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听言这才乐呵了起来,这一刻她弯着眼儿,月亮一般明丽的弧度,看着便让人觉人心温暖,“浅姐姐,巧巧喜欢商哥哥,不过更喜欢浅姐姐,要是商哥哥也喜欢浅姐姐就好了。”
人小鬼大的一声感叹,却是猝不及防地直冲入了原浅的心底。原浅微怔,好一片刻后才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巧巧,不准乱说。”
吐了吐粉舌,小姑娘只当作没听见原浅后头这句话,双手张开,她踢了踢小腿,撒娇道:“浅姐姐,抱抱。”
原浅好笑着将小丫头抱了起来,偏偏就在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原浅于是随意找了个后排的位置落座,而巧巧便坐在她旁边,乖乖地将双手放在桌上,腰杆挺直。
商述泽开始讲课,他讲的是一首诗——《我骄傲,我是华夏人》!
极其有耐心,这一首诗,商述泽先是朗诵了两次,之后便一字一句地告诉孩子们诗句代表的含义。从容,稳健,清朗,令人热血沸腾……原浅从未想过,这个男人竟还有这这般的号召力,竟能让一个班的学生均被他的情绪带动。最后,当所有的孩子一同站起,看着黑板屏幕将整首诗念出时,原浅觉得自己骨子里某些热烈的情感正破土而出。一刹那,看见光,看见希望,看见那黑压压云层尽头的峰回路转,看见孩子们脸上升腾起的冉冉辉芒,看到祖国未来的风生水起,强势浩瀚!
“……
我是莫高窟壁画的传人,让那翩翩欲飞的壁画与我们同行。
我就是飞天,飞天就是我。
我骄傲,我是华夏人!我是华夏人!”
一节课圆满落幕,而不知何时,那教室外头竟是站了好一群的学生家长。当所有的孩子们神色肃穆地朝着讲台上的人敬了个礼,家长们不约而同地双手击合,掌声——响起来!
便是在这番热火朝天希冀腾飞的情绪感染之下,原浅也跟着鼓起了掌,眼底的笑意轻柔并悠远。
及至所有的学生都离开了,商述泽这才来到教室后头,语气稍稍冷硬,“病好了?让你歇着,你倒好,非要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原浅心头忽地一跳,只觉这般心口不一的商述泽有种特别的可爱之感。摇摇头,她掩下自己的异常,只闷闷说了句:“商大哥,你教得真好,辛苦了。”
“不辛苦。”似是有意和原浅抬杠,商述泽淡淡地回了一句,之后便率先转身离开,全然一副“我再也懒得管你死活”的模样!
原浅便这么呆呆地看着那人离去,也不知要拔腿去追。其实,也是找不到理由去追上。这些时日他们都有意回避了过往那些暧昧不明纠缠不清,而今,他们只是对正常不过的陌生人。或者该说比陌生人好上一些,但不算朋友,不算兄妹,更妄论情人。
这一刻,原浅心内骤然清明——商述泽,他和夏弋阳是不一样的!夏弋阳可以暂且退而求其次与她维持着一段所谓普通朋友的关系,可商述泽不行,他要的,打一开始便清楚分明。是以她要么全力给予不给他任何遗憾,要么便接受两人从此一刀两断毫无瓜葛,不给他任何机会。
不爱,便诀别,该说他太固执,还是太任性?又该说她太狭隘不愿付出,还是说她从一而终,忘记了要多爱自己一点?
“浅浅,你怎么还在这,去吃午饭吧。”商述泽走得太快,没等原浅慢悠悠地跟上,他便已没了痕迹。此时来唤原浅的,是那蓝。
原浅恍惚点了点头,跟上了那蓝的步子。才到了教学楼下,便听天上轰隆一声,乌云更密,风更寒。地上的雪融了些,路上有水,一不小心便会溅人一身。原浅抬眼,看到食堂的位置越来越近。
“原浅,对不起,都怪我啦,我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没想到起床时才发现你的被子被我给卷走了,要不是这样你一定不会冻到的。原浅,你骂我吧,要不再打两下,我一女汉子,不怕这点疼的。”一路上那蓝叽喳复细密的话,原浅有些听进了,会应上一两声,有些没听进,则嘤嘤呜呜含糊不清地应付了两句。这会儿那蓝谈到了昨夜的事情,原浅倒是听了个全。
“没关系,那蓝,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唇色还有些白,小脸上也带着几分病态,为了说明自己无碍,原浅刻意加大了些声音。
“行了你别逞强了,原浅,我那还有感冒药,你要是需要的话随时跟我拿。对了,昨晚你哪儿睡的?我今早看会长一张脸老黑的,我还被瞪了好几回,昨晚你不是打地铺的吧?哎哟喂,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罪过大了,阿弥陀佛。原浅,我对不起组织!”苦哈哈着一张脸,那蓝说着说着越是哀怨了起来,“早知道昨晚把床让给你,我去和我男人睡好了,这样一来,你也能睡舒服了,会长也不会不高兴了,我也……”
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总之那蓝一反常态地话多了起来。眼见话题越发有要向不正经的方面发展的趋势,原浅喊了停,“那蓝,别让人等久了,我们去吃饭吧。”
白米饭和炒茄子,外加冬瓜肉丸汤,冬瓜一人两片,肉丸一人半颗,这便是午餐的配额。等到原浅吃完饭想去盛口汤了,这才发现装汤的铁桶里汤水已见底,此际整一空空如也的萧条感。
没奈何,只能转身离开,却在这时,迎面走来的人看似极为自然地将自己的饭盒塞到了原浅手上,“帮我把东西吃完,顺路把碗洗了,我想看到这地方的落后状况,你不会舍得Lang费粮食。”
说完,商述泽便已不挥一下衣袖走人了。原浅原地伫立了几十秒,终是在食堂了寻了个位置坐下。
商述泽的饭盒是分两层的,上面一层的饭他已经吃完了,下面一层则放着一碗量的还有余温的汤,并且汤上的两片冬瓜半颗肉丸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不知是饭盒里升起来的水烟迷了原浅的眼,还是空气的刺激让她眼角不适,这时刻有水光在原浅某种潋滟生辉,她咬着瓜,却克制不住眼底的酸涩重重。
回到宿舍时商述泽正坐在她的床头看书。是她带来的一本外国小说,书里所讲,不过是灰姑娘与上流社会一个伯爵的恋爱史。书的结尾是伯爵和灰姑娘突破一切阻挠在一起了,对这个结局,原浅不过一笑置之。不评判,不赞同,本来,也只是一个杜撰出来的故事,太较真,反而失去了故事本身的韵味。
“商大哥,刚刚隔壁的同学说,学校里留守的老师已经帮忙把这层楼最后的那间宿舍打开了,只要去清理一下就可以住人了。”不知能说些什么,便也只能这样提起话题。
“坐吧。”商述泽全然不以为意,只继续翻动着书里头的故事。
“有什么想法?”将书合上时,商述泽朝着在床里头吃布丁的人儿问道。
“嗯,什么?”一时没会意过来,原浅脸上挂起了几许顽童般的惊诧。
商述泽将手头的书放回了原位,“以前我觉得这个故事很傻,伯爵和一个平民女子在一起,还幸福地生活了下去,怎么看都有些不切实际。现在重新审视这个故事,却有了别的感受,没有人规定平民不能嫁给贵族,因为,只要你想幸福,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阻止你朝它走去。”
、第48章 不要喜欢上别人(爆更1)
原浅舀着布丁的手一顿,旋即低下头,她强作镇定地道:“商大哥,原来你以前看过这本书呀,不过,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故事而已。”
“是啊,只是个故事。原浅,别吃太多,吃完这个就睡会吧,下午有什么计划没有?”也没见有要离开的打算,商述泽就一闲聊的阵势。
原浅看不懂他,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一会对她爱理不理的,一会又蛮横着对她好。既复杂又迷人,这样的男人,该是多少女子心之所向?
有一刹那错怔不明,意识游离间原浅只觉得自己似乎走在了一条通往幽暗的漆黑通道上,身周的光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寂寞。其实,只要一个转身,后头便是明亮的康庄大道,可她这一生,大约早在那年便逝尽了所有华光。强撑着的不过是副面具,有多少真心实意,连她自己都弄不分明。
商述泽默默无言地给原浅把床铺齐整了,之后动身离开。这丫头,说个话都能走神,莫非他的存在感真的有那么薄弱?相比商述泽的郁闷无奈,原浅回过神来则是一把躺到了床上。夏弋阳进来时她正侧身看着对面,也不知小脑瓜里都计划着什么。
“浅浅,睡了?”不过随意问一句,夏弋阳也没想原浅能给个什么不同的反应。却不料,这一回原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夏学长,眼前所有,是不是永远比不过逝去的回忆的呢?人为什么总是要贪恋过去,无法逃脱,无法自由?”声线低而微颤,又似是带着沁人心肺的寒意料峭。原浅说着,两只手悄悄在被窝里收成了拳。
“浅浅,你怎么了?”夏弋阳闻言走到原浅床前蹲下,正好,他炯亮的眸,能看进她眼底深深如斯的思念,“浅浅,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那样,太孤独,太冷。”
原浅只茫然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学长,如果是心底的秘密,又怎么可以说出来呢?说出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东西了。”
幼稚的辩驳,却无法让人生出想要嘲讽的念头。夏弋阳一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有痛意飞掠而过,“浅浅,有些回忆是利刃,你不说出来,便只能放任它在你的心头划下一刀又一刀,日积月累,终会给你带来道道的疤,让你越来越疼,越来越窒息。所以,有时候,回忆也要找人分担的,这样,才不会太累。”
原浅从未有一刻觉得夏弋阳的笑容这样好看,明媚,干净,清清白白。记忆中那温润美好的少年,在这一刹仿若与眼前的人相叠加。原浅看到了他的眼眸中埋着浓厚的深情,无尽的溺宠,与深深的爱意,看到他的笑弧漾开,纷呈瑰丽,灿似清风,温煦清浅若皎皎明月。她情不自禁地探出手去描摹着夏弋阳的轮廓,一笔一笔,专注认真,好似如此这般,便能把记忆中那段温软的岁月重现,便能告诉自己,其实一切,还是原本那安详静好的模样。
“浅浅,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