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看到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走廊中央,西装革履、气质出挑,脸上的神情却是怔忪迷惘的,忍不住驻足询问:“你站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医生,我想问你一件事。”男人的神情寡淡,连声音轻得像烟,在空旷的走廊里隐隐约约,几乎要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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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45,顾召南从医院离开。
中午12:15,回到公司办公室看文件。
下午,开会,会客,开会,继续开会。
一忙就到了晚上,回到大屋已经是晚上11点以后。
忙碌了一整天,他的脸上依然不见一丝疲态,一头又扎到书房里处理没看完的文件。
他必须让自己停不下来,才能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公司越是发展,越是让他认识到商场的残酷、对手的阴险,他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对着书桌上那一盏小小的台灯发呆,惊觉过来,沉声问:“谁?”
“召南,是妈妈。”把手转动,门被推开,温婉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来。
顾召南瞥了一眼桌上的万年历,时间是凌晨一点半,眉头微皱:“妈妈,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觉?”
“我早就睡了,还以为你今天忙很久,要休息在自己的小公寓那边不回来。后来听到你的车响了。”温婉莹将面放下,嗔道,“听说,你今天中午回来就一直在忙,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就吩咐厨房给你下了碗面。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连饿都没有感觉?”
顾召南接过筷子,挑着面条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香气腾腾,这一刻他终于觉得饿了,于是决定继续吃完。
温婉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不经意地开口问:“我听司机老王说,你今天上午去见老爷子了?”
顾召南肩背一僵,一边慢条斯理地吞咽,一边含糊地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他还找你干什么?”温婉莹听到他承认,面上顿时一沉,连声音也凌厉了几分,“他不是已经把你赶出顾家的大门了吗?如今还有什么理由找你?”
顾召南咽下嘴里的面条说:“他是为了替许劭严求情,希望我放过顾氏。毕竟许劭严之前和谷文森联手整我,有些手段触及了法律,我继续揪住不放说不定能整得他们进监狱,许劭严一个人事小,到头来连累顾氏声誉受损,就不是老爷子想见到的了。”
“呵呵,这还真像是他的作风,从头到尾,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顾氏。那你准备怎么办?”
“听他的,放顾氏一马。”
“真的?那响巢国际呢?”
“谷文森?”他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想起某些刺眼的画面顿时更加不悦,“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放过他!”
“那你就非要和响巢国际两败俱伤?”温婉莹终于没忍得住,气冲冲地说,“我已经听说了,你一回云城就频频出手还击谷文森,甚至不惜以本伤人,这是极其愚蠢的做法!我不能容许你这么任性下去!”
顾召南吃了一半的面,终于搁下了筷子,他顿了顿,说:“算计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谷文森可以以后再收拾!他是黑道起家,手段卑鄙下作,要是被你逼急了,是很危险的!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清楚。再说,召南实业之前经历重创。虽然有我注入资金,也有你乐uncle的帮忙引进项目,但是还没完全站稳,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完成手头的这个项目。这些道理,你是真的想不清楚,还是被个人的私愤蒙蔽了脑袋,不愿意想清楚?”
“什么意思?”
“你上次栽跟头,除了有许劭严那个小杂种和谷文森的算计,还有那个女人害你昏了头,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温婉莹不悦地说,“你当我不知道,当初她突然回云城,是谷文森找回来的,所以你才要这么不依不饶地对付谷文森!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你吃了这么多亏,还不长记性,说不定她和谷文森的关系……”
“妈!”
温婉莹被他喊了一声打断,烦乱地挥挥手说:“算了,不说她!我告诉你,欣桐就要从德国来云城了,明天的飞机。我邀请她来参加我们召南实业的商务酒会,这次你能够这么容易走出困境,你乐uncle帮了很大忙,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好好招呼欣桐!不要再失礼!”
说完,她撂手离开了书房,没有给顾召南任何拒绝的机会。
书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碗里的面尚温,可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吃一口。
思绪像是一个闸口,他拼命想要把任何情绪的潮水都关起,可是,一不小心又溃堤。白天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在眼前闪现,由不得他控制。
包括,顾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告诉你一件事,换你放顾氏一马,我想你应该可以考虑我的建议。”
也包括,宋未晚挖苦他说:“和你的每一次,我都有吃药!何况,我又不是只和你一个男人……”
直到画面切换到最后一个:
他站在走廊里问女医生:“医生,我想问,她流掉的孩子,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女医生一怔,迅速又反应过来,对方一定是上午某个来人流的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
她斟酌了一下,认真地回答说:“一般来人流都是40——70天为最佳,这段时间还看不出孩子的性别。”
“哦……六七周,时间好像短了点。”他点点头,手里攥着那张单子,想要丢到旁边的废纸篓里,却被喊住。
“等等……六七周?今天上午来做手术的都是□周左右的呀,你女朋友是?”
他一愣,手上动作慢了一下,将那张纸递过去。
“宋未晚?”医生念了一遍名字,疑惑地说,“她并没有把孩子打掉呀……”
没有打掉?!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重重砸下,他只听到自己心里的那座废墟轰地一声响,承受了最后一击,所有一切,碎成粉末……
60酒会
第二天顾召南去公司处理了一天的事务;下午的时候;想要去医院看看还在休养中的副总贺源,于是让左立喊了司机来接自己。
没想到刚上车就听到对方说:“顾总;今天早上太太吩咐我提醒你;欣桐小姐乘坐班机抵达云城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她希望您能抽空去接一下。”
“哦?”顾召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温婉莹说起自己去见老爷子的事情,貌似不经意说了;是这位司机老王说的。
看来,这个人是不适合继续在自己身边工作下去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行;去完医院之后,再去机场。”
他去看了看贺源的伤势恢复情况,然后去机场,刚好站在等候区的时候就看到下午从德国飞来的这批航班旅客。
乐欣桐居然能在他之前见到他,兴奋得直挥手:“召南哥哥,温伯母昨晚对我说你今天会来接我,我还不信。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
顾召南体贴地接过对方手中的行李箱,微笑:“嗯,我恰好有空,累不累,带你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下,晚上请你吃饭。”
乐欣桐高兴地一把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说:“太好了,终于轮到你来请我吃饭!”
她这样自然而然的动作神态,反倒让顾召南没有办法拒绝。在德国的时候,他为了谈生意,曾经在她家的庄园住过一段时间。原本他遇到乐欣桐还是会有些尴尬,毕竟曾经那么直接地当面拒绝过这个女孩子,只是没想到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对他的态度从容大方。他渐渐也放下心来,两个人经常接触,反而比之前更熟络。
两个人谈笑风生地出了机场,坐车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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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是召南实业本季度的商务酒会,这次的酒会在云城五星级酒店云顶天都举办。
宋未晚提前一天突然收到温婉莹的电话,邀请她参加。当时,她正和沈蓉坐在甜品店里喝下午茶。
她前天才刚和顾召南在医院吵了一架,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再见的必要,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婉言拒绝。可是温婉莹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只是简要地说了一下时间地点,就轻轻撂了电话。
甚至,不用听她答复,似乎能请她去,她就该怀着受宠若惊的心情接受。
宋未晚对着手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神。
沈蓉看她这副神情,忍不住好奇问她:“是谁的电话?”
“温婉莹。”
“啊?顾召南的妈?传说中的温婉莹?不是吧?真的吗?”
宋未晚被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吓了一跳,怯怯地点头。
“天哪,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跟你说什么?”沈蓉兴奋地搬出狗仔的八卦狗血,“你配不上我们家顾召南,死心吧!你想嫁入我们家,门儿都没有?或者是,我给你一百万,请你马上离开我儿子?”
“你想太多了,她只是邀请我去参加召南实业的商务酒会。”宋未晚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她,表情有些尴尬,“我正准备说不去,她就挂了电话。”
“不去?!你当自己是谁?传说中的温婉莹都给你打电话了,你还作个屁呀!”沈蓉翻了个白眼,表情和语言一样粗俗,“不过说起来,他妈还真是像传言中一样强势厉害呀!宋未晚,豪门之路坎坷不平哟!”
“喂!”
“好吧好吧,我是胡说的。”沈蓉笑眯眯地说,“既然人家董事长的妈都亲自打电话邀请了,你当然要去,当然,最好能带上我。”
“你想干什么?”
“采访名人!顺便……钓个金龟婿!”
宋未晚已经无力吐槽,心里却火燎火燎的急躁,想不明白温婉莹突然邀请自己去酒会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时候,沈蓉的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了两下,显示有一条彩信。
沈蓉漫不经心地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淡定的神情。
宋未晚正喝了一口奶茶,对方已经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低头看彩信,然后又抬头……一脸纠结。
宋未晚顿时觉得不妙:“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喝茶。”
“到底,什么事?”
“未晚,你老实告诉我,你对顾召南……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