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怎么会出现在今天这个地方?
凤玄墨敛目沉思。
旁边的白裙女子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在看到多欢那一刻疑惑地皱了眉,突然又像想到什么一样的变了脸色,下意识地更偎进凤玄墨怀里,茭白的玉臂挽上他的,紧紧纠缠,看向她的眼神竟是充满了戒备。
卷发黑裙女子也跟着转过头来……
多欢一瞬间睁大眼睛,怪不得刚才看到那个黑衣背影有种莫名熟悉感,她是——
突然啪的一声,华灯大盛,亮的刺眼,现场乐队齐奏欢快的乐曲,现场一片骚动,人□头接耳,掌声雷鸣,仿若国际领导人出场一样,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舞台方向……
在司仪的激昂介绍和观众的热烈欢迎中;全场灯火皆暗,一盏追灯打在正缓缓走上舞台的威岸身影——正是今晚的绝对主角,凤老爷子凤河。
尽管年逾八十,凤河的模样却没有多大更改,让人感叹岁月的不公平。穿着铁铅色西装的身形依旧挺拔,严峻的脸如同大理石刀刻出来一样,只有眼角微微的皱纹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一头银发在灯光下显得分外刺眼,那双狭长的凤眼微眯着,竟是与凤多泽如出一般,只不过他的眼经过沧桑洗礼,更加内敛,隐约透着精光。毕竟是执掌凤氏家族四十余年的老爷子,在人前一站,气场格外强大,让现场观众不禁肃然起敬,高山仰止。
凤河目光扫过全场,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掷地有声:
“首先,欢迎大家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七十岁的寿宴。”
他微微一顿,立刻有人一声喝彩,全场也跟着疯狂鼓起掌来。凤河伸手将掌声压了下来,目光一沉,不再赘言,直接开门见山:
“今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我七十岁生日这天,除了四方集团事业发展顺利之外,我还有两件私人的喜事要跟大家分享。”
他顿了顿,在众人交头接耳,充满好奇期待的目光中,伸出一只手指:
“第一件喜事,就是我的大孙子——凤玄墨,学成回国,将加入我们的事业,与我的二孙子凤多泽一起,同心协力为四方集团效力。”
在观众的一阵喧闹骚乱中,两盏追灯啪的一声同时打在拿着酒杯负手沉思的凤多泽和犹自呆立的凤玄墨身上。
凤多泽玩味的轻转着酒杯,对投过来的探究目光回以官方的标准微笑,凤目流转;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另一边的凤玄墨回过神来,与凤河如鹰一般睿厉地眼光对望,只是微微颔首,漆黑的眼瞳是看不见底的黑沉。
祈多欢站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群中,看到此情此景,手心微微冒汗,脑中一片空白,连吞咽都觉得困难,突然有种想夺门而逃的冲动——
她今晚原本就不该来的!
但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以台上那个人的老谋深算,该来的,她也逃不掉……
“第二件喜事——”凤河悠悠说道,目光看向一个方向,向来严峻的脸,却是意外的带着一丝隐约柔和:
“就是我凤河的宝贝亲孙女——多欢,也修完硕士学位,回归我凤氏家族。”
“啪”的一声又一追灯,打在了僵立在人群中的祈多欢身上,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红裙似血。
原本因上一条消息而吵闹不休的人群在此刻却戛然安静下来,会场静的连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
孙女?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凤家还有女丁!
凤氏事业增增日上,发展兴旺,但是家族却人丁单薄。凤河青年丧妻,中年丧子,一直被外人所闻的就只有凤玄墨这个精心培养的“皇长孙”。但是四年多前,却突然冒出了个同样出色的二孙子凤多泽来。且一进凤家就被委以重任,而“皇长孙”却远走异国,直到前不久才回来。
如今,竟然又横空出世一个宝贝亲孙女来!
不知道谁一声惊呼,原本沉寂的人群立刻又骚乱更甚,众人交头接耳的狂热分享起自己听说过的关于凤家的八卦秘闻来。
多欢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只能呆立原地,无法动弹。
如果目光是有型的话,她的身体早被众人火辣辣的目光烫出无数个洞来,其中两道目光却让她感觉芒刺在背。不用转头,她也知道是谁。
多泽难以置信的愤怒目光,和他的——让她手脚冰凉的目光……
“多欢,”舞台上的凤河轻唤,向她招招手:
“到爷爷这里来。”
爷爷……
多欢看着台上此刻显得分外和善慈爱的老人,突然恍惚有种不真实感。不禁想起昨晚那一幕——
“我凤河不做亏本生意。”这个生物学上应该算是她“爷爷”的老人,坐在真皮沙发椅上,冰冷如鹰般的目光噙着她不放:
“你凭什么让我答应你的条件?”
多欢喉咙发紧,原本准备好的话却说不出来。她是有些天真,还期待着能够用一点微薄的祖孙之情打动这个不通情理的刚硬老人,交换他手上的一直威胁着多泽的东西。
“……”
“你想不出来,我帮你想,”他如鹰视猎物般地盯着她,一字一顿:
“认、祖、归、宗。”
多欢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原本是她保留的王牌,但他却直接把她的最后的底牌亮了出来。也是,放任她自由在外五年,一人执掌庞大家族大权的他却也是让了很大一步了,毕竟,在这个讲究自我利益的老人眼里,只有“物尽其用”四个字,就算是自己的子孙,只要姓“凤”,就应该为家族的兴旺尽自己全力。
来之前她也已经想了许多,权衡利弊,要想促成她与他谈判的条件,她也只能走这条路……
她咬紧牙关:“好!”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多欢回过神来,看到台上的人意味深长带着警告的眼神,她攥了攥拳头,低头快步向舞台走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刚才她没有提前落跑,如今众目睽睽下她的“公主”身份被曝光,她也该顺着剧本硬着头皮走下去,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小木!”
半途一声熟悉的低沉叫唤,一双冰凉修长的手紧紧地捉住她的。
多欢抬眼,看到的就是凤玄墨漆黑瞳孔底里花影重重的纠缠。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眼底深沉一痛,最后只剩低低的祈求:
“不要去……”
祈多欢有片刻的失神,什么时候,他在她面前如此低头过了?以前他们在一起,也都是他说一不二,自己无条件跟着他走……
片刻迷离的思绪,在接触到他身边两个女子的灼热目光下,幡然醒转。
现场这么多人,都将聚焦的目光投注在她们两个的一举一动上,也包括了台上那个人!
多欢脑袋从来没有像此刻反应得这么快过。
她咬咬牙,一下子用力的挣脱凤玄墨的手,突然倾身给了他一个短暂的拥抱:
“哥。”
她划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我们好久不见了,等下再慢慢聊。”
说完,没有再看因她的称呼一下子僵立的凤玄墨,转身迎着台上人赞许的目光,昂首挺胸优雅地走上台去。
、故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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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ngela和众多保镖的保护下,戴着硕大墨镜一味低着头的多欢终于突破蜂拥一般的媒体记者和热情名流的围堵,跌跌撞撞地从酒店的VIP通道里走出,就已经有一辆加长黑色林肯房车等在那里。
莆一上车,就对上凤多泽愤怒得快冒烟的妖气俊脸。
“祈、多、欢!你知不知道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
“我好累,让我先歇会好不好!”
多欢揉了揉因放松一整晚紧绷的神经而一涨一涨生疼的脑袋,自己先找位置坐好,迫不及待地脱下脚下磨人的高跟鞋扔了出去,解放自己被折腾得惨不忍睹的雪白玉足。她穿习惯了平底鞋,眼前这双价值不菲的高跟美鞋实在让她无爱。目光一转,就看到坐在她对角线上从她上来就一直静静看着窗外的凤玄墨,漆黑发丝下弧线优美的侧面如同油画一样安静美好。
“你还好意思说累!”
下属眼中皮笑肉不笑属于死火山族群的凤多泽难得表型于色的大抓狂。狭长的凤眼微眯,目光灼灼地紧紧的盯着沉默低头整理仪容的多欢片刻,却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他与全世界为敌,却拿这个失而复得一母同胞的妹妹没有任何办法: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凤多泽或许在外人眼中喜怒无常;高深莫测,但对于她祈多欢而言,却只是一个与自己在母胎十个月里分享呼吸分享温暖的至亲。她知道他想尽自己的一切能力保护她,但是她又何尝不是?但是她却不能明说。
“多泽,你听我说。”祈多欢早就预料到今晚的情况,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她正色看向他,用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看着窗外的那个人。尽管他的存在就已经让她全身颤抖。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
“我……想和沐西结婚了。”
多泽闻言,凤目一睁。
看着窗外的那个人仍然没有回头,干净修长的手指却用力握起,青筋暴起,充分暴露了身体主人的情绪。多欢不去看他,也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翻江倒海的酝酿的暴风情绪。
“你知道的,”多欢看着一脸不能接受的多泽,仿佛看到听闻季怡婚讯的那个自己,嘴里微微苦涩:“如果想李家接受我……只有这样了。”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凤多泽也沉默了。
他不是不知道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头子与李家夫妇有着自己的盘算,他能为唯一的妹妹摘星揽月,但是对于这件事,他确实无能为力。
以李沐西在李家的尴尬地位,和林惠英那势利女人的精心算计,如果多欢真的要嫁给李沐西,以她之前区区一个医生的养女身份,李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点头,又何况有凤老头子插上一手,推波助澜。林惠英知道了多欢的真实身份,怎样都会设法逼她回复身份,以求得到对李家事业极大帮助的如日中天的凤家联姻。
而问题无解的最终症结在于,李沐西不仅“出淤泥而不染”,性格和人品极好,而且对多欢一往情深,诸多爱护,让他也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拆散他们这一对,整垮李家。
不过他却直觉有些不对劲……在他看来,虽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