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我弄上去吧。”我真在这里面呆够了。这个方形的空间就好像一口大棺材,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小静也反应过来了。她说了声你等一下,就跑了出去。不多时她拿来了一根枯树枝,一头让我抓住,另一头自己抓紧。我怕弄不好现把她拖下来,不敢用力。她说没事,她那只手抓住了洞壁上伸出的一块树根。
较了半天劲,我终于爬了上来。我俩都累得不能动了,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你怎么来了?”我把最后一口粗气喘完,还是问刚才那句话。
她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我,我约的是岱哥呀。”
“啊?你约的岱哥?”这下连我也糊涂了。怎么就这么乱呢。我又看了眼呼机,现在时间是四点十五分。看来刚才我晕过去也没几分钟时间。
我想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偷眼观瞧眼前的小静。除了穿着更入时了一些,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看她的样子也不像鬼。可是那晶晶的约会是怎么回事呢?小静怎么和岱哥又会约在这里呢?
一百六十
一百六十
我们一前一后紧走几步,终于出了防空洞。这该死的地方,我一辈子也不想进了。不过,刚才的疑问还没有解决。我一脑门子雾水疑惑地看着小静。
小静瞪着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她的笑声在这山谷中回荡。即爽朗又有几分诡异。
我不知所措:“你笑什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越这么说她笑得越厉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我明白了。原来经过这么一折腾,身上脚上都沾满了泥土,脸上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十分狼狈。
“唉,你就别笑话我了。这几个月你又哪里去了。怎么说消失就消失。我们还挺为你担心呢。”不经意间说出了个“们”字。当然,多出来的那个人指的是岱哥。
小静果然止住笑声,红颊微红。我知道她一定猜得到我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嗯,你们最近可好。至于我嘛,我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从来不想受制于谁。我想飞到哪儿去就飞到哪儿去,谁也拦不住我。”然后又有些幽幽地说道:“除非能碰到让我停泊的人。”
“今天的约会是怎么回事?”
小静也面露疑惑。看来不是装的,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约了岱哥?”我又问。
“是呀,我约了他四点在这里见面。”小静回答。
原来岱哥是在骗我。明明是小静约他,他却把我弄过来。噢,我明白了。他一定是觉得我失去了晶晶每日神情恍惚,所以故意给我和小静制造机会。不过岱哥你有没有想过,感情的事情不是互相谦让的,毕竟女人是人而不是什么物件。
想到这一层关系以后,我有些想快点离开这里了,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我真怕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是什么柳下惠。万一发生点什么我怎么对得起晶晶。我又很想问她一些事情,尤其是想搞明白她为什么急急忙忙为岱哥奉献她的第一次。可是这种话题我怎么说得出口。我在这里吞吞吐吐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小静,既然约会都错了。那我们就回去吧。等找个有电话的地方,我帮你叫岱哥。还有,我也该回家换换衣服。”
小静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我们一前一后离开了西山。一路上我想象着她在后面的表情,却一直没有回头。出了山口,前面有一家食杂店,一块破木板上面用毛笔歪七扭八地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字。我回头招呼小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一百六十一
一百六十一
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是失落还是些别的什么。小静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我也不想对她那样冷漠,可是我已经有了晶晶。我的心不能再给另一个女人留一个位置了,哪怕是一小点。
可是,我还算拥有晶晶吗?她到底在哪里呀?
天色稍暗。突然,我不想回家。那我能去哪里呢?在马路上游魂似的闲逛?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何胖子。昨天他还说有事情要和我说。从随身带的小电话本里,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电话。
“何哥,我是桃子。”
“噢,桃子呀。太好了。我正想和你联系呢。晚上我摆一桌小宴,拜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知你肯不肯赏光?”
没想到想什么什么就到,还可以美餐一顿,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与何胖子约的地方就在卫校大院附近,离我现在的位置只有一站多地。我只走了十分钟光景就看到他那胖脸上的笑容了。
入座,上菜,推杯换盏,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说何哥你也不用那么客气,您是岱哥的朋友也就是我桃子的朋友,再说本来对方我也认识,帮个小忙又不费吹灰之力何乐而不为呢。何哥脸色有变:“桃子,就冲你昨天的举动,我就拿你当真兄弟,真哥们儿。当哥的我问你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诧异地竖起耳朵听着。
“岱哥对你怎么样?”
“不错呀,我俩好的像亲兄弟一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又想起今天岱哥为了我竟然甘愿舍弃小静,这是何等宽容的心境。不觉心里暖融融的。
“我看未必。”没想到问完这句话何胖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话怎么讲?”虽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想至少他是认真的,我得把话听下去。
“你记得那天在‘边城’吃饭不,也就是小岱介绍我们认识的那天?我给你们讲了不少卫校宿舍的事。”
“当然记得呀。”
他喝了一口酒,好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桃子,这事本来我不该说的。但就冲你昨天对哥哥的情谊,我又不得不说。”
“您讲。”我有些迫不及待。他这种述事方法吊足我的胃口了。
“那天是我和小岱先到的吗。那些情况他先就问过我了。等我全部说完之后,他就和我说失踪的晶晶本来是他的女朋友,后来被你抢走了。现在她失踪了,能把她找回来或许对他是个机会。所以他让我和你讲这些故事时多渲染那宿舍的诡异。而且暗示你晶晶根本就找不回来。”
我脑中回忆起那天何胖子说过的话:“恕哥哥直言,都快一周的时间了。公安局、刑警队,能来的都来了,最后怎么样,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弄不好还真的人间蒸发了。”
还真是,那天何胖子果然是连续地说人找不回来,原来是岱哥的阴谋。看来岱哥对晶晶并没有死心。那这么说今天我看到他呼机上晶晶的短信也是假的,是他自己发给自己的。那我在防空洞里收到的那条短信呢?也是他发的?为了吓唬我?一定是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岱哥是这样的一个人呢,枉费我对他一片真心。
何胖子看我已经在思考,又接着说:“后来他又让我帮他在学校里找相关资料。我找到了谢萌萌的入学档案复印给他。他还叮嘱我不让我告诉你呢。”
噢。原来岱哥一个人背着我调查这件事。其实这又有什么必要呢。晶晶回来是最重要的,联手也不是不可以呀,至于她选择谁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们男人也没必要为这事伤和气呀。当然,这也是我当时一已之念,也许站在岱哥的角度上说这话就不轻松了。因为我知道,晶晶选择的人一定是我。
一百六十二
一百六十二
秋高气爽,公墓。
岱哥“叮叮当当”地敲打着我新写完的墓碑,石屑四飞。突然,一股细细的石屑粉末飞进了他的右眼。他一边用手拍头发揉眼,一边喊我:“桃子。”
“在。”我正在屋子的另一侧描碑。停下手里的事,不晓得岱哥那边有什么吩咐。
“把我的眼镜拿过来呗,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我往他那边一瞥,他正在刻的是一块花岗岩石碑。花岗岩可以算是石材里最坚硬的一种。黑色的碑面上还有很多的斑点。看来岱哥是和这碑较上劲了。
我答应了一声就跑进办公室。主任后面有一个分层的铁皮柜,中间的一层给我和岱哥用。平时我俩用来放笔墨、字典、锤子什么的。我打开柜门,岱哥干活时戴的眼镜就放在里面。向外拿眼镜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他的随身黑手包就在旁边。我突然很有兴趣看看里面的东西。四处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关老师到墓地上打扫去了。我迅速地拿出黑手包并拉开拉链。里面不少票据,我挨个过滤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张复印纸。
打开这张纸,是一张医大的入学学生档案。左上角姓名一栏里写着“谢萌萌”。右上角是一张一寸相片。经过复印相片不是特别清楚,但脸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辨,一个女孩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露出甜美的笑容。这相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静。
看到这张相片让我大吃一惊,也让我明白了一切。一瞬间我浑身冰凉,一股寒气终于透骨而上。要说以前的种种怪事还有解释空间的话,这次我不得不相信,确实有鬼魂的存在。而且,鬼魂还一直在我身边。
我正发愣,就听见岱哥的呼喊:“怎么样,桃子。眼镜找到没有。”
“哎,这就来了。”我一边回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出去接着干活。幸好岱哥没注意我的脸,否则他一定会看到我的不同,我的脸惨白的象纸一样,上面全是细细的汗珠。
小静果然就是谢萌萌。也就是说她死掉已经快一年了。我脑中细数着关于她的一切,脑中组合出这样一个完整的过程:
九五年三月份,谢萌萌也就是小静从东海矿来医大上学。经过争取住进了那栋鬼宿舍。其间由于某种机缘,她遇见了比自己大六岁的出租车司机郑占田。两个人一见钟情直至难舍难离。不过小静是否知道郑占田有家室是一个迷。在一次约会中,两人出了车祸,被关老师儿子开的那辆皇冠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上。小静当场被撞死,郑占田也随后死亡。从此以后小静就以灵魂的形式存在。现在来看,从去年腊八雪地之中出现诡异的脚印开始,她就始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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