理人员指挥下,相继靠岸。
冯垚立刻指挥早已在码头栈桥上排得整整齐齐的工人队伍上传。
“天福河”号上了559人,而它原本最多载2、3百人的,是船长将货轮上所有可以待人的地方,全都利用了起来。
冯垚对这位船长再三表示感谢。
船长说:“只要能让同胞们早一刻脱离险境,早一天回家,我们愿意赴汤蹈火!”
他也确实用行动证明着自己说的话。因为这时的海面上,风浪极大,巨浪不时漫过船头,并不适合出港。而“天福河”号却顶着地中海几十年罕见的风暴,勇敢出港了。
和他相比,那艘克诺索斯号的外籍船长,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冯垚之前得到的信息是,这艘豪华邮轮可以载客2800人,他自然是按照这个运力组织工人们登船的。
不料,才上了一半的人,那位大胡子船长带着一队船员,突然出现在舱门口。
他大张着双臂,挡着中国人,嘴里咿哩哇啦地大叫着。
小李和跟船的驻希腊使馆武官秘书小鲍一问,才知道这船的标准载客量是1600人,船上只有2000件救生衣人,即便是按照欧盟的相关规定,在最紧急的情况下也只能放宽至2800人。
两人马上说:“可这才上了1600人,你为什么不让上了?”
“这么大的风浪,超载太危险了,只能按标准载量1600人!”
希腊船长非常坚持他的“原则”。
冯垚只得通过驻希腊的张大使,又向希腊政府请求。
没想到,政府官员都出面要求让邮船把人搭上,那船长还是坚决不同意。
看着在码头上淋雨受冻的1200名同胞,冯垚都快急疯了。
让这些工人这么淋一晚上的雨,非得大病一场。
而且,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上了船,自己却上不了船——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再有组织纪律,也会出乱子的。
他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一幕——邮船开动时,岸上的人群扑通扑通地跳下海,却追赶邮船而不幸被海浪吞没的惨景。
冯垚数次请求船长:“登不登船的事,我们可以再商量!你现在就当做善事,把邮船上停车和放杂物的船舱打开,让码头上那些淋雨的人,先进到船舱底躲躲雨,行吗?”
“no!no!no!”大胡子船长还是一个劲地摇着脑袋。
就在冯垚都拿船长没办法的时候,半路忽然杀出了个程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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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章 打响收官战
“冯,让我来跟他说吧!”卡曼上校突然出现在冯垚的身后。
“你?”冯垚一转身看见卡曼一脸坚毅的表情中略带了些怒气。
他了然地点点头,让开了身位。
卡曼大步走过去,站在那位大胡子船长的面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说:“你可真不配在这么漂亮豪华的国际邮轮上当一名船长!因为你这人没有一点同情心,居然能够忍心看着那么多人在码头上淋雨受冻!你说,你害怕违反欧盟的规定,害怕船翻了、船老板让你负责——那你就不怕我到联合国的国际海事组织,告你不讲人权吗?我原来是嘎达飞的手下,他给我高官厚禄,但我就是看不惯他的独裁和不讲人权,所以才率领我的部队参加了反对派阵营!我现在是米苏拉塔治安军的副司令,你信不信,你如果对我的中国朋友不友好,不让下面那1200位中国朋友上船避雨——我就不让你出港!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一身硝烟气息的卡曼,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站成一排的荷枪实弹的卫队士兵,把刚才还很嚣张的船长吓坏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明白了。好的,我,我,这就让他们上船。”
“谢谢!谢谢你,卡曼!”冯垚忍不住激动地拥抱了卡曼上校。
卡曼重重地拍着冯垚的肩膀,用流利的中文殷切地说:“不用客气,我的中国朋友!我就是特意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
“谢谢!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冯垚看着这位雪中送炭的朋友,由衷地笑了。
很快,1200名中国劳工获准进入了“克诺索斯”号的船舱底部。大家虽然只能席地而坐,抱成团地取暖,但总算是免去了在码头上淋雨的痛苦。
大胡子船长还是坚持认为海上风浪太大,船上又超载了,所以就是不肯起锚。
冯垚觉得他对安全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特别是知道了刚才冒险出港的“天福河”号的航行情况后,他也不敢勉强这位外籍船长了。
因为“天福河”是货船,又超载了二三百人,所以此刻正在地中海上和风浪做着顽强的搏斗。这段航程缓慢而艰苦。据说船上的工人们全都晕船晕得一塌糊涂。
国内指挥部得知这一情况后,也向前方发来严令——不能再用货轮运人了!
可是,这样一来,冯垚之前拟定的撤离计划,就完全被打乱了。
本该载客2800的外国邮轮,没能完成载人任务,还待在港内不肯出发。
可以调剂一下的中国货轮,又因为海况太差,不能再载人了。
据说,后续的邮轮还得明天才能到达。
冯垚虽然暂时让无船可上的1200人有了避雨的地方。却不知道该怎么协调,才能让他们能够真正地搭上船,离开此地。
岸上还有好几百预定是要上货轮的人,现在也没了着落。
也许,他们可以和那1200人一起。搭乘下一趟邮轮?
但那趟邮轮本来预定要搭载中交营地的2千人啊!
他们又该怎么办?等再下一趟吗?
此刻,周边地区还有几千人正在赶往中交营地这个“蓄水池”。中交的人没撤走,他们来了,又往哪儿去?
这就是一个环节出毛病,引起了全局崩溃的连锁反应!
如果冯垚不能协调好这四五千人的撤离组织工作,非出大乱子不可!
压力!
前所未有的压力!
都压在了刚满三十四岁的冯垚身上。
因为他是现场第一线的指挥员,一切的变故、冲突、矛盾。都在第一时间冲击着他的神经和精神。
冯垚不是没有独当一面的工作经验和能力,但要他一下子肩负起米苏拉塔地区7千多人身家性命的重担,又是在战乱的异国——这种压力不是一般的山大啊!
但是,总有一种人,就是能在重重压力之下,在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面前。还能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冯垚一夜没睡。
他不时和小李、小郭等人在邮轮的底舱巡视,以防工人们出现意外。
同时,他也在不停地和后方指挥中心、中交营地、大使馆等多条战线的战友们进行联系,协商调整着撤离计划。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让中交的2000人放弃登船,改走陆路,从西部的拉斯杰迪尔口岸出境。
因为他们这2千人是计划中重要的一环,在计划出了意外时,如果能将他们的撤离渠道理顺,其他各环节也就完全顺了。
而且,从安全的角度考虑,这个单位人多力量大,西行转移的路线虽长,总比别的零散小单位做起来要容易些。
可是,中交公司本来是米苏拉塔地区撤离的牵头单位,营地距离港口也很近,又是他们的负责人和冯垚一起跑前跑后辛苦联系到的这个港口,所以他们比谁都有资格坐上最便利最舒服的豪华邮轮撤离米苏拉塔。
当冯垚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新的计划和调整原由告诉现场的中交公司负责人时,这位负责人二话不说,马上就答应了:“好!我们立刻执行这个方案!”
他似乎也看出了冯垚的不好意思,反而安慰他道:“冯助理,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是国企,就应该把方便留给他人,把困难和危险留给自己!”
冯垚很感动,握着他的手说:“你放心!我会请我的朋友卡曼上校,派兵沿途保护你们,一定让你们安全抵达拉斯杰迪尔口岸!”
负责人马上连夜返回中交营地,去组织手下职工们做转移的准备。
冯垚则继续在码头和船舱之间来回巡视,等候天亮,等候风暴过去。
26日的这个夜晚,是冯垚感觉一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一夜。
这一夜,反对派和政府军、雇佣军在米苏拉塔城区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隆隆的枪炮声响了一整夜。
27日一早。梅武官跟着中交公司的2千人一起行动,他是顺道返回首都的大使馆。
卡曼信守了对冯垚的承诺,在战事最紧张的时候,还派出了小股精兵。护送着中交公司的庞大车队离开了米苏拉塔地区。
整个上午,冯垚一直在码头上望眼欲穿地等着来船。
这一天,虽然风暴过去了,但是米苏拉塔的气候依然很诡异。一会儿狂风大作,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