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妖子,如果你现在还没有彻底爱上我,也开始学着慢慢接受这样年纪的我吧。我依旧会很忙,依旧没有甜言蜜语,但是我会在忙碌的缝隙中想你,会和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起创造美好的回忆。这样岂不是很好?
说完之后,他夹了一个甜虾,熟练地剥好之后,放在我的餐盘里,擦了擦手自己又夹了一片生鱼片,细嚼慢咽起来。
我曾经幻想的求爱场面是这样的:满天燃烧的夕阳,被染红了的波光粼粼的海洋。海鸥在海面上忽高忽低地飞过,海水一浪一浪地拍打过我的脚丫。我的男主角,他必定有着帅气的面孔,穿着帅气的衣服,从远方飞奔而来,他狠狠地将我拽起,然后拥抱我良久。松开的时候他深情地望着我的眼睛说:“我觉得守护不了你的时候,我真的快疯掉了。总是想着你,担心你,很想见到你。真的,真得很心痛。喜欢一个人,这样让人伤心,但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向往你的心。妖子,我爱你,爱到整个宇宙爆炸,爱到整个海水干掉,整个身体烧掉也好,我如此地爱你。”(此对话详情请见《浪漫满屋》)然后悲伤又大气的音乐(总之是存在这样的音乐的)缓缓响起,我泪流满面,最好流得像断线的珍珠,底线是没有鼻涕,深情款款地看着我爱的男人,享受着苦尽甘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最后我们相拥而泣,泣啊泣地,我们就吻上了,泪水和泪水纠结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只有这样的场景才足够让我心动,并足以让我此生难忘。然而眼前这个普通的日本餐馆里,林大人说得比任何一部言情剧里说得都要好听,他们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珍珠落在我的心间,我的眼睛变得潮湿起来。忍了很久,我终于控制不住,大步跑向洗手间,其间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服务员的餐盘,果汁染了我白衬衫一身。我顾不得这些,在一个隔间里哭得跟个泪人一样,鼻涕眼泪一大把一大把。再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很像遭遇不幸的未知少女,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再防水的睫毛膏也被冲得全脸都是,肮脏的衣服,比我那天从宾馆里醒过来的时候还不像话。
激动过后,我踌躇起怎么会见林大人去。我印象中大学以来我没怎么哭过,可偏偏最近几次哭都在林大人的眼前。彷佛在他前面,情绪控制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有位名人说:□从前门进来的时候,智慧已从后门溜走。一旦感情投入,大概智商就会降低,防线就容易被攻破。
我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走出洗手间,看见林大人正低着头守在外面。大概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眉目之间透着疲倦,抬头的刹那看到我出门,又浅笑起来。他冲我勾了勾手,示意我过去。
我娇羞地一步一踉跄地走过去,穿着后现代的衣服,带着后现代的又哭又笑的表情——我想这样的我必定是魅惑狂狷的。因为林大人无奈地笑说:舍不得聪聪一个人住,也舍不得你一个人住。以后我们三个住一起吧。
理由听起来真不错。
第二次
于是,我们又把那些搬出来的衣服搬了回去。搬的时候,我的老脸滚烫滚烫地害羞了一下,但是相比于我衣服上更重的色彩,我还是连个冠冕堂皇的一句假客气也没有。我非常担心我一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伤风化……”或者“我们关系还没稳定“之类的话,错失了此等良机,到时候悔不当初,再主动提着搬过去就被动了。
因为“时不待我”,是我们小学开始就受到的正规思想品德教育里非常重要的一条。我必须好好履行它。
话说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我已经熟悉浴室的边边角角,却不曾像今晚一样引人遐想。当然我想的还是很朦胧的,我只能看到凌乱的鹅绒被,散落一地的衣物,飘逸的窗帘,还有紧凑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其余的嘛,还是眼见为实比较好。我就如同一只被开水冲洗得滚烫,随时要被吃掉的乳猪一样地紧张,但是我这只乳猪除了紧张以外,还带有被人生吞活剥的期待。啊,真是一只矛盾的乳猪啊……
我摸了摸包里的杜蕾斯,亲切地说道:卧薪尝胆这么久,今天才有用武之地。英雄迟暮,十年磨一剑的安全套,现在是你展露锋芒的时候了。
在各路衣服里,我选择了一套清纯可爱系的棉质白色睡衣。一是不曾拥有穿了跟没穿一样、专门起催情效果的情趣睡衣。二是第一个晚上就走熟女路线,吓到我自己倒算了,万一把林大人吓跑就不好了。毕竟我内心放荡这个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潜力是到哪里。
踮着脚尖走出浴室,拐进林大人的卧室。空荡荡的房间只亮着一盏暖色的落地灯,今晚的男主角呢?这简直和婚礼现场新浪逃逸的情况一样严重啊。我连忙扭头寻找,没走几步,就看见客厅里林大人靠在单人沙发上,头略略倾斜地搭着睡着了觉,手里还拿着一支新牙刷。
我在他对面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反正地毯又软又厚,眼前的男人如此赏心悦目。以前看帅哥的时候,都是抱着不看白不看,看一次少一次的遗憾心情,大抵上这样的感觉就如同看别人碗里的肉一样,光咽口水打发就好了。肉被吃进别人嘴里,自己羡慕嫉妒了之后,也很快抛到了脑后。这次不一样了,眼前这块肉是我的,咽了咽口水还是可以咬到嘴里的,那是一种多么充实的满足感啊。
于是我伸出手去摸摸属于我的肉。恩,眉毛果然不是种的,睫毛果然不是假的,鼻子果然不是垫的,下巴果然不是削的。好吧,下巴底下有一颗微不可见的小痣,平和地说,帅哥还是有缺憾的,也是不完美的。
我摸得正爽时,林大人睁开了眼睛。来不及把手缩回去,林大人把我的手紧紧拉拽过去。我的脸就顺势近了林大人几公分,连他下巴底下的小痣也看得清清楚楚了。
林大人俯身下来,啃了啃我的额头说:本来今天想放过你的,谁让你这么爱惹祸……
我虽然以前有跳舞的底子在,最近也在练瑜伽,但是腰部的柔韧度还是有限,在林大人越来越近的压迫下,我的身形变成了反方向的问号慢慢往后仰。林大人却不考虑我的柔韧度的问题,反而更加强势地亲了下来,我不堪重负,倒在地毯上。想着地毯的毛绒再厚,此时也会落个脑震荡的下场。没料到落地之时,却枕着一双大大的手。我魂魄中飞去好几个元神,在危险远去后好不容易复位,回首又见林大人的邪笑。
这才叫魅惑狂狷。
我和这位个帅哥和平相处,平时多是中规中矩的公事型的谈话。尽管我觉得某些时候这位帅哥给我的笑容里越来越含着一些春风和煦春回大地的温暖,大致上是春寒料峭桃花却压满枝头的感觉。可是这次邪笑,更像是疯狂盛开,满目皆是的大片罂粟花。
漂亮、狂野、邪魅。致命的诱惑。我看着罂粟花风中摇曳,散发着迷离催情的味道。
我是凡夫俗子,彻底在罂粟花中迷失了自己。什么魂魄什么元神,通通飞了不见。
以至于他说的那些情话我还来不及记下来,只知道他的气息是陌生又熟悉的,耳朵是啃过的,脖子是亲吻过的,胸是被含了很久的,体位是变了好几种的。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不再唤我妖子。他叫我“妖儿”,是只属于他的妖儿。
啊,妖儿,是多么美妙的名字……
醒来的时候发现,鹅绒被子完完好好地盖在我身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码在旁边。
房门外有林思聪和林大人说话的声音。
我轻声起来,看了看身上壮观的各种印记,少儿不宜的一副样子。我打开衣服柜门,特地挑了一件立领的T恤和长裤穿。
赤着脚走到门那里,鼓了好几次勇气,还是没敢出门。
贴着门缓着情绪,听见林思聪正压低声音跟林大人说:爸爸,以后妖子阿姨是不是就和我们住一起了?
林大人的声音传来:对啊。你不喜欢吗?
林思聪说道:那倒没有的。我和她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也挺好玩的。
林大人彷佛在喝水,对话停了一会儿。过会儿林大人说:那以后你不要叫她妖子阿姨了,叫她妈妈吧。
然后贴着门的手一滑,我就栽了出去。
甭说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林思聪也得有个适应过程的好不好?林大人初衷是好的,但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以后等我展现出母性情怀,雨中送几次伞,病中守几个晚上,等林思聪的感情爆发后,他心甘情愿不由自主地唤我一声妈妈,我再顺顺利利地收了他,才是符合事情发展规律的嘛。
我栽出去还没站稳,听见一声清脆干净的童音:妖子妈妈——
这下,我是真的要华丽丽地栽到了。
我傻傻地看着林思聪一副天经地义的表情,再看看林大人等闲处之的态度,我发现唱大戏的是我,只好施施然地踱步过去,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作为林思聪的新任母亲——呃,说着真是别扭啊。要是你活到27岁,旁边忽然冒出一个7岁的儿子,你也会别扭的——我决定要给林思聪在27号那天安排一场生日惊喜。鉴于我和孩子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有经验可以参考,又鉴于周林林其实在抚养孩子方面也是块废柴,所以我一下子很迷茫于7岁小朋友的惊喜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我做了人生中记事以来最黑暗的交易。
26号是周末,一早,我特地去拜访了一下林林。项庄舞剑志在沛公,此次目标不是林林,而是方磊。
方磊这几年以来,真是出落得不去掐一下都对不起我怪阿姨的称号啊。外貌全部遗传了方予可。这种全盘遗传父亲的方式,都让我怀疑方磊只不过借助了一下林林的子宫,就跟租了10个月的房子一样。偶尔和他们一家三口出门,谁都能认出来这小子是方予可的种,但是要说谁是他的娘,大家就要在我和林林两人之间游离很久,让我们三个大人分外尴尬。
方磊一见我进来,已直觉闻到阴谋,立刻奔走到书房里假装忙碌的样子。小屁孩你也就3岁,有什么好忙的。我们家林思聪都一般一般忙好伐啦?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是最难的战争就是双方都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