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了，江慕槐一阵呛咳，心脏便随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呛咳开始了不规则的跳动。但江慕槐没有去管乱跳的心脏，也没有掐灭手上的那支烟，他只是加快了吸烟的速度。经过几口，肺像是习惯了这种味道，呛咳停止了，但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却更凶猛了。江慕槐只是用手轻轻按了按那个不规矩的地方，吸烟的动作却没有停歇，反而越发熟练，他的脸在烟头的那点火光中忽明忽暗，表情是莫测高深的。
吸完一支，江慕槐立即从那包烟中再度抽出一支，点上，继续吞云吐雾。就这样，一支接一支，一支接一支。当书房中烟雾缭绕时，江慕槐又一次把手伸向那包烟，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将就那支拿烟的手，江慕槐紧紧地捏住那个空烟盒，若有所思。突然，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伏下了头，而那支捏烟盒的手则青筋暴突，烟盒在他的手中，越捏越紧……
过了好久，那阵疼痛才似乎缓解了些，江慕槐有些迷蒙地抬起头，才发现，窗外已经发白。靠在桌上再休息了一小会，江慕槐缓缓站起来，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更衣，离开了卧室。
下楼到餐厅，徐伯和徐婶已经准备了精致的白粥和小菜。于美婵端坐在餐桌的一桌，很优雅地喝着粥。
“美婵，昨晚的酒会怎样？”在餐桌边坐下，江慕槐看似不经意地问。
“挺好。不过，”于美婵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丈夫，把他的憔悴和苍白尽收眼底，但依然不动声色地说：“乾宇公司的董事长未能出席成为了席间最大的话题。”
“你可以代表我。”江慕槐淡淡的。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好了，我走好了，先走。我还要去财务部看看资料的准备情况。”说罢，于美婵推开面前的碗，向着江慕槐优雅地一笑，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了餐厅。
面对一桌的精致早餐，江慕槐没有一点胃口。一宿未眠的疲倦，隐隐作疼的心脏，以及依旧有些麻木的腰让江慕槐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在餐桌前端坐了一阵，他哑声叫来徐伯。
“让小罗备车，去公司。”
“可是，先生，您还没有吃早餐。”
“给我一杯热牛奶行了。其他的，我没胃口。”
简单地喝了两口牛奶，江慕槐觉得自己似乎要好一些。他站起来，离开餐厅，拿上徐伯递过的外套，上了小罗的车。
“知不知道昨天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上车，江慕槐就哑声问小罗。
“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后半夜了。小杨（于美婵的驾驶员）进屋的时候，我听见客厅的挂钟似乎敲了四下。”
江慕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小罗的述说，神色严峻。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乾宇公司大门口。江慕槐走下车来。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折转身，对小罗说：“一会儿你去帮我买几条中华，拿到我办公室来。”
“江董，您不是戒烟好久了么？而且，许助理说，您不能……”
“一时想抽。几条没事的。别让许助理知道。快去吧，我现在突然想抽得很。”
小罗望着离去的步履有些缓慢的江慕槐，心中暗道：“江董这是怎么了？”
第十一章 安排见面
周六的傍晚，许如风来到江慕槐家中给江慕槐进行例行检查。
检查完毕后，许如风的面色有些沉重。
“怎么了，你？”江慕槐故作轻松。
“还好意思问我？你从出院以来就没好好调养下自己的身体。我真是不想管你了。”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不然，你怎么放着三甲医院的副院长不作，跑到我这里来当助理？没事的，如风。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一时死不了。”
“你……”许如风气极，但考虑江慕槐的身体又不好发作，只得平静了下情绪，接着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偷偷抽上烟了。死不了？像你这样折磨自己，不出三年……”想到后面的话实在不吉利，许如风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的话，只狠狠地盯着江慕槐。
“这个小罗……”江慕槐心虚地看了下许如风，“你也知道，我的烟瘾有点大，这几天真是想得厉害，就几条，抽完我再……”
“哎，算了吧。你别再跟我说戒。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以前和斯羽在一起时，你从不抽烟的……”看着对面突然变白的脸色，许如风一下子停住了话头。天哪，他一时激愤，竟然在江慕槐的面前提到了斯羽。
“那个，慕槐，我的意思是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慕槐的神情一下子萧索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许如风的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他拿起一看，急忙对江慕槐说：“我有点急事，先走了。经过我今天检查，你的身体机能很不好。尤其是心脏，如果继续这种状态，可能会引起心衰，你自己真的要注意。烟，还是戒了吧。”说罢，许如风草草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江家。
半小时后，许如风来到悦来宾馆302号房，轻轻敲了下门，刘星儿的脸就出现在门后了。
“没有狗仔队跟踪你吧？”刘星儿笑问。
“没有。其实我当慕槐的助理也就是一年多前，再说在公司也不管生意上的事，挂助理的名，只是方便在公司里随时照顾慕槐的身体。记者哪会注意我？”
“他的身体真的差到要你连三甲医院的副院长都不做了，守在他身边？”
“当然也不是。不过，他身边没有信任的人。”
“呵呵，真是笑话，人家有夫人，有弟弟不信任，难道信任你这个外人。江慕槐、于美婵，夫妻伉俪，共创乾宇辉煌的故事有谁不知？你在那里瞎搅和个啥？”
“哎呀，一时半会，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慕槐需要我，我就要呆在他身边。对了，你明天怎么安排的？”
“在宾馆看资料。当然时间允许的话，可能会提前拜会下江董事长，给他发正式进场的通知，告知他有关注意事项。下周一就直接进场了。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这个助理帮我预约个时间。见江董，好不容易哦。”说到最后，刘星儿的嘴忍不住又撇了撇。
“你就不能等周一再去吗？”
“时间很紧，A市那边给我们事务所只有1个月时间。我还不是想早点结束。如果他真的没做过什么，早点结束，对他的公司也好嘛。”
“今天我刚跟他作过检查，他的早搏伴随室性心动过速的症状加剧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继续发展，有可能造成心衰。所以，我想他多休息下再……”
“多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区别。好了，我答应你，不刺激他，好好跟他谈，只谈工作，行了吧？”
“现在不是谈什么的问题，而是见到你，他一定会想起斯羽的。今天，我无意中提到斯羽的名字，他的脸色都变了。”
“是心虚吧。当年那么对待斯羽，现在肯定有些良心不安了。好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斯羽的，一定不让他心脏病发。好不好，我的许大医师。帮我尽快安排吧。”
“好吧。我帮你安排。反正迟早你们也是要见面的。也许晚见还不如早见。我一会就通知慕槐，再帮你们安排明天见面的时间。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答应我的话，还有那天答应我的事啊！”
“放心吧。等我把准备工作做完，就让你陪我去吃吃B市有名的小吃，我们单独去，好不好？”刘星儿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戏谑地望着许如风。
许如风在刘星儿这种眼光的注视下，彻底地败了下来，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入夜，江慕槐一个人坐在书房中，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手中的一份资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慕槐，我是如风。刘星儿来了，是代表中兴会计师事务所来的。明天，她想见你。看你什么时间方便。”
江慕槐沉默了一下，说：“明天一早吧，我在公司等她。”
“那好，我给她说。你早点休息。”
许如风在那边挂断了电话，而江慕槐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看手中的那份资料，只是拿着那支烟，猛吸了起来。
第十二章 斯羽的困惑
虽然是周日，A市医保局内各处室工作人员依旧在岗位上工作着。自医保局发生受贿大案以来，局里就再没休过周末。数不清的材料要写，数不清的调查要接受，数不清的数据要核对。心中没鬼的，加班干工作；心中有鬼的，加班观望案件的动态……反正大家怀着各种目的坚守在岗位上，也观察着新来的斯局长的动作。
斯羽也到了局里。她直接去了钟局长的办公室。
双手递上B市两家公司的资料和自己昨夜加班写的分析材料，隔着办公桌，斯羽静静地坐在钟局长对面。
“不错啊，小斯，刚回来几天就写出了这么详尽的报告。我想一会再看这个，现在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从现有的资料上看，我们A市的这个案件，涉及两个关键点，其一是巨额受贿，其二是药品目录上部分药品虚高定价，虚增医保基金支出。”
钟局长赞许地点点头。“是啊，现在检察院已对原医保局个别局领导和个别处长正式起诉。但是，从目前检察院掌握的情况，一是我们内部还有人员涉案，二是已经落案的人员涉案金额并不大，跟检举人信上反映的问题差距较大。”
“所以，关键点就在B市的这两家公司。”斯羽接口。
“是的。这次案件的发生，源于三封检举信。检举信上重点提到了B市的这两家公司和我局个别局领导及主要业务处室的负责人勾结，通过虚列药品价格，甚至虚列药品目录，提高医药费用标准，一方面提高公司的利润，另一方面诈取医保基金，而且数额巨大。但是，当检察院调查时，始终没有查到有关人员和B市这两家公司的联系，案件陷入了僵局。小斯，谈谈你看了这两家公司的资料后的感受吧。”
“从资料上看，乾宇比另一家公司大，又是上市公司，所以，我认为两家之中，肯定要从乾宇入手。中兴会计师事务所今天已经到了B市，相信从财务审计口肯定能发现财目上的一些问题。但是，我觉得，除了这个，可能还要从这家公司的业务往来情况和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