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羽的手放下了,眼中的担忧却更甚了。她一把拿过桌上的放大镜,一边故作嗔怒地对江慕槐说:“从今天起,这个放大镜,我没收了。”
“好老婆,不嘛……”江慕槐拉着斯羽的手,有些暧昧地拿捏着自己的嗓音:“你知道,我离了它,就没法工作了……”
“你的工作,是陪PETER和ANNA玩,给他们讲故事,带他们一起出去锻炼,陪他们睡觉……”斯羽的脸上浮现出作弄的笑。
“老婆……”江慕槐绝望地哀号,脸上却是讨好的笑:“我保证,在完成每天的例行工作后,再……”
“没有再了。每天例行工作后,你的工作就是休息!”斯羽再笑了下,把放大镜交回某人手中,说:“当然,如果有人能答应每天只看30分钟的文件的话,他搞点兼职,我也不反对。”
江慕槐接过放大镜放在桌上,手却更紧地抓着斯羽的,不住地点着头说:“保证,我保证。我这双眼睛,还要保护好,陪老婆看朝阳,看落日的……”
“嗯,乖。我去做早饭了。你这文件看完就下来啊。”斯羽又按了按江慕槐的太阳穴,这才往书房外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开门那一刹那,看到那个人又已经戴上眼镜,拿起放大镜,俯下头,凑近了文件在专注地看了。不知怎的,鼻子又发酸了。
配合徐婶做好了早饭,一等二等也不见那个人下来,斯羽有些不安,吩咐小罗一会儿送两个孩子去上学,便再度走上楼去。
推开书房的门,看到那个人放大镜已经放下了,双手正撑着椅子准备站起来,额上已布满了细汗,撑在桌沿的手也微微发着颤。
“慕槐,你怎么了?”斯羽心中一惊,忙跑进去,一把扶住了江慕槐。“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
江慕槐轻轻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腰。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斯羽知道江慕槐的腰一定又不舒服了。她立即扶着江慕槐,小心地问:“腿感觉怎么样?能走么?”
江慕槐摇了摇头。斯羽立即让他坐下,把他坐的椅子放平,然后轻轻地把江慕槐推向侧面躺好。然后迅速地出去,拿了一条毛巾,打来一盆热水。将毛巾放在热水中浸透,再拿起拧干,然后掀起江慕槐的衣服,把热毛巾迅速地盖在江慕槐的腰上……趁这个间隙,斯羽迅速冲回卧室,拿出一瓶精油,再回到书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拿开毛巾,将精油倒了几滴在自己的手上,搓开,然后轻轻地顺着江慕槐的腰线慢慢地打圈按摩。虽然先热敷过,但触手所及,江慕槐的腰部仍然是有些僵硬。想到就是这个地方,当年为自己抵挡了那块巨石,斯羽的心不由得又酸涩起来。
“老婆按得真舒服……”斯羽还在自怨自艾的时候,身下的人却发出了享受的声音。
“槐,当年,要不是因为我……”斯羽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但说话的语调却有些哽咽。
“又说这个……不是当年,我现在哪能享受这种待遇。”
“可是……”斯羽的手顺着江慕槐的腰往下,那两条以前分外强健的腿现在隔着裤子也几乎摸不到什么肌肉了,心更酸了,泪止不住地滴下来,滴在江慕槐的腰上。
江慕槐蓦地转过身来,眯起眼,抓住斯羽的手,急急地说:“小羽,不要这样……当年,只是个意外。你不要把这些硬往自己身上套。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幸福!”
“槐……”斯羽一把抱住江慕槐,头埋在他的胸前,任自己的眼泪擦在江慕槐的衬衣上。
“好了,好了,我这衬衣不是你擦鼻涕的哦……”江慕槐打趣道,一把扶起斯羽的头,让她和自己面对面。“你知道不,小羽,我眼睛看不清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就是啊……”江慕槐促狭地一笑,“永远看不到你脸上的皱纹……”
“你好坏,人家没有皱纹……”斯羽握起拳头,作势要打,但连手带人一把就被抓了去,一个人的嘴唇就压了上来。
“虽然看不清,但五官大概在哪儿还是知道的……”某人的嘴对上自己的嘴时,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斯羽的心就沉醉了。
“哥,快来看啊,爸爸妈妈……”正当室内两人热情高涨,准备下一步的行动时,一个软软的童音在门口响起。
两人一惊,斯羽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书房门口,站着自己的一对宝贝。定了定神,斯羽故意虎着脸问:“你们,怎么来了?还不去上学!”
“哥哥带掉了作业本,我们上来拿。可是卧室里没看到,哥哥说昨晚和爹地在书房里玩了的,让我过来帮他看看……”
“妈咪,是妹妹推门的,我让她敲门的,她没敲,她说没人,还大声嚷嚷。”PETER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边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妈妈,一边往门外退。“我们走了,上学该迟到了……”说着,拉起ANNA的手一溜烟地跑了,到楼梯拐角,才又大声地说:“你和爹地……继续”
“这小兔崽子……”斯羽脸红地转过头,才发现江慕槐已经蹒跚着走了过来。
“你的腿……”
“有你的抚慰,它好多了……”
“槐,你看看你,两个孩子被你带坏了……”斯羽扶住江慕槐,脸上是淡淡的笑。
“是嘛?”江慕槐搂紧了斯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我在想,坏孩子的提议有道理哦……”
斯羽一时没回神来,等她明白过来时,脸红了个透,望向身边幸福的男人,她只喃喃地说:“你啊……我们,总得换个地方啊……”
“好,好……”江慕槐搂紧了妻子,向卧室走去。
番外三:江GG的自述
今天是和如风说好去检查自己耳朵的时间。早上其实早早就醒了,可是,胸口比往常更大的痛楚让我迟迟起不了床。虽然已经几乎听不到窗外的鸟鸣,眼前也看不清楚任何的东西,但越来越强的光感让我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药在床头柜上。我于是慢慢伸出手去,想够到那个床头柜,可手似乎差了那么一点,除了指尖能碰到床头柜的边缘,其他的部位都上不了床头柜。我于是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想向床头柜的方向挪一挪。可是,这大半年来几乎每夜半卧的睡姿让我那不争气的腰早就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下半身就像不是自己的,不论我怎么撑起上半身向那边挪动,它都一动不动。这样的用力让我的心脏跳动得更加不规则,呼吸也急促起来,我只得停止了这样的动作,靠回床头。
想到床边应该还有备用的一个药瓶,我休息了几分钟,又开始在床边摸索。摸了半天,摸到了一个方方的盒子。那应该是昨夜抽剩下的烟。慢慢拿起来,用手指往里面拨拉了一下,还有8根。记得昨夜是一整盒开的封,那么,昨夜是抽了12支。好久没有抽过这么多了。
我闭了闭眼睛,苦笑了下。昨夜,昨夜,JOHNSON给我打来电话,说斯羽拒绝和BEN成婚,还加入了义工队,去了柬埔寨,那个一直战火不曾停息的地方。她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她的决心么?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她不会再来打扰我的“幸福”……我的小羽,你可知道,你的这份心虽然让我感动,但我却再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拿出一支烟,熟练地掏出打火机,我再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尼古丁下去后,胸中的窒息感更深了。但我已没法顾及这砦了。靠在床头,我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那支烟,烟让我痛苦的神经暂时平缓,可胸中的闷痛反而更甚。
几分钟,手中的烟便燃到了尽头,我在自己的手上摁灭了它。突然的烧灼感让自己的手心颤了一下,接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飘了上来。我再次淡笑着,靠回床头,想撑着等胸口的这阵闷痛过去。
可是,今天早上,这种痛似乎不想就这么放过我。在惯常的闷痛之外,似乎还多了些绞痛。那种心脏不停抽搐的感觉让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我只得伸出那只刚被烟头炙烤过的手颤抖着继续在床边找我的那瓶备用药。好不容易,摸到那个瓶子,可颤抖的手怎么拧也拧不开瓶盖。我颓然地扔下那个药瓶,还是用那只有些颤抖的手,抓住了自己左边的衣服。我想像如风平时做的那样,给自己按摩下。可是,抖动的手是那样无力,刚靠着心脏那里,就再也动作不了。除了感受得到手下面,那个虚弱的地方快速跳动的节奏,我的手什么也做不了。于是,我只得张大了嘴,希望借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可以呼入更多的空气。因为,我的呼吸已经接不上了,眼前开始出现暗黑……我知道,下一秒钟,也许我的意识就会消失,也许,这一次,我再不会醒来,也许,这对我和小羽,都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再度醒来的时候,耳畔是几个人模糊的声音,我竭力地想捕捉那些声浪,但晕眩的大脑和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耳朵让我什么也听不清。我再度沉沉地睡去……
可能又是一天了吧。因为,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光还是很强的。
“慕槐,你可算是醒了……”耳边,如风的声音是那样清晰。
我想说话,但张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上又一次套上那个面罩。我只得眨了眨眼睛,向如风示意。
似乎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的手被几双不同的手握住了。似乎有的在测我的脉搏,有的在给我打针,有的在做着什么护理……
再过了好一会儿,病房里的人似乎都走完了。如风的声音却在耳边再度响起。
“慕槐,你吓死我们了。”他的手轻轻地抚了下我的额头:“你知不知道,那天早上,当我推开你的门时,你已经没有了自主呼吸。还好,那天因为说好要给你检查,几个专家都在,我们在给你做完急救后,把你送到了亦军这边的医院。你知不知道,你在这边昏迷了4天了。慕杨、大卫和我轮流守着你,我们好怕,你就这样昏睡下去,再也……”我的脸上突然滴到一滴温热的东西,是眼泪,真的是。如风,他流泪了么?我想伸出手,给他把眼泪擦去,十多年的朋友了,我还没有看到他哭过。可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