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点头,“哦。”
“还有,枪伤总不能跑到大医院去处理。这是我朋友的名片,我已经跟她沟通好了,她是女医生,不用担心。她会上你家帮你换药,她自报家门你才开门,明白吗?”
“哦。”她接过,又呆呆点头。不禁腹诽,果然是大帮派,干起事上来一点也不糊涂。
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跟路高松亲近。她的套路也摸明白了,学医的人不会介意男女之防。男人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病人,她也不会觉得多不好意思。还是感激于阿肖的细心,“谢谢。”
阿肖摸了摸脑袋,“我没有听错吧?”
被圆杉一瞪,立时释然,“我不习惯这些礼节,你快去准备,准备好我们就走。”
事实上,当圆杉走出这间小屋子的时候她很怕遭受到袭击。不知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她甚至想好应对之策。觉察到她的紧张,阿肖雅痞地笑了笑,“不用紧张,没有多少人会走到这里来的。就算来了也有我在,不用害怕。”
圆杉条件反射性地望了望他腰间,手枪都爱藏这儿。她笑得烂漫,“我小时候子弹枪玩得特别棒。”
阿肖愣了,然后毫不掩饰地笑弯了腰。敢情他们火拼那晚这小姑娘就是给自己做这样的心理建设?他家老大真是带来了一个宝啊!
圆杉的紧张显得有些多余,进了市区,阿肖不忘叮嘱:“药是每天都要换的,这些天不要随便往外头跑,懂了吗?”
她挠了挠耳朵,“阿肖,你太啰嗦了!没有女人会受得了的。”
阿肖一脸无所谓,“小女孩懂什么?女人就喜欢男人这样温柔体贴,你不算,还是个小娃娃。”
圆杉有苦难言,这个阿肖,越是相处越觉得这货口里吐出的,都是象牙。
“好好好,我走了,你回去小心。”
两人告别,回到家里,首先给路高松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接了:“路圆杉你还晓得滚回来!”
唉,这样大呼小叫的,才是好姐妹啊。圆杉泪眼汪汪,多天不听这语气这声音,甚为想念。又不想她担心,便扯了个谎话,“我手机丢了,这个号还是今天才申请回来的。”
“你少给老娘扯淡!有个姓陈的都给我说了!你个不争气的,真枪实弹的你也敢往上撞!”
圆杉实在很想痛扁陈子玲一顿,他竟然跟她说了?!这么危险的事,就这么给她说了?!
“我不想你担心,没事。小时候不是都这么过来的吗?”
路高松听了这话,没有接。她的心有些疼,都以为那时她们小,记忆会发白。可直到现在,她们仍能轻易地想起幼儿园的事。更何况童年。
圆杉笑了笑,转移话题:“对了,那天你还好吧?”
尽管知道圆杉看不见,但路高松的脸还是少有地红了红,“多事!挂了!”
她不相信!她经历一番生死,而她竟然不担心几句就挂了电话?!
躺在床上,乌黑的亮发摊散开来,有几缕落在她唇角,显得妩媚动人。望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犹豫片刻,长指还是按下了绿色键。
、路上解围
杜卿婷回来这天下起了小雨,不大却很密集。细细密密的雨丝彷如一段段虚线从天幕下坠落,滴到地上绽放开一朵朵水意繁盛的花。阵风扫过的时候吹起了水坑上的水,模模糊糊地荡漾起来,花了倒映在雨水里的身影。
滴答而坠的雨花里有抹高挑的俏影立在阶级上左顾右盼,一头柔顺的发丝像浓郁的墨一样绵延倾泻至腰,风划过的时候纷飞四散,惹得脸蛋发痒。一副墨镜遮去了白净的小脸近二分之一,只切出娇挺的鼻子,粉嫩的樱唇以及线条流畅尖细的下巴。
一身波点连衣裤穿在杜卿婷身上就是异样的惹眼,她站在机场大门口的阶级之上放眼望去,一片迷蒙烟雨景,雨意薄凉,寂寥微生。
她原以为一下机就会看到久违的亲人朋友,结果咧?在里面等到雨都下了都还没有人来接她的机?她沮丧地步出机场,来回张望,却怎么也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她嘟了嘟水嫩得好似蜜桃的嘴,抱怨地自言自语:“我数到十,要是还不出现看我怎样找你们算账!”
十,九,八……三,二,二,三,四……
这个“十”杜卿婷已经不记得自己数了多少遍了,她只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等到下雨,又等到停雨。
人却还是没有来。
招来计程车,赌气地把行李挪上后尾箱,直叫开车。
到了杜瑞博在国内的住处,杜卿婷没有马上下车,先打了个电话,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忽觉委屈。
听着杜瑞博的声音,她就是不争气地想闹,各种惆怅心绪别上心头。她就是娇气又怎么了?她就是不惯别人对她不顺心,又怎么了?
她眼浅得很,接通电话还没说上两句就淌下泪来了。她在国外多年,纵然娇气跋扈,身边也有宠着她的人,即使是买回来的,但她称心不就得了?而杜瑞博呢?自从再婚以后,俩人都再也没见上一面,平日里的问候除了钱还是钱,电话会打,但是声音又怎及得上在父亲怀里撒娇的真实感觉?
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本想下机便会见到自己想念已久的父亲,却不想等待她的只是一场连绵细密的雨水。此刻听着父亲温和的声音,她只想大声宣泄只想大声臭骂。
“你干嘛不来接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这样算什么?!”
“好好好,是我不对。爹地在忙啊,你现在在哪里?”背景有些许嘈杂,看是在应酬。
杜卿婷红唇一扬,似笑非笑,“哈,在忙?回国你还能忙什么?忙什么能比女儿还重要?你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只管着盘生意,你什么时候理过我和妈咪?活该妈咪不要你!”
冲动是魔鬼,话一出口,怒火褪了,后悔了。对方还是她的父亲,她知道她伤到他了,但是又代表什么?她这一辈子,永远也学不来的就是低头。
所以短暂的沉默过后,她把电话挂了。转头望了望车窗外的屋子,终是呵了一口气,回眼叫司机开车离开了。
找了间酒店把该放下的东西都放下,小憩了不多久便整理好自己准备下楼逛逛,她好多年都不曾回来过,A市的变化很大,亦正因如此,她才想要看看,到底变的是什么。
雨后的地湿滑,清润的气息飘浮在空中,水润的雨珠点缀在绿树红花边上,一番怡然景致。杜卿婷却无心留意周边的变化,只一个劲地低下头前行。
途经一个地方,吵闹而至。她失神地抬起头,见是一个乞讨的老妇跌在地上,旁边散落的是一个破烂的瓦钵,钵里几个硬币都撒远了,缺口也把老妇的手都割出血来。
老妇满面凄凉,不住斥诉,“你个不孝子!你还想拿去干什么!我还要给瑶瑶看病!她病了你知道吗?不要再把这些钱拿走了呀!”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双手抱住个中年男子的裤腿,身体几乎是成卧倒的姿势。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踢了几脚,老妇却抱得严密,无论他怎样踢也不能摆脱被攥紧的裤腿。
“你个死老太婆还不快滚开!”用力一踹终于把老妇甩开来,他弯□子捡起几个硬币,握在手里抛了抛,嗤笑几声,“出来一天才得来几个钱,你说你活得这么窝囊干什么?啊?!”轻佻地拍了拍老妇的脸颊,又朝旁边吐了口水才转身离去。只丢下一句话,“两天之后凑不够两万块给我,瑶瑶就没有爸爸!我呸!真晦气!”
“孽子!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呀!咳,哈,哈啊……”杜卿婷把一切看得清楚,此时的老妇有些不对劲,只见她忽然捂住了胸口,呼吸短促,又捂住了左肩。
她冷下了脸,快速拨开人群跑向老妇扶着她坐下休息,又细细询问,“婆婆,你现在感觉到压榨一样的疼痛还是火烧一样的痛?亦或是别的?能告诉我吗?”
“像……像有火烧。”老妇说话很吃力,但还是听清楚了她的问话。
杜卿婷已然明了老妇是心绞痛发作。可找遍老妇的身也没有硝酸甘油,她把老妇的身子躺平,“婆婆,深呼吸,深呼吸。药呢?”
“药,药没有了,钱……”
断断续续的一个话没头没尾,杜卿婷却听懂了。她唤来围观的其中几个人,请一人打120一人买药一人疏散人群一人在旁看护并告诉那人简单的护理措施。刚交待完,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长得干净的男人,他朝她点点头,“我是医生,我会处理的。”他仿佛知道杜卿婷下一步想干什么,露出了一个坚定的笑容。
杜卿婷一愣,似是没想到自己才回国第一天就遇到这么热心的人,匆忙点头道谢后凝着张小脸,冷着张脸向那中年男人追去。
“请稍等一下。”杜卿婷望着前方那抹瘦弱的身影,停下了急促的脚步。
世事就是那么狗血,圆杉买完酱油恰好也目睹了方才那令人发指的一幕,于是叫停了人。而杜卿婷看见的也就是一个瘦小的姑娘一手提着酱油瓶,单手拦下健硕的大汉的场景。
男人看见圆杉先是吹了口哨,后猥琐地低下了头凑前去扫了她几眼,笑得更猥琐,“小姑娘,哥哥现在没空,识相的就乖乖往一边凉快去。哥哥现在可没空陪你,要是寂寞了就给哥哥留个电话,保证晚上立刻找你给你温暖温暖。嘿嘿嘿嘿……”圆杉看到这么一副嘴脸就觉得恶心,往后挪了挪身子,也笑得如花娇艳,“哥哥太关照妹妹了。”刚笑完便冰着一张俏脸,灵丽的眸子划过几丝黯淡和锐利。如果高松见到这个样子的圆杉,怕是又要长吁短叹了。
“把钱还来,趁我现在好说话,赶紧把钱还回来,并向老奶奶跪下磕头致歉!”语气锋利得彷如一把尖刀,男人看着眼前小姑娘冷冽如冰的眼神再加上这样低沉的语气,不由得一愣。下一秒却笑得好不欢快,“哈,臭婆娘别给脸不要脸!你谁啊你管得着?!你一个路人甲还敢问哥哥要钱!我是那婆娘的儿子我有权拿钱!”
圆杉答得不慌不忙,“既然你也承认了你是老奶奶的儿子,根据《婚姻法》第二十一条规定: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的义务,子女对父母有赡养扶助的义务。如果子女不履行赡养义务的,无劳动能力的或生活困难的父母,有要求子女付给赡养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