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五十三
评书里说的好:“说书的一张嘴表不了两家话。”为了让读者更真实地了解这件事发生的始末,时间还是重新返回清明节这天的下午。
前文讲过,徐会计觉得自己最近郁闷透顶。这不又惹上了张达这个难缠的色鬼。虽然徐会计擅用身体来做交易,但也不是当街放荡的妓女,平时在工作中还是一直保持着她的个人形象。张达拿她的个人作风问题做文章,正戳到她的痛处。事已至此,不答应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说起来徐会计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虽然家庭条件不错,但她从不满足。看看现在自己这过的叫什么日子,没有大把的银子,也没有私人的坐驾。
徐会计气得脸色发青,张达却仍皮笑肉不笑地纠缠。“老徐呀,一会儿四点钟下班,我先回去。为了不给你找事儿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我五点半准时到西边的那片松树林等你。”
她听说要去树林,不免有些害怕。“干嘛去那个鬼地方,再说五点半天都黑了。我,我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呢,咱这山上又没有狼没有虎,难道还有鬼出来吃你不成?你直接进小树林可以躲开打更的死老头子,那树林里有一小片空地,我从后面把切诺基开进去。到时候四下无人,我可以和你在车里车外各大战几百个回合。”张达想着徐会计那丰满的胸脯和浑圆的屁股,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拉到林子里面。
“那,那好吧。”徐会计答应得非常勉强。到现在她真拿这个爷爷没什么办法。
天色渐暗。公墓的众位都扛着各自的战利品找车下了山。徐会计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整理着账本,浑身说不出的疲惫。
桌上闹表的指针指到了五点半钟,夕阳的余晖只剩一抹,转眼就要沉入西山。她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挎好手包匆忙地和关老师告辞。自从上次关老师发现她在荒地里烧纸以后,她就对关老师十分地戒备,好在这关老头儿还不是老王头那种“大喇叭”,也无大碍。今天的事情如果被人发现比上次烧纸要严重得多。所以徐会计格外地小心,出了管理处走过空地就上了山路。一步一回头,终于能够确认没有人跟出来。
松树万古常青,生长的非常繁密。黄昏中的松树林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走到近前,徐会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骂:这张达真是个变态。好端端的宾馆不去、家里也不去,非在这荒郊野外玩儿什么新奇。万一有个豺狼虎豹什么的,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除了这死鬼再没第二个人能想出这么恶心的主意了。可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就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吧。反正一进去看见张达的车心里就有底了。徐会计咬着牙迈步进了树林。
树林里的情况和张达说的没什么两样,果真走出没几步就看到了一片空地。这片空地还真不小,有一个蓝球场那么大,还真是个天然的野合场所。看来张达这个色魔以前在这里搞过不少的姑娘,否则怎么知道这个所在。
可是,空地里四下无人,阴风瑟瑟,哪有切诺基在里面?
五十四
五十四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是唐诗吗?怎么听着就像古代的恐怖小说。徐会计此时倒吸了口冷气,虽然没有听见人语响,但她此时被夹在一圈环抱的松树之间,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心里一阵阵地发冷。那些松树的影子好像一圈厉鬼包围着她,还总是隐约听见林子深处传来一种微弱的声音。
“这该死的张达,怎么还不来?我要坚持不住了。”徐会计后悔自己出来太早。现在这个情形自己该怎样去应付呢。如果再呆上个一两分钟,岂不要吓破了胆。
徐会计一动不动,蜷缩在林间空地的脚落里,就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空山之中万籁俱寂,远处那种微弱的声音听得愈发地真切了,像是有人在低声的喘息。她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到耳朵这一点上,自己心跳地声音也逐渐明显了起来。
“呼,呼”那种喘息声怎么好像在由远及近。徐会计想起了自己腊八那天在出租车上的幻觉,简直可怕得要死。那些恐怖的画面不会再一次出现吧。不行,再呆下去整个人会疯的。什么张达、什么切诺基,都统统见鬼去吧。一刻不跑出这死人出没的地方,就一刻不能安宁。徐会计突然转身,像疯了一样地向树林外面跑去。
还好,其实她只进了林子没有几步,电光石火间就跑出了树林。过了间面的一小块灌木丛,她就可以顺利地跑到大路上了。就在这紧张至极的时刻。面前的灌木丛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
她虽然已经被吓得快疯掉,但她的意识还算清醒。这是有人事先藏在这里,看我迎面跑来所以才现身。这个人是谁呢?张达,在这儿和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关老师,他又来跟踪我?
五十五
五十五
可惜,她都猜错了。那不是人,只是一个影子。不,确切地说不是人影。实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眼前看见的一切。一个东西站在那里,黑洞洞的,没有五官,没有衣着,那只是一个人的轮廓。徐会计吓傻了,她试图瞪大双眼,把这个轮廓看得更清楚些,试图分辨对方的五官眉眼。但她失望了,那个轮廓当中只是一片出奇地黑暗,好像可以吸走一切映射在他上面的光芒。
一束光投射在自己的脸上。晃得自己看不清东西。徐会计呆若木鸡。几秒钟之后,她发出一声嘶心裂肺地惨叫。那是一种绝望的尖叫,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扑通”一声跌倒尘埃。
她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双眼瞪得不能再大,面部表情古怪地扭曲十分狰狞。时间凝固在这一刻―――1996年4月4日清明节晚17点41分。徐会计做了一个梦,她见到了她早已去世的母亲,她的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发十分怜爱。她像在天堂里一样体味着那种温暖。突然,母亲变身为一个厉鬼,满嘴的獠牙,从身后拽出一把长长的尖刀刺入自己的心脏。从这一刻起自己失去了意识。一生中的点点滴滴像过电影般在脑海里快速一一浮现。还没来得及对这些过往进行任何思考,思维就逐渐向远方走远,走远。
关老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片空地上,浑身冰凉。天色像墨染了一样黑,四野无声。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面躺了多久。回忆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左右摸了摸,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那感觉好像是人的皮肤,吓得关老师迅速地抽回了手。他拣起手电,向旁边照去。
徐会计还躺在旁边。用手电照去,她的双眼还瞪得圆圆的,一动也不动。
“徐会计,徐会计。”关老师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任何地回应。
推了她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鼻息。
关老师惊呆了。徐会计――竟然死了。
徐会计就这样死在了公墓边的一片荒草之中。没人知道她遭遇到了怎样的恐怖,也同样没人知道她是被谁杀死。
五十六
五十六
我被呼机的声音惊醒了。头怎么这么沉,像被人重重地击打过一样。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我竟然身在一辆夏利出租车里。窗外的景物正飞速地向后倒去。
咦,明明记着自己在夜总会里和小姐喝酒,怎么转眼自己又跑到了出租车上。不是要找个女人风流一下吗,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好像二百元钱都给人家了。可是……
呼机上显示的是公墓的电话号码。一定是关老师。这个时候也就他还在管理处。
我观察了一下旁边的司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还好,这个司机不是那次送我上公墓的那个,看着也不太像鬼。我座位的面前还摆着出租车公司颁发的运营证,上面有司机的相片,还盖着公章。紧张地观察完这些还算是松了口气。
“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呀?可能是喝太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机看了我一眼。“终于醒了。要不还得等下车的时候叫你。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那个夜总会等活儿,是两个小姐把你搀出来的。她给了十元钱,要我把你送回家”
“噢。”
司机莫名其妙地冲我笑了笑。“小伙子,你刚才被那个小姐耍了吧。”
“怎么了?我不太明白。”
“刚才那两个小姐搀你出来时聊天。其中有一个说今天碰到了个雏儿,喝了点啤酒就搞定了,白白得了二百块钱。”
原来是这样。唉,都怪我心眼太实在,刚才那个小姐劝酒的手段并不高明,我怎么又收不住车了呢。酒入愁肠愁更愁,一个没有了明天的人喝多少酒又有什么关系呢。
司机又开口惊人:“如果我说我们的车是刚从公墓回来,你会不会害怕呢?”
五十七
五十七
“啊!为什么?”我只是惊讶,但并没有感到害怕。做鬼也挺好,起码也不用再怕鬼了。
“因为你上车以后,我问你去哪里,你含含糊糊地说要去公墓。我只好就带你去了。”
“是我说的?然后呢?”我难道刚才和司机说过话,怎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到了公墓附近我叫醒你,你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说走错了,又说要去设备厂。你还开车门下车去吐,我等了你十分钟。晚上去那里还真有点恐怖。”
啊,这下我开始害怕了。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也许作为一个鬼,去公墓是我自然的反应。可是我还是想回家的呀。我不想去阴森恐怖的公墓过日子。还有,我不会去那里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嗯,不好意思,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可是你知道,从夜总会到公墓再到设备厂,应该给二十块钱。”司机又说。
“知道了,谢谢。”设备厂到了,我补了钱下车。
呼机又响了一遍。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否则关老师也不会连着呼我。我顺便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没来得及上楼,我就在楼下的电话亭里回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关老师有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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