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酥麻的,彷佛心里长了一株墨绿的水草,正狂妄地疯长着要攀上这座岩石一样。这株水草在林大人每次的呼吸中汲取了足够的养分,搔首弄姿地触碰到我灵魂的每一处。这种触碰挠不到,看不见,有些舒服又有些难受。林大人像个火炬手,滑过的皮肤都燃烧起来。我被逼得不行,只好全力以赴地挂上他,一手紧紧攀着他的肩,另一手却埋藏在他漆黑的头发里。
听见林大人有一声浅浅的笑,轻轻松松地将我抱起,转了个身。什么时候衣服滑落了我早已不知,只感到无尾熊般的我,luo露的背紧贴在冰冷的瓷砖上,而胸前确是火热的吻,时儿紧密,时儿缓慢,像是一曲色彩斑斓,透着西班牙式热情的卡门。冰火之间,我摸着林大人光滑的脊背,黏糊地说了句“我要——”
仿佛士兵听到了长官的命令,我感到下面某种闯入。然而说它闯入也真是冤枉了它。毕竟它早光顾过我两次。虽然第一次我不自知,第二次我懵懂了些,但第三次我怎么着也是在有意识地欢迎着它。
男女之情,鱼水之欢,春宵苦短。在中途我竟想到杜牧的一首诗:“菱透浮萍绿锦波,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明明是颜色亮丽,声寂俱全的景物图,而在此场景下,却变成了一幅春宫画儿。
想到这里,我吃吃地笑了起来。
林大人从来都是能看出我思想开小差的英明圣主,当下发威,当晚我被蹂躏得惨不忍睹。
半夜醒来,房间里的床头灯调得很暗,但却没关。林大人安详地睡在我旁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腰上,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头发处。我微微地转身,林大人反而将我箍得更紧。
我柔声柔气地说:Roger,你醒着吗?
林大人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嘴角有一丝轻微的变化。鼻翼两侧延伸下来浅浅的法令纹略略扯动。命理上说,有法令纹的男人有着隐忍的痛苦。想着这个,我不由地抚上了它们。
林大人懒懒地说了一句:不要叫我Roger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不要叫我Roger。
我溜溜地转着眼睛问道:那叫什么呢?松哥?林欧巴?小松?聪聪他爸?
林大人睁开眼,转了个身,沉重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啃了啃我耳根说道:最近不太乖哦……
我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说道:啊,我错了我错了。子松,子松好不好?
林大人在耳根那边轻轻地笑,手不老实地抱起我的胸:已经来不及了。
27号上午,林林和方磊出现在小区楼下。方磊的脸上有一丝不屑,但鉴于他妈妈的淫威,戳在他妈妈身旁。两人各自裹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手里还拿着一件精美包装的礼品。方磊在方予可的影响下,出门拜访必有手礼。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给素未平生的林思聪庆生,方磊甚有教养地画了一张贺卡,贺卡的内容堪比毕加索的超现实主义:在一片如同张艺谋电影中的大红大紫中的蜡笔色彩带中央,玄幻了贴了一束被染得金黄的细穗。
我端详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趁势先捏一捏方磊的脸颊。
林林摘下墨镜,问道:照片呢?
典型的黑道交易。这家伙最近黑社会电影看多了吧。
我把手机里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
昨天晚上被林大人不怀好意的一拉扯,手机在咔嚓快门下,摔落到地上,屏幕摔成三片。那张本来就朦胧得没有轮廓的照片更加模糊。
林林端着手机验了半天货,最后对着光叹道:我怎么瞅着跟我们家那位还挺像的呢?你不会半夜爬到我们家拍的吧。还是说,帅哥本来就长一个样啊。
说完,她非常自觉地把照片发到她的手机里,顺便把我以前累积的各种侧面正面照打包发过去。
我趁机进到她的车里,换上铃木园子的衣服。
走出来时,发现他们两位仍然裹得跟木乃伊一样立在车门口。我表现得像个不耐烦的嫖客,刺啦地就拨弄下他们的大衣。
林林跟遭受非礼般尖叫起来。也难怪林林会扭捏一下,让林林穿一条不到膝盖的超短百褶裙,再穿一双白色的长筒袜装萝莉,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补充一句,林林曾是一个多么有男人气概传奇色彩的人物啊。她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为了打开校草的铁皮柜,通过歪门邪道,学得了开老式锁的方法。只要给她一把小刀,她就能锉开铅封,挖出弹簧,轻轻松松地开了锁,拿出校草铁皮柜里的各种情书以及臭袜子一双了。
所以掌握着这样独门手艺的彪悍人物居然能为我穿一件躬下身子便能露出内裤的裙子,有朋友如斯,此生无憾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果然义气。
林林迅速适应后,甩了甩一头笔直得可以直接拉去拍洗发水广告的假发,说道:嗨,没什么的,就当提前预演制服诱惑。毕竟年纪大了,偶尔还是要研发一些非常方法的。
方磊我就不说啥了,柯南真人版不让他去参演真是可惜了,尤其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深得柯南的精华,偶尔用小手推一推沉沉的眼镜,简直能秒杀所有怪阿姨的神经。
下楼前,林大人和林思聪都已经起床,正是神清气爽,能欣赏我劳动果实的好时候。
就这样,林林、方磊和我出现在客厅里,林思聪果然楞得好几秒都失语了。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柯南亲临现场时,他飞奔过来,眼瞧着和方磊会是个热情的拥抱,说一声“兄弟我们终于见面了”的架势,没想到林思聪跑到方磊面前,二话不说地摘下方磊的眼镜,解下方磊的领结,并迅速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速度之快,真让刚才在林林的车里折腾半天也没穿上一双丝袜的我汗颜。
正如林林以前说的那样,我和孩子之间存在的不是代沟,而是鸿沟。林思聪此举,在我考虑的所有可能性之外,让我瞠目结舌之余,竟没有时间反应。
倒是方磊非常沉着地把蓝西装也脱了下来,交给林思聪说:生日快乐。
林思聪非常不客气地接下衣服,无奈衣服大小尺寸相差太多,生气穿不下的同时,还不忘非常哥们地拍拍方磊的肩说道:谢谢啦。
这下两人都满足了。方磊对柯南这身打扮颇有异议,只不过没有个由头脱下来,林思聪呢,刚好是个柯南迷,书包、钱包、手表都是柯南的周边产品。两人各取所需,相安无事。更让我意外的是,林思聪观赏了方磊的贺卡好半天,眼神之中有几分我捏着人民币端详的深情,颇有俞伯牙和钟子期的相知之情。
林思聪的生日在上午的柯南秀、下午的动漫城、晚上的生日蛋糕中飞快度过。在这一天中,我非常感激方磊超乎年纪的沉着冷静地配合林思聪的鬼灵精怪,也非常感激林林时不时地在林大人面前称赞一些不必要的话语,同时透露和出卖一些不必要的细节,让我后悔得差点想把自己脑袋塞在马桶里冲走了事。
比如她晾着一条大白腿说:我们家妖子别看现在她胆子肥得不得了,她也就是嘴巴上嚣张点,实际上她胆子可小了。以前期末考试,我都帮她做好小抄索引了,她也没抄半个字。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这说明我们家妖子既正直又老实。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正是正直、诚实。这样百年不遇的黄金待嫁女人让林总你捡了个便宜,真是走过路过,一点都没有错过啊。
拜托,那是因为她写的地址索引字迹实在太潦草,我实在没法迅速的辨别出相关的章节小抄是在我的左袜还是右边胸罩里。
比如她又说:妖子这人特别好养活,以前在读高中寄宿学校的时候,丢了钱包的那个星期,每天吃一包泡面,回家那天早上,吃了两笼小笼包,三个蛋葱饼,四碗豆花,吃到扶墙出门后,第二天就恢复血色了。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像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打着十万盏灯笼也找不到啊。不得不说林总挑女人的眼光只逊于我家那位大帅哥了。
我想着林林干翻译实在是太可惜了,国家怎么不组建个瞎侃胡扯中心把她招安了去呢,不然浪费了这一好口条啊!
而林大人不愧为是个交际高手,认真听取了林林这种支摊跑江湖的演说报告,在此过程中,不断报以热忱的微笑,甚至在餐厅点餐时还不忘给唾沫四溅、口若悬河一小时以上的我的媒婆兼金牌经纪人满满一杯矿泉水。
最后林大人听完她堪比国家政府XX大会议的冗长演说,摸了摸我的头说:妖儿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我有妖儿这样的女朋友,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然后林林侧目看着林大人,遁到洗手间偷偷给我发短信说:那个林总修炼得刀枪不入,这种人最痴情也最滥情,最真心也最虚伪,总之可以走两个极端,并可以轻易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碾碎我时连个尸体都不会留下。一句话:灰飞烟灭。
她说:妖子,这回你赌了个大的唉。
临别之际,林林又偷偷地跟我说一句:以我三年多为人妻为人母的经验,林大人不是个简单的人。
林林平时是个粗线条,但在对待我的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更多是类似于嫁闺女般谨慎和苛刻的心态。她说闺女和闺蜜本来就差一个字,所以在婚姻大事上,她替我再认真再斟酌也是可以理解而且是必须的。
之后的某一天,她认真斟酌后告诉我的一些事情,伴随着北京几十年罕见的一场大雪袭击了我。在2010年的第一场雪里,我感到刺骨得冰凉。
真相
新年一大早,我懒洋洋地醒来。枕边的林大人已经起床。窗帘外的天空是一片灰蒙色,像是90年代初老家工厂又粗又厚的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青烟一样弥漫着一股压抑颓废的味道。
我懒散地躺在床上,听见林思聪正迷迷糊糊地在和林大人撒娇。从门缝里看出去,林大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正默默地帮林思聪套上同样黑得夺目的外套。林思聪嘟囔了几句,林大人便不管不顾地牵着他的手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让我从床上卷个衣服出去打个招呼。
林大人做我的领导做习惯了。我做林大人的秘书也做习惯了。一般来说,领导人做事情可以由秘书提醒,而自己想做点事情却无需向秘书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