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下。最后小红只说了一句话:“没想到达哥你这么薄情寡意。也好,就当我从来没认识过你。我这就去公安局投案自首。”
一句话说到了张达的痛处。张达赶快好言相陪,说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谈谈这个事情。二人从敬老院的大门沿着山路转出来,快能看到公墓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树林。初秋时节,微风抚面十分惬意。两个人就坐在林边,张达突然搂住小红的肩头,两人嘴对嘴粘在了一起。
小红抚弄着张达的脸庞,“达哥,你可答应我的,要送我戒指和我成婚。”张达暗暗叫苦,就你那长相我和你成亲天理不容啊。
“小红,我看咱们还是好好谈谈吧。你看我今年四十一岁了,你还不到二十,咱们这论哪方面也不合适是不。把你勾引了让你失去了贞操是我不对,我给你些经济补偿还不行吗?”
小红泪流满面,她知道她看错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可能给她带来幸福。“达哥,行。你要是这样我也不反对。那你给我二十万的闭口费吧。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
“二十万,小姑奶奶,你要杀人呀。我哪有那么多钱。”张达没想到这小姑娘也会漫天要价。
“那我不管。我的贞操值多少钱且不说,我想两条人命总值这个价钱吧。”小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冷得像冰。
张达四处望去,旷野无人。张达把自己给妈妈买的那些水果倒在地上,腾出两个空的塑料袋套在手上。转过头来对小红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省掉这些钱。”
“什么办法呢?”小红还没有感觉到即将到来的杀身之祸。
一记重拳击到她的脸上,她应声倒地,接着是一对套着塑料袋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一直到她失去了意识,失去了生命。
就这样一个日子。秋高气爽,艳阳当头。她躺在杂草丛中。这个女孩太想得到了,结果她什么也没得到。
张达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垂头丧气,他知道逃避已经没有意义。恨自己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的话,自己绝对不想再触犯法律。别的事情做错了都可以回头,可以重来,可以改正,唯独杀人,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陈队长收了钢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份口供对他来说太珍贵了。这次用了一个激将法竟然一连破了两件悬案,对他来说是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一百八十一
一百八十一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天色已现昏暗。群山无语,“入山观水口,登穴看明堂”,茂密的松林、枯黄的草地、潺潺的溪水环抱着这山间的公墓。好像群山中的一面棋盘,而墓碑就好似形形色色的棋子。好一个“藏风得水”“内乘龙气,外接堂气”的风水宝地。而就在这盘棋的边上,却上演着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棋局。
公墓管理处的办公室里,有人随手把电灯拉开,屋里顿时明亮了不少,一改刚才的阴郁之气。我也提了提精神,向门口处望去,才发现岱哥、老石、小王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也站进了屋内,看来也当了半天的听众。此时环顾四周,屋里虽然人数不少但却鸦雀无声,有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所有人目光都在集中在陈队长身上,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
屋里的人或惊或呆,表情各不相同,心情也一定复杂烔异。主任坐在陈队长的旁边脸红心跳一脸的不自在,他最害怕的是张达破罐子破摔讲出自己和徐会计那点陈年旧事,就算说出两人一起叫过三陪小姐也够他受的了。看到张达现在不说话了,稍微平静了一下心神,此时正大口大口吞吐着香烟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孙所长坐在沙发上,他不吸烟,用手一个劲儿地玩自己的车钥匙和摇控器,随着刚才张达的发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紫,他没想到自己管狭的范围内还有这样的败类,这不但是给公墓抹黑,给殡管所抹黑,更是给他所长脸上抹黑,局里要是怪罪下来弄不好自己的饭碗都有可能不保。
张达的表哥“赖驴子”挨着孙所长坐在沙发上,一双贼眼四处乱转,暗自衡量自己和门窗之间的距离。窗子都有铁栅栏,根本不可能出去,唯一有可能跑掉的地方就是办公室的门。可是门边上站了岱哥、石会计、小王这几个人,如果任何人阻挡一下自己就会失手。自己离门有大概七八步的样子,如果自己突然跃起的话,三步之后陈队的子弹就到了。思索再三他还是没敢轻举轻举妄动。
张达坐在表哥的旁边。此时头埋得很深,不知道他是在真心悔过还是在打什么算盘。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表情。越是这样就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
小王和石会计一个一头雾水另一个一脸茫然。他们显然对张达了解甚少,对很多事情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此时二人傻傻地站在那里,听到的故事当中有好多情节并不明白,但这种情况下又无法向别人发问,给人的感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岱哥虽然站在他们的边上,但表情就内敛了许多。刚才就是他开的灯。现在他就站在离门最近的那个位置上,身体侧倚着屋门,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张达所讲的故事就应该在情理之中。
我旁边的折叠椅上坐的是孙先生和小静,孙先生在闭目养神,一派仙风道骨,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并没有任何的干系。不过从他有些微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也并非那么平静。小静除了衣着不像原来的那个小静以外,我觉得我又看到了原来的那个纯真无助的小女孩。可能都是因为她的眼泪。虽然我知道,在这个纯真女孩的外身下面,掩藏了太多不为我们知晓的密秘。我甚至觉得,仔细想起来屋子里最危险的人物不是张达、也不是“赖驴子”,而就是眼前的这个弱小女子。张达和“赖驴子”再恶,毕竟他们是人。而小静呢?我又想起谢萌萌入学档案上的相片,想起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已经死去一年的医大学生,不禁不寒而栗。
一百八十二
一百八十二
陈队长没有什么表情,他两手抱着肩膀靠在办公桌上。那把七七式小手枪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看样里面早已上满了子弹。在他的脚下,是已经碎裂成几块的陶瓷烟灰缸。此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张达,好像在看一本书,他要从他神情的每一个细节处读懂一切。
时间仿佛凝固在一刻。这种瞬间的僵局让每个人都很别扭,可又没有人出来打破。屋里的空气紧张地透不过气来。
一个身影从外面大步进来,手里拿了一把沾血的菜刀。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大惊失色。仔细观瞧来人,皱纹谢顶、满口黄牙,正是老王头儿,身上还系着围裙,看来今天是他和关老师一起主厨。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拿把带血的刀进屋。
他也愣了一下,他并没想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而且更不可理解的是这装满人的屋子怎么没有一点声响,所有人都以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啊,不好意思。你们这是在开会呀?这刀杀鸡太钝了,我过来取磨刀石……”他没说错,岱哥的柜子里确实有一块磨刀石,每日刻碑錾子钝了就用那家伙磨。老王头虽然被开除了,但到底是公墓的老人儿,对这些东西的摆放位置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他这句“磨刀石”的“石”字刚一出口,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突然“刷”的一下,屋子里的灯灭了。黑暗刚刚到来,每个人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只听得重重的脚步声、人声、呼喊瞬时间响成一片。
我本能地向后闪身,大腿被别在小静身上,仰面摔倒。亏了后面有人扶住了我的肩头。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时桌椅的动作、呼喝声响成一片。
本来外面就不怎么黑,刚才大家只是瞬间不适应黑暗而已,渐渐地大家熟悉了这种弱光的强度,屋子里的情况就逐渐清晰起来。
茶几变了位置,石会计和小王向后躲闪时也被吓得东倒西歪。主任坐在那里没动,陈队长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七七式手枪,小静坐在椅子上但脸色苍白,刚才是孙先生伸出一只手托住我,使我没有倒下。老王头手里还是拿着那把带血的刀愣愣地站在门口。岱哥用两手紧紧地死抱一个人,那人干瘦的身躯无法挣脱,他抱住的人正是“赖驴子”。而屋里唯独少了一个人――张达。
一百八十三
一百八十三
陈队长用枪指着“赖驴子”,示意他回到原处坐好,并让其他人也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好像没有要出去追张达的意思。我心里上下打鼓,这陈队长是怎么了,这么直接地放杀人犯逃走,难道他也和张达是一伙的不成。对呀,电影里一般就是这么演的,情节发展到最后时没想到公安局的人才是真正的坏人。这,我不禁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我。自己正处在这样一个场景中:一间漆黑的小屋中,一个满嘴黄牙的老头拿着一把沾着血的菜刀站在我的右边、一个女鬼坐在我的左侧、她旁边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易经高手、对面是一个不知是善是恶的警察端着手枪、一个背地里害过我的人正用双手环抱着另一个地痞流氓。我不禁在想:世界上还有人碰到过比我现在更刺激的事情吗?
屋门外传来关老师的声音:“刚才还好好的呢,再开油烟机怎么保险丝就又断了。小岱,我提着灯你帮我接一下。”
岱哥答应了一声,出去帮关老师接保险丝。老王头拿着磨刀石出门。“赖驴子”象泄了气的皮球坐回原来的座位。本来他和张达一样想好了找到时机就从门口逃走。他们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陈队长的枪上着保险,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有多出一两秒钟的逃生机会。这保险丝坏的快,他也没有想到求生机会来的这么突然。本来他也跟着张达跑到门口了,却没想到被岱哥一把抱住不能脱身。
“呼叫陈队呼叫陈队。”陈队长随身的对讲机传出了那种类似于电话里闷闷的声音。
“收到请讲,完毕”陈队长拿起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