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妙小姐,你们那边没事吧?!”隔开男汤和女汤的木墙上突然间冒出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但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貌,只隐隐来得及捕捉到对方的刺猬头,一个黑色的影子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准头砸到了对方头上,“咚”的一声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她眨眨眼,那个探出来的身影已经没了踪影,隔壁的男汤则是传来一声重物落入水中的哗然巨响,以及“局长?!你没事吧?!”的惊呼声。
她这才发现那所谓的“凶器”是放在池子边的木盆,而身为凶手的阿妙则是状似轻松地拍了拍手,然后露出鬼神皆惧的可怖笑容:“明明身为大猩猩却敢小瞧人类,还真当我是吃素的不成?”
“喔喔喔喔,干得好大姐头阿鲁!”
一旁的神乐握着拳头精神十足地喝道,两人的身边不知何时跪了一圈先前还嚣张地向她们挑衅的猴子。那些猴子此时正以头贴地,恭恭敬敬地趴在二人脚前,表现出完全降服的神情。
连……连猴子都降服了啊啊啊!话说这见风使舵地也太快了点吧?!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吐槽道,但下一刻注意力就被从男汤那边传来的声响吸引了。
“等……等一下啊,万事屋!”
对面似乎隐隐传来了近藤的惨叫。
“喂喂喂,我说你们这些税金小偷就是这样一边将守护江户的和平挂在嘴边一边光明正大地偷窥女汤的吗,嗯?!你乡下的老妈在哭泣啊混蛋!需不需要阿银我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啊混蛋!”
明明是上扬的轻快语调,却不知怎的令人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这混蛋想对近藤老大做些什么?!以公然袭警的罪名逮捕你啊混蛋!话说,总悟,你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爆炸声起,被炸得掀起来的水浪连她们这边都看得到,哗啦啦的像是下雨般兜头砸落。
“阿……阿银,冷静点!如果真的出人命了的话我们就死定了啊啊啊啊啊!”
“冷静个屁!不把这个亵渎职位、浪费税金的大猩猩揍得连他乡下的老妈都认不出来,老子我就不叫坂田金时!”
“连名字都说错了啊!你这家伙究竟是不冷静到了什么地步啊喂喂喂!”
“可恶啊,我都从来没有偷窥过女汤,怎么可能让你这个大猩猩捷足先登啊混蛋!刚刚你都看到了吧?不管是【哔——】也好还是【哔——】也好,你这双肮脏的眼睛都看到了对吧?啊哈哈,果然还是把眼睛抠出来好了……岂可修,阿银我也好想偷窥一次啊!”
“……结果重点是在这里啊口胡!”
蓦地,一声巨大的炮响猝不及防地炸裂开来,完全盖过了先前闹哄哄的争吵声。
巨响过后,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木墙上刚刚被炸出来、还冒着黑烟的大洞,下巴完全脱臼。
半晌,划破了一片死寂的是响彻上空的尖叫:“……变态啊啊啊啊啊!!”
*
所谓的不是冤家不相逢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好不容易出来旅游一趟却下榻在相同的宾馆,选择在同一时间泡温泉,就连吃晚饭时都因为其他房间满人了的关系被安排在同一个包间。
说真选组和万事屋没有孽缘鬼都不信啊混蛋!话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孽缘了吧?这根本就是生死相依、情定三生、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节奏啊喂!
她扫了一眼鼻青脸肿的银时新八和对面同样鼻青脸肿的真选组众人,在心里抓狂地吐槽道。
好在这间包间有够宽敞,就他们这些人,不要说是吃饭了,就连唱卡拉OK或是跳舞都绰绰有余。
忽略了在液晶电视前随着节奏摇摆身体放声高歌的新八,一边拼着酒一边胡言乱语的土方和银时,被阿妙一拳揍得不省人事的近藤,她觉得这次的旅行大概还算是圆满。
大概。
她颇为怨念地盯着自己面前用精致的碗碟盛着的美食,光是浓郁的香气和搭配巧妙的色泽就令人食指大动——如果能吃的话就好了。
光是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却完全不能下口,我的胃啊,要你何用!
无奈地长叹一声,她将自己的红木托盘往身旁的神乐那边推了推,然后托着腮看到对方在几分钟之内就以风卷残云之势消灭了多人份的晚餐。
“啊,这个恐怖的饭量,China你果然是母猪投胎没错吧?”栗发赤瞳的少年垂眸语气没什么起伏地挑衅道,于是下一秒神乐就掀桌而起和对方乱斗成了一团,两人的身影所及之处皆如遭受过暴风的袭击一样满目狼藉。
……总觉得那位名叫冲田总悟的少年心情很愉快是她的错觉吧?觉得对方勾起唇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是她的错觉没错吧喂!
总觉得她已经跟不上这个陌生的世界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用这么激情的方式交流情感的吗?
突然间觉得内心苍老起来的悠奈默默扶住了额头。
“啊拉,悠奈,不介意的话可以麻烦你将那边醉得不省人事的卷毛抬回房间吗?”
她正沉浸在世界发展太快的伤感中不能自拔,旁边的阿妙却转头朝她笑了笑,往银时那边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循着对方的目光望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某人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面色潮红地打着酒嗝的邋遢模样,脑袋上的银色卷发还随着打嗝的动作一翘一翘的。
……这个丢人的家伙她才不认识。
虽然很想这么说,她还是走到银时的身边拍了拍他发烫的脸颊:“喂,阿银,能听得见我说话吗?醒醒,我扶你回房。”
“哈?”银时打了个嗝,摇摇晃晃地扶着地板坐起来,迷蒙地眨了眨眼睛:“……天亮了?”
“天亮个鬼啊!你这家伙少喝点酒会死吗?”
“还没有天亮就让阿银我继续睡嘛,老妈什么的真是烦死人了。”说着,就又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谁是你老妈啊混蛋!再这么不配合小心我拔光你的卷毛喔?真的扒光你的卷毛喔混蛋!”她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住银时瘫倒下来的身影,咬牙切齿道。
闻言,银时睁开朦胧的双眼,无神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将目光放到她的胸前:“原来如此,不是老妈啊。就冲这平坦的胸部,一定是个男人吧?唔,总觉得老兄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啊……名字是啥来着?哎呀,一时记不清了……噗。”
额际赫然跃上一个大大的井字,她面无表情地给了这个醉酒之后欠揍指数就直线上升的卷毛一拳,然后在对方弯腰呼痛时一把扯过对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就扶着对方朝回房的方向走去。
他喵的,这个卷毛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看不出来居然这么沉。
吃力地搀扶着已经醉得只知道说胡话的银时,她微微凝眉,然后将对方窝在自己脖颈里的脑袋往旁边拨了拨,拿出钥匙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内一片黑暗,静谧得只剩下从窗棱间洒落的如水月光。她一路搀扶着银时回到卧室,然后伸手在墙壁上摸索,寻找着房间的电灯开关。
就在那一刹那,一个湿热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裸露的后颈上。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只觉得有一阵电流从全身窜过,下一秒,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倒在了卧室的榻榻米上,而此刻笼罩在自己上方的正是先前还醉得一塌糊涂的银时。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平时总显得无精打采的眼眸此刻在黑暗中如同涌动着血一般的色泽,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
身上穿着的浴衣单薄得根本抵不住对方灼热的目光,让她几乎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感。
视线像是有温度似的,所及之处皆是带起一片近乎战栗的滚烫感。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锁骨和微微扯开的衣领之间,她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下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等……等一下,阿银!”
望着眼前陌生的银时,她几乎从未像现在这样惊慌过,连声音都轻微地颤抖起来。
对方却恍若未闻,继续以那种猎食者般的充满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目光盯着她,然后缓缓低头。
想逃。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想逃。
她动了动手,却被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意图进而锁住了手腕。她此刻完完全全被笼罩在了对方身下,无处可避。
再不逃的话,再不逃的话……
大脑完全成了一片浆糊,想法思绪纠结成了一团乱麻,根本就无法理清。
……为什么要逃?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间劈开混乱跃于水面之上,令她不由得微微怔住。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瞬间,对方的吻已经轻柔地落在了自己脸侧的伤痕上——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那场战斗中遗留下来的划伤却一直留在脸颊上,细小的一条口子始终没有痊愈的征兆。
那是几乎说得上是小心翼翼、温柔得让人想要落泪的吻。
身体突然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在如怒涛般汹涌而来的情感之下。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火焰灼烧,全身的感官全所未有地敏感,连对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时都烫得惊人。
因为常年握剑而起了茧子的手稍显粗糙,但动作却非常轻柔,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自己脸上的伤口,然后拨开自己额上的碎发,复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一点都不害怕了。
取而代之的是强烈到令她灵魂都颤栗起来的情感。
被对方亲吻的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在那一瞬间破土而出、迅速抽枝发芽。
她想她总算知道之前自己想要逃避的是什么了。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绵绵的一点都使不出劲。
对方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沉重起来,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一样,连拥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银时将唇克制地贴到了她的锁骨上,然后轻轻吮吸。
瞳孔猛地收缩,她无意识地弯起脊梁发出幼猫般细软的呜呜声。
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银时喷在她颈项上的温热呼吸颤了颤,然后开始变本加厉地在她裸露的脖颈上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蓬松的卷发在刮过自己的皮肤时带起一片颤栗。
心底深处有个微小的声音一直在警告着自己,不断发出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