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十四川
黎婳站在原地,直到钟表的声音发出滴答滴答的提示声,又是一个整点。这幅钟还是她自己亲手绣的,闲来无事,便想着做点什么。大多的图案,没有多大意思,除了好看。她便选了这样一幅图,至少能感到有点作用。绣好之后,找了一家店,做了个边框,花了八十块钱,做成了现在的样子。
针一下一下,从这儿跳到哪儿,记录着她像一个傻瓜站在原地多久了。她弯□子,揉揉自己的腿。走进房间,拿出睡衣,走到浴室。褪下衣服,打开花洒,身体站在热水中,闭上眼睛,等待一次洗礼。她调着水温,让温度越来越高,皮肤都透出不明的红才关闭了花洒。盯着墙上的半面镜子,显得不知所措。最终,回个自己一个微笑,什么都没有发生,是自己想多了。
用手,将头发上的水挤了挤,有什么大不了。
洗头,冲水,用干帕子将头发缠起来,穿上睡衣,拿着吹风吹头发。每一个步骤,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今天和昨天自然也没有任何区别,带着自欺欺人般的可笑,却依然甘之如饴。
直到躺在床上,终于不想再欺骗自己了,心脏这个地方,还是有一点感觉吧。
可她明明不是那种很痴情的人啊,这些年,她真的没有去想过路少珩,当然,他也不曾给过她任何美好的记忆。就好比种在不同院子中的两棵树,她只是不小心看到了另一个院子中的他,只能够远远观望,那个院子土质肥沃,是她自己不能比拟的。一边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一边又理智的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不同世界中的人,自然拥有不同的人生轨迹。
第一次,路少珩来找她,是在一个阴雨的下午。
前几天,她和苏絮坐在食堂,大言不惭的说了一番话,而他听见了。当时的尴尬和惭愧占据了大多数,而他迅速转身的离开了,她竟然觉得挺好,否则见面做什么。还真像苏絮说的那般倒贴上去不成,不是她自尊心强,而是路少珩这样的人,哪怕你倒贴上去,他也不会要,何必糟践自己。
路少珩约定的地方是学校里的一个咖啡馆,这样的见面,看上去很正式,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几句话。她也读懂了他所表达的信息,他愿意对那一夜做出一些补偿,当然前提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她拒绝了,说自己没有怀孕造成什么后果,不需要他做任何的补偿。事实是,她从他眼中读出了,他对自己的一点轻蔑和不屑,哪怕他隐藏得很好。他能来找自己,不过是他的家教让他不能就此罢手,又或者想就此结束这件事,害怕她有更多的纠缠。
那一夜,本来就是个错误,也没有任何惋惜的部分。
也有价值,让她看清楚了自己。
她躺在床上,终于迷
迷糊糊的开始沉睡,像要连同过去,通通都丢掉,醒来干脆失忆算了。
只是这个夜晚也不见得就让人十分满意;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又想到了那些遥远的记忆,折磨着她的睡眠,在半醒半睡之间折磨着自己。那些画面,或清晰或恍惚,能够真正确定的便是,那的确是属于她的生活,只是烙上了过去或者曾经的痕迹。
黎婳的家境算不错,父亲黎谋远开着一个公司,母亲杨蔚然是一个家庭主妇。一家三口幸福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直到很多年过去了,她都还记得,她和黎谋远一起为母亲庆祝生日的场景,母亲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一次她为了给母亲惊喜,偷偷跑去给母亲定做了一个生日蛋糕。结果父亲也偷偷定做了一个,还是在同一家蛋糕店。得知真相的母亲,又好笑又感动,当时说着,“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永远究竟是多远,她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没有走到永远。
无论自己有多么的不开心,无论杨蔚然有多么的不甘心,黎谋远都铁了心的要离婚。杨蔚然一方面不想成全黎谋远和那个女人,一面害怕自己的未来。恰好在那个时间段,黎谋远的公司出了事,资金收不回来,银行来逼债,很快公司就陷入了流言之中,银行不肯再贷款,生意场上的那些朋友立即换了嘴脸。
那一幕发生的时候,黎婳甚至很愚蠢的觉得那是上天给父亲背叛家庭的惩罚。她要看着父亲成为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光蛋,让那个他为之离婚的女人知道他没有钱之后和他一拍两散。她曾打听过那个女人的身份,家庭条件还不错,一个富家小姐肯定受不了贫穷,她要等着看自己的父亲后悔,来求他们母女。
父亲还是坚持离婚,甚至很迫在眉睫。父亲只有和母亲离婚了,那些债务才会全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还她和杨蔚然一片安稳。
她还记得那个老人,看着自己,“婳婳,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你妈妈,爸爸以后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他只是一个欠债无数的老人,并且还有另一个家庭负担。
可那时的她,厌恶极了自己的父亲,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感激,依旧痛恨着。而且这个世界也老是和她在作对,那个漂亮的狐狸精不但没有离开黎谋远,反倒在那个时候帮了黎谋远很多,更让人诧异的是那个女人一直陪在黎谋远身边,不离不弃。
这个世界永远这么荒唐。当她在父亲的憎恨中,竟然也忘记了,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大小姐了。不能随便和朋友一起吃饭,不能随便答应别人的邀约,不能随便去逛街。
那些自己以为不重要的物质,在生活中越来越体现出了价值。父母离婚,公司破产,她从千
金小姐一下子变成了贫民。在那个最痛苦的时期,现在回想起,不觉得如何,当时却以为自己撑不过去,会直接死掉,看来自己的命还比较大,不止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人在大脑发热的时候,总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行为。比如去暗恋一个人,大肆表达自己的情感,愿意为此堕落。
路少珩就是她堕落的借口,为了爱情堕落,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睡梦中的她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天真还是愚蠢。
、第十五川
第十五川
路少珩拿着电话,耐心的听着对方的解释,手机拿在手中换了好几个姿势,眉心略为的蹙起。或许是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也能是这种结果。将手机随意的摔在办公桌上,墨黑的桌子与手机轻微摩擦间发出一声沉默的“咚”便消声殆尽。眼前一大堆的文件是他今日的工作,回想了一下,似乎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会议。对于不喜自虐的人来说,听着冗长而无趣的会议,很是反感。他黑色的西装和条纹的领带将他衬托得更加绅士,绝佳的气质让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时象某个时装专卖店里精致无可挑剔的模特。
现在这个模特动了一下,翻阅眼前的文件,一边打着内线吩咐秘书要干的事。他一边在大脑中将自己要做的事整理得条例分析,一边有条不紊的开口。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黑色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把抓过手机,还是之前的那个人。
“抱歉,二少,还是查不到。”对方似乎停顿了下,而路少珩也只是沉默的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语,没有立即打断,“好像被人做过手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好意思,这次没有能帮上忙。”
“嗯。”他挂断电话,没有闲心去和对方婉转。
人的生气,多半是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能达到预期,在路少珩的生命中,这样的事绝少发生。自然不是他对自己有多自信,反倒是他对生活的要求一向不高。用无趣的说话便是,他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自然就无欲无求。恰好别的事,也都能够完全在他掌握之中,毫厘不差。不得不说上帝对于他,还是给与了高度的关爱。
这种一向能按照自己想象发展的心理,造就了他此刻略微的不平。
手机在手中转了许久,内线打电话进来,“路总,会议十分钟后开始。”
他“嗯”了一声,从另一面的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像。高高在上,发号司令一般,最关键的是自己似乎还挺享受。冷哼一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享受这种一般人没有的待遇,又比别人能高尚到哪里去。
路少珩不喜欢在会议中发言,并非他自己多么高傲,而是作为最高决策者,他一旦发言,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不得出现任何漏洞。否则被别人看轻,自己也觉得不快。于是造就了他大多数时候只听不说话的习惯。既然这样的行为能节约脑细胞,同时还可以让自己休息一下,何乐而不为。很快,他就又发现了新的优点,他这样的姿态会给下属造成心理上的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在会议结束时,他终于开口将众人的发言整理了一遍缓
缓开口,说完觉得自己像某个大型晚会的谢幕嘉宾。
会议结束,众人鸟散般的离开会议室。打开手机,依旧想着刚才的那个问题。怎么会查不到黎婳的过往呢,在他的认知中,那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或许认知和现实出现了冲突,于是不平了。
抬头时发现秘书正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他也投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秘书尴尬的笑笑,抱着文件离开。
他也看了看自己,坐在会议室发傻,的确不怎么好。
黎婳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还不错,同事之间相处也还好,也无网络上那些夸张的事件。也许是她的存在还没有影响到别人的利益,但做人何必去思考那么多。除了一天都觉得自己像一朵招摇的花朵,没有别的想法。别人还她不怎么熟,她也不会主动献殷勤,于是看到了好多匆匆赶来公司,立即刷卡时那飞扬的姿态。和中学时期班上同学参加接力比赛没有什么两样,手中牢牢的抓住卡,胸口向前倾。
她并不知道,她的前任,准确点是上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女孩,就是因为太热情的帮助同时刷卡,发现后被辞退。人在叫人帮忙前,首先是不能伤害到对方的利益。比如在大学上课点名时,代别人点名时首要的是自己不受影响,如果恰好遇到一个变态的老师,通常也只好带着愧疚的心让那个逃课的同学大名会被记下。而被记下名字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