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和佳佳赶紧迎上去,拿着毛巾毛毯把她包裹起来,护送回火堆边。
蒲英一落水,梅骅骝就和苗苗等人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扑过去,只是等她们回来后吆喝指挥道:“快把她的外衣脱了,鞋子脱了,身上的水擦干。”
湖水、溪水都是高山流下来的雪水,自然很冷。但好在蒲英落水的时间很短,又是正午时分,阳光当头照着,在火边烤了一会儿后,她的脸色很快就从青白色变得红润起来。
过了一会儿,其他男兵也纷纷体力不支而落水,这项课目才算结束。
大家围在火堆旁边,准备吃午餐了。今天的午餐,不再只有吃得腻死人的自热干粮,还熬了一大锅蘑菇汤。
蘑菇是小顿珠刚刚在附近树林里给大家捡来的新鲜蘑菇。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早餐后就会带着家里的大黄狗,来营地找女兵们玩,也常常跟着到训练场看战士们训练。午饭和晚饭也和战士们吃一样的东西。
他倒是特别喜欢吃单兵野战口粮,大概是喜欢那魔术般的使用过程——通过水和石灰的化学反应产出的热量,焖上十多分钟,就可以吃上热乎乎的炒饭或面条。
当然,平心而论,拌上附带的香辣酱后,那面条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还有压缩饼干的味道其实也不错。
不过,这种野战口粮对来自美食之乡的女兵们来说,就实在是太粗糙太油腻了。吃一两回还行。天天吃真是受不了。
她们经常借着和靳明的老乡关系,从厨房里偷偷享受一些队长们也没有的特殊待遇。更美的是,阿嬷总是托马队三天一次地给她们捎来各种点心酸奶之类的吃食。所以她们根本饿不着,也就常常把自己的那份单兵口粮给顿珠拿去吃了。
虽然这都是她们不爱吃的东西了,小顿珠却也不白吃白拿。
他们家很快就知道试训队缺乏绿叶蔬菜——藏区自己能种的蔬菜大概只有土豆、玉米,从内地运来的蔬菜都是好几倍的高价,试训队虽然有高原补助。但也不能奢侈地保证战士们每天都有蔬菜吃。
于是,小顿珠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来央宗大姐挖的野菜,以及罗布大哥在山林里捡拾的蘑菇。
野菜也就罢了,营养肯定是好的,但味道就不会太好吃。倒是那些蘑菇煮出来的汤。实在是太鲜美了,每次都让战士们一抢而空,就连洗锅水都有人要喝。
潘队冯队本来要给罗布家付一些现金当菜钱。却被罗布一家气愤地拒绝了,说给钱就是瞧不起他们。
那些本来就是山野间不值钱的东西,而且战士们送给小顿珠那么多花花绿绿的小玩意,还有那种可以不用火就变热的魔术食物,他们是不是也该给战士们钱呢?还有。女兵们还教小顿珠识字画画,那他们是不是还该交学费呢?
罗布夫妇都这么说了。二位队长也只好作罢,不过却也让战士们跟着罗布和央宗学习辨认可吃的野菜和蘑菇,以后就自己去树林草地觅食。这倒是无意之中给战士们上了一次野外生存课。
更有意思的是,当看到罗布下湖捉鱼后,潘队才知道现在已经有很多藏民,尤其是靠水而居的,也改变了传统开始吃鱼了。
潘队和冯队一商量,当即拍板,不再执行当年十八军进藏的死规定——尊重藏人风俗,不吃鱼。这一与时俱进的措施,不但让靳明的厨艺有了施展的地方,让战士们的伙食和营养摄入都不亚于平原地区的水平,也给山下留守处的物资运输减轻了不少压力。
高原的野外驻训虽然条件艰苦,极限训练的强度虽然比平原至少大了两倍以上,但是战士们也渐渐地适应了这种生活。而且训练虽然辛苦,课余生活却总是被冯队安排得多姿多彩,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每天晚上饭后,都会有故事会、电影会、文艺歌舞晚会等活动,让战士们的身心从白天的劳累中彻底放松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前,营地里都是欢笑不断。
试训队也有周末休息日。这一天,大家不再训练,可以在帐篷里好好睡大觉或是打扑克,也可以到湖畔草地尽情地赏景游玩。
星期天的一大早,梅骅骝就整理好装备,叫上路佳佳,准备在罗布大哥这个向导的带领下,翻山前往森林深处采药。
蒲英和苗苗站在营地边上给他们送行。
梅骅骝问:“你们真的不跟我去吗?”
“不去了,我想好好练练打字。”
山上的日子过得充实,蒲英只能见缝插针地练习。不过她对这个练习的兴致还很高,因为成效很明显,她的手速已经快接近150了。
“苗苗呢?不想跟我去山里拍奇花异草吗?”
梅骅骝只好实施侧面迂回的战术。因为他知道,只要说动了苗苗,她多半会缠着蒲英一起去的,而蒲英对苗苗的缠功一向没有招架之力。
“哎,好可惜啊。我早就跟庞龙说好了,今天要跟他学吉它呢,所以实在是不能跟你上山了!”苗苗噼里啪啦地快速说完。又转头抱了抱梅花鹿身边的小鹿同志,“佳佳,你一定要帮我多拍几张漂亮的照片回来啊!”
“嗯,放心吧。”小鹿佳佳举起脖子前挂着的、苗苗给的照相机,信心满满地说。
真是太失败了!
路佳佳,你怎么能拆你最崇拜的梅老师的台呢?
梅骅骝无奈地看了看站在对面安静地微笑,却是连头发丝都懒得动一动的蒲英,再回头看了看路佳佳那笑意盈盈的脸,终于没辙地说:“好了,那就我们俩个上路吧!”
两人刚要走。后面却传来了冯队的声音:“老梅,你忘了带东西了!”
只见他一手提着个军绿色手提箱,另一手拿着一个砖头大小的仪器走了过来。
梅骅骝皱眉:“不是说了不用吗?有罗布带路。又只去一天,能出什么事?”
冯垚不由分说地把“砖头”往他的登山包口袋里装,“不是怕出事,你就当帮我试验一下仪器性能嘛!”
“死沉死沉的。”梅骅骝尽管抱怨,还是任他把东西放了进去。“先声明啊,我可不会摆弄这玩意。”
“不用你干什么,好好给我背着就行了。”冯垚放好之后,拍了拍梅骅骝的背包,“好了,你可以走了!对了。别又采药采得忘了回来啊!佳佳,提醒梅医生看着点时间!”
“啰嗦!”“知道了,冯队。”
两人答应着走向湖对岸的木屋。找罗布大哥去了。冯垚拎着沉重的手提箱,也要往外走。
蒲英捅了捅苗苗,示意她看向那个奇怪的手提箱。
苗苗会意地开口问道:“冯队,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今天不是休息吗?你怎么还提着这么大的箱子啊?”
冯垚停下,回头看了看她们。笑了:“你的问题还真多。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
苗苗还在犹豫。蒲英已经拉着她,跟上了冯垚的脚步。
走了没多远,在湖边一块平坦又空旷的草地上,他们停了下来。冯垚打开手提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边组装一边解释。
原来,高原试训不光是要采集作战人员的极限数据,也要测试武器装备的极限数据。
很多武器装备在定型生产之前,都要经过严苛的环境测试。但是,在内地平原往往只能模拟酷暑、严寒、扬沙、雨淋等恶劣气候,却不容易模拟出高海拔低气压的复杂情况。
所以说,这次试训也是难得的检测新设备性能的机会。冯垚上山时带了一些军区新配发的装备,有些是他自己去申请的,有些是某些设计研制单位闻风后主动送来的。比如,他现在要试验的就是还处于研制阶段的新型无人侦察机。
组装好的无人机,就像一架滑翔机的航模。银白色机体,全流线型设计,机头和机腹安装有雷达和摄像遥感设备,外观十分科幻。
冯垚又拿出个三角形的弹射器,准备在地上固定。
因为有点忙不过来,他头也不抬地说:“你们把箱子里的风向旗拿出来,举着。”
蒲英照做了。
冯垚抽空看了一眼后,调整了一下弹射器的方向,将飞机安放在上面。然后,他站起身,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知道为什么要选择风向吗?”
田苗苗迅速举手抢答:“我知道,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
说着还唱了起来:“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冯垚笑了:“唱的不错,不愧是咱们的歌坛小天后。对了,你们那个‘见龙在田’组合,今晚给我们唱什么歌啊?”
“冯队,你就别笑我们了。我和庞龙就是闹着玩,瞎唱的。”
“不会啊,我觉得你们两个唱的,不比那个凤凰传奇差!”
“真的啊?”
“真的,好好练练,说不定会成为我们军中的凤凰传奇。”
苗苗的脸乐开了花,“嗯,我们会加油的。哎呀,对了。我还要去和庞龙练习吉他呢。”
“那你去吧,有蒲英在这儿帮我就好了。”
苗苗看向蒲英,见她点了点头,便说:“那好吧,冯队,我先走了。英子,别忘了中午去帮厨啊!”
蒲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这事啊。
苗苗走后,冯垚一时没有说话,蒲英更是举着小旗子默不作声。
等了一会儿。一阵劲风吹来。
“好,等的就是它!”冯垚启动了发射按钮。
无人机迎风而上,飞上了晴空。
当蒲英抬头追随着小飞机的踪影时。冯垚已经打开了手提箱中的接收设备,边调试边说:“从这里也可以看风景。”
蒲英凑过去看,果然从接收器的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湖泊、草地、木屋、树林,虽然是黑白的,但也很有意思。
过了一会儿。画面上居然出现了正在向山里行走的梅医生、路佳佳和罗布大哥三个人。
“这个飞机能跟踪他们吗?”蒲英好奇地问。
“当然可以。”冯垚边说边调整着操作杆,让飞机向梅骅骝飞去。
本来低着头的梅骅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起了头。
冯垚放大了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梅医生一脸不高兴地挥着手,嘴里似乎还在喊着“走开!走开!”,这是根据他的口型判断出来的。
蒲英不禁笑了:“梅医生不喜欢我们跟踪他呢!”
“嗯。不逗他了。”
冯垚笑着控制飞机飞离了梅医生的上空,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