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受不了大家的注目礼,羞红着脸拉扯男的的衣袖:“你别这样,你让我怎么做人?”
“你还能想到做人?你他妈的都跟我谈分手了你还想要做人?”男的反手,从琼瑶男到狮吼男再向暴力男方向发展,一掌劈开了女的的手。
女的也怒了,刷地站起来:“你不要这么死皮赖脸!”
男的恼羞成怒,竟扬起手来,女的一下怔住了,下意识地用手抱住脑袋。
他的手被人及时抓住了。
“公众场合,注意影响,要不要拨110协助解决纠纷?”
男的愤愤地抽回手,瞪了杨筱光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一眼。
“吵架回家吵去,跑这里存心丢中国人的脸?”杨筱光指指店里十几个中国人中的一个神情专注正看好戏的老外。
男的脸面尽失,不得发作,也不管女的,甩手出门。女的也自觉丢脸至极,羞愤离去。
店里恢复了平静。
杨筱光扯扯衣服,悠然入座。
有人经过她身边,停了下来,好像很关注地望了她一眼,道:“你还真爱管闲事。”
杨筱光斜眼,外头天色已暗,茶馆内灯光昏暗,但是仍能让她看清楚这张年轻的五官标致的白皙面孔。尤其是他还在微笑,露出了很白的牙齿,使他的笑容很明亮,绝对赛过田亮。杨筱光差点儿本能地要弹个响指来配合小帅哥的隆重登场了。
所以她丝毫不介意同陌生的帅正太开个小小的玩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要做可爱的上海人’,就在二号线地铁站那边挂着呢!”
正太笑了起来,微微垂了头,把左手的工具箱换到了右手。杨筱光突然认出他正是自己上次在此地相亲时见过的那个送海报的男孩儿。
服务生走过来,把一个信封递给正太,说:“这是报酬。”
杨筱光望着帅正太,回忆起上回在此店遇到的情形,心想,原来是来赚外快的。
帅正太并不理会杨筱光好奇的目光,坦然地将信封收了过去,折叠起来塞进口袋。
服务生见杨筱光的饮料喝完了,便问:“这位客人,要不要添一杯大麦茶?”
杨筱光摇手:“为了我的口福之道,还有你们的营业额,我要杯热可可。”
服务生被她逗笑了,速去制作饮料。帅正太也没什么话题找她搭讪了,便拎着工具箱离开。茶馆里的客人赶着去吃晚餐也走了个七七八八,连空气都冷清下来。
从这边窗口看出去,对面最近很红火的川菜馆门庭若市,排队等号的大多是小情侣,双双对对,好不热闹。
路灯亮起来,她立马看到镜面倒映的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椅子上,孤鬼一只似的。
杨筱光把热可可喝完,想,其实找个男朋友,就是在你最孤独最需要倾诉的时候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她握握拳,为了美好而不孤独的一顿饭,她只好认命地坚持继续去相亲。
当晚,负责的红娘方竹打来电话询问进展,听了杨筱光的叙述后,当即表示不爽。
杨筱光念在那个叫莫北的男士还算得上体贴的份儿上,说:“你也不要让别人太难堪了,感觉对方的为人倒是还可以的。”
方竹说:“你能这么想的话,我就放心了。”她考虑了一阵儿,还是决定把话同杨筱光讲穿,“对方谈过恋爱,感情经历不算很复杂,前女友人在加拿大,已经结婚生小孩儿了。他今天应该是真的很忙,他一般不会爽人约的。
杨筱光明白方竹的担忧,笑道:“我知道媒人难做,要兼顾双方的感受,搞不好会两头不落好。”
方竹也笑:“我知道你性格好,他性格也好,性格好的两人能在一起最好。”
“你说得我们好像已经成功了一样。”杨筱光问,“上回你讲过,对方家里的条件是很不错的,我家可是工薪阶层。”
“他的父母不看中这套就没问题呗,我问过对方的父母了。”方竹顿了顿,忽而讲道,“不是家家的父母都像我家那位—”
杨筱光心下一恻然,很想能够在此刻握一握好友的手,可是所有能想到的话题在脑中滚过一遍,忆及今日方到任的副总,又是话到口边讲不出来。
这样一犹豫,方竹察觉出了她的不自然,问:“阿光,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话想同我讲?”
杨筱光狠狠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撮起嘴唇,把话极快速地溜了出来:“我们单位新来的一个副总姓何,是你们学校毕业的,就是何之轩啦!”
这话真是说得极快,从杨筱光的嘴巴里溜过电话线再到方竹的耳朵里,就像一条导火索,连着炸药包,轰的一声炸出满天的星。
方竹那头半天没有应答,杨筱光随即担心暗恼,自己嘴快心直的臭毛病真的要改了。
二人生何处不相逢
嘴快漏风的杨筱光快了这回嘴后,随后就内疚了大半夜,把好友同新任上司那点儿陈年往事在脑子里过了几遍。
他俩当年的往事内情,她原本就知道得并不多。等把“多想也是无益”的这个道理想通可以安心入睡的时候,已近半夜两点了。
隔日一早是免不了乒零乓啷一路狂奔去赶那考勤钟的最后一秒的。
杨筱光原本就是赖床贪睡、踏准考勤钟最后一秒进公司的人。但今日新任副总何之轩要主持新的广告项目的模特儿遴选大会,心内有鬼的她就怕在此关键时刻迟到,让新领导又在印象分上给自己减两分。
可是偏偏大清早的又是上班高峰,出租车更是难招,把她急出一头汗,心急如焚得如高考考数学的那天。
那一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拍电影一样,杨筱光至今都能记得其间的惊和险。
她在考数学的前一晚本就紧张得不行,第二天闷头睡晚了,幸亏一出门就招到了出租车,没想到才走一个路口就被前头的直行车挡住了转弯道。
司机只好停下来,杨筱光焦急地把脑袋探出窗口看路况,偏偏一眼看到车外人行道边的弄堂里有人喊打喊杀着跑出来,五六个手里提着棍子的人在弄堂口堵住另一个人,手起棍子落地将那人一通乱揍。
杨筱光从混乱的人群里看到那个挨打的人,身形瘦弱,好像还是个孩子,被打得无力还手,只得以手护头蹲了下来。
当时,她用一秒钟的时间思考,两秒钟的时间行动,打开车门,冲着那群人叫:“嘿!大白天打人的,我要打110了!”
那群人住了手,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这好管闲事的人。
杨筱光往后退了一步,才发现此条人行道上行人寥寥,人比车少,少有三两个人路过见状,竟岔开道跑去马路对面走。车里的又都是大老爷,谁都没想打开车窗管闲事的意思。实际出乎她的预料,司机好心劝阻道:“同学,少管闲事,回来!”
对面拿棍子的人也是辨别得出形势的,马上有两个挥舞着棍子冲她示威。
杨筱光心里打鼓,咚咚跳得很急,而身后的出租车司机竟然怕惹事,绿灯一亮,跐溜就把车开走了。她这下可傻眼了,对面的不良少年笑了起来,敲着手里的棍子,猫耍老鼠似的紧逼过来。
她步步后退,心里不是不害怕的,只怨自己在特殊时刻还这么好管闲事。
这时,先前被围攻的少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突出了重围,冷不防劈手对着身边最近的不良少年一个过肩摔,登时就乱了这边少年们的阵脚,他朝杨筱光大吼一声:“快跑!”
杨筱光如梦初醒,拔腿就跑。用足吃奶的劲儿一路狂奔到考场,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她不免气喘心又慌,几道顶简单的多项选择题竟做了好长时间。分数出来以后,自然比预计的要低了些,她只好认命地背着行李去外地第二志愿的大学蹲了四年。
由于这段经历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杨筱光每每遇到时间紧迫的关口就会回忆起来,这让她原本紧迫的内心感觉更加紧迫。
她终于招到了出租车,幸而司机熟门熟路,一路竟也通畅,只是快到办公大楼的最后一个转弯口时,被前头直行占道的绿色小Polo堵住了。
杨筱光咬牙切齿地瞪着前头明显违章的车,一秒,两秒—还有三分钟。再往前四百米就是目的地,胜利就在眼前了,她拒绝“壮烈牺牲”,于是决定自救,当下付钱下车,拿出学生时代冲刺五十米的速度向前奔去。
只是转个弯,原本直行的绿色小Polo又从路的另一头出现了,稳稳地停在了办公楼的楼下。车门一开,从里面风风火火地闪出一人,一把就将往办公楼内冲的杨筱光截住了。
“哎呀,小杨啊!要迟到了吧!”
这招呼声令杨筱光异常恼怒,她恶狠狠地回头,脸上的表情明白地表示了—“挡我者死”。
来人可不管她的愠怒,一上来就亲亲密密地钩住她的手臂。
杨筱光认得的人当中,会这样同人自来熟的人只有一位—便是那间同公司常年合作的模特儿经纪公司、公司常年租借模特儿的合作对象、一家叫“天明”的经纪公司模特经纪人梅丽女士。
梅丽女士习惯性地套近乎:“来来来,我们正好一起上去。”
话才讲完,绿色小Polo驾驶座旁的车门开了,梅丽唤道:“以伦,这是‘君远咨询’的杨小姐,来认识一下。”
杨筱光哪里顾得了旁人,只想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快快上楼敲考勤卡,便只潦草地扫了一眼那人。
一看真是吓一跳,世间何曾这样巧?竟是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做过印刷厂送货员和音响修理工的帅正太。
今早这一面,她终于能在光天白日下正式把他看个清楚了。他站的地方,背后正好有灿烂的朝霞照下来,几乎就成了追光灯。人在光影中,角度太好,模样儿又分外好,眉目如画,玉树临风,丢在人堆里完全是弹眼落睛的品种,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杨筱光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他的衣着,他着一件米灰色美特斯邦威的休闲夹克,一条一洗就变形的滑板牛仔裤,头上还有一顶褐色翻边绒线帽,将美特斯邦威这几个大大的英文招牌刻在脑门正中央。
杨筱光差点问一句:“老大,是否周杰伦的粉?”
梅丽介绍:“这是我们新找来的模特儿,卖相少有的好。”
卖相的确是少有的好,但全身行头落了下乘,面相再俊美,也看不出是模特儿出身的。
梅丽是何等样儿的人,见杨筱光眼珠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