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酵了,肯定发酵了。”萧乾也听到过这类的议论玩笑,但他没怎么在意。弟兄们干这份工作,出生入死,拎着脑袋,有时候放肆,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可萧乾却没去注意乔虹看他的眼神有时也挺馊,也挺发酵。
吃过饭,乔虹又回了自己家,她妈的病还没好利索。萧乾则去了杂毛的咖啡厅。他得把杂毛拧得紧着点儿,这种人就像那种机械旧表,一忘了上弦,肯定休班了。萧乾对不同类型的线人把脉把得跟资深兽医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萧乾进入咖啡厅时,只见厅里摆了三桌麻将正在酣战,叫牌声或尖利或嘶哑。但却有一个共同点,投入。正在一桌旁看牌的杂毛一扭头看见了萧乾便快步迎了上来:萧……”杂毛把队字生吞进了肚子里去,然后有点儿尴尬地说:乱,太乱。”他扭脸看看笼罩在乌烟瘴气中的几桌麻将。
“你这是咖啡厅还是麻将馆?怎么越经营越业余了?”萧乾心平气和地道。
“综合了,没办法,让他们综合了。”杂毛知道这种情形萧乾不会久留,所以也没让他坐。
“出去说几句话。”萧乾转身往外走去。杂毛随着他出了门。两人顺着人行道慢慢溜达着。
“老丁,有什么新发信?”萧乾问。
“没了。就上次说得。这几天没货,我也没约他。”杂毛说得很肯定。见萧乾没说什么,他又问上了:萧队,你那儿,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萧乾摇摇头道:这个案子不好办,根太深,我现在又下来了,不好办……”萧乾叹口气,做出一副挺麻烦的样子来。
“是是,这我也想到了,那不是一般人啊,老百姓好说,可他们背后尽领导,这不是要命吗?”杂毛也叹了口气,然后又问道:那,还办不办?”
“说不准了,我再考虑考虑吧。不过我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想出去走走,换换心态,心里老犯堵。”
“那还不堵,年轻轻的不让干了,要叫我也受不了。”杂毛听着萧乾的意思好像不太想办这个案子了,心里不由得轻松下来。要是真立了案,新世纪如果出了问题,那自己这边的货源也就成了问题,那这买卖还开个屁?!光靠那点咖啡,就算冲得再稀点,都能照出人影来,也赚不了啥钱。真正喝咖啡的人图得是个环境和氛围。没见过谁牵着一张名画到车马大店去欣赏的?!除非是《五牛图》,可那也不对。杂毛径自琢磨着,脸上就带出了笑意,可那些褶子也显得更深了,显老从来都是个问题!并且是大问题!
“再说吧。我也没啥兴趣了,既然下来了,也就不想得罪人了。”萧乾的话确实能站在理上。
“这话没错,精辟不说,关键是占理。萧队,早就该这么想了,干吗呀?就这么几十年!你这回下来,还不是因为得罪人了?”杂毛心里越来越亮堂了。萧乾如果不纠缠他,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再说萧乾现在又下来了,以后也靠不上他啥了。这才是关键,才是真理!
“不过老丁,我这是说了个活话,不过你下次取货前还得给我打个招呼。知道吗?”
“这……那也行。哎,不是不办了吗?”杂毛侧着脸问。
“没准儿,也可能干。就这样,你回去吧,我走了。”
“嗳嗳。慢走啊萧队……”杂毛举起一只手送着。萧乾在不远的路口拐弯了。
“还办个屁呀!都跟我一个身份了,还扯这些没用的。”杂毛小声叨叨着,转身回店里去了。他此刻的心情确实松快多了。
萧乾沿着人行道一直走下去。今晚天有点阴,有风,挺凉快。他想多走一会儿,活动活动身子。
萧乾办案子是很有特点的,尤其是利用线人这方面,明明有的线索挺有价值,但他总是做出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来。另外,根据线报,案子一旦铺开,那么所有的策划和进展情况都要对线人保密,因为线人是最不可靠的,更因为线人从不信任警察,而为警察作线人的唯一原因就是有利害关系的牵扯。萧乾这次过来见杂毛,也是为了迷惑他一下,顺便也是给他提个醒,别穿不是一双的两只鞋,但这话用不着挑明了说,见了面就知道这个意思了。杂毛是聪明人,虽然奸猾,但懂得轻重。从另一角度讲,就他这个身份地位,即使把萧乾卖了去投靠新世纪,王禹这帮人也不会理他。对这些问题,萧乾都是清楚的,但他不能让这个案子的任何环节出现问题,甚至包括杂毛这个末梢的小环节。滴水穿石啊!萧乾以往的成功多是在于他的细致周密和战前的反复思考,当然,多年积累的经验也很关键和重要。
他忽然感到了身上一阵不对劲。萧乾知道又到了毒瘾要犯得时候了。萧乾的情绪又变得有些沮丧。他拦了辆出租车上去了。
到了家,萧乾并没有马上吸食毒品,而是再一次想试着往过扛一扛,挺一挺。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便浑身发软,并冒出了大量虚汗,心[奇+書*网QISuu。cOm]也慌地似要天塌地陷一般。算了,现在不是扛得时候,破了这个案子再说。想着,萧乾把粉拿了出来。但他一直顽强并坚决地控制着吸食量。他知道,若过了这个线,自己就彻底完了。
吸过毒后,萧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没有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只是不再慌了,身上的冷汗也慢慢退了。他又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懑闷和沮丧,无奈亦袭上心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像这样往过扛了多少次了,但却一次都没能扛过去!
萧乾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又呆了三天,除了琢磨新世纪的案子外,很少去想别的。乔虹来过两次,送完吃得就走了。岳冲和仲亚等几个队员过来了一次,看着萧乾没精神,安慰了他一阵子也走了。
到了晚上,萧乾常是摸着黑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满脑子都是新世纪的案子。他想象着如果这个案子破了以后,横江会折腾成什么样子?!偶尔也会想起魏光,这对他来讲,已然结成了一块心病……
第十三章
第四天上午,大熊打来电话说:有新世纪的五个货箱到了,都是糖果。问萧乾怎么办?”萧乾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说他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萧乾打车到了海关。他推开大熊办公室的门时,大熊正在焦急地等着。见了他马上就问:查不查?查就得马上办手续,要不查就得通知新世纪的人。”萧乾没说话,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表格琢磨着。
海关有关规定,如果对离岸前或到岸后的货物有所怀疑,须要检查时,必须要履行相关手续,待海关分管领导同意并签字后方可进入检查程序。并且在检查时,货主须到场,一旦有问题,便可当场扣押货主。海关缉私局亦是警察编制。
“萧乾,赶快拿主意,我在这可就是个科长,上边能管我的人,累死你都数不清。”大熊着急地道。
但萧乾在电话里已经得知,这五箱货不是香港那个疑点发过来得,是另一家糖果公司。并且乔虹亦委托魏督察去了另几家糖果商家,情况皆正常,且没有不良记录。故,萧乾知道这五箱货概是没什么油水。但萧乾在办案中养成的多疑惯性又令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疑点。所以,萧乾此刻仍在举棋不定中忧郁着。
“……这样大熊。”萧乾终于开口了:能不能做一下小规模的例行检查?再凑几个企业,一块动一下。我估计这批货没啥事儿。”
“没啥事儿查它干吗?吃饱了撑得?”大熊一抖虎背,熊腰也挺直了。
“我是这么想得,得给新世纪放个烟雾弹,迷惑他们一下。看看他们的反应,再找找咱们的感觉。我觉得有必要小折腾一把。怎么样,有难处吗?”萧乾递给大熊一支烟,两人点着火。
“这点主我能作,但也得跟主管局长打个招呼,这种小规模的抽查我们每个月都要搞几次,严格地说没什么具体目的,就是例行公事,份内的工作……”
“那就查,没什么好说得。”萧乾道。
“那是我查,我累。你不就说了几句话吗?”大熊憨憨地笑道。
“也别那么说。哎,想吃点什么?”
“算了。贵得你请不起,便宜的我自己能办。唉——”大熊看着萧乾苦笑笑又道:你说你,下来了下来了,还是一点儿闲不住。要不就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呢。你就是一只他妈怪鸟,没多少毛,还想往高飞,就差大喊着翱翔了。”大熊又点着一根烟道。
“大熊,你现在的口才比在学校的时候强多了,连翱翔这种词汇都掌握了。”萧乾调侃道。
“去你妈的,又来了不是?不管了啊?”
“别别,全靠你了。”萧乾又递给大熊一支烟。
“不要,刚点着。哎,要不中午就在我这儿吃吧,食堂的饭菜还凑乎,我给你打回来。食堂人多,乱。我知道你烦这个。”
“行。”萧乾点点头。
下午。大熊跟主管领导打了招呼,办了手续。又凑了几家这几天有到岸商品的企业。定在后天上午检查。并通知了这几家企业的负责人到时到场。
萧乾下午在大熊的办公室等到四点才离开,他亲眼看着大熊把这档子事码得顺顺当当的。临走他想表扬大熊几句,但被大熊拒绝了。
晚上,乔虹又来了。她陪萧乾吃了饭,并说晚上不回去了,她爸回来了。两人唠着闲话。乔虹说昨晚上治安科,缉毒队的刑警队联合突击检查了一帮小型夜总会和歌舞厅发廊什么的,但没啥大收获。乔虹发牢骚说,为什么不去像新世纪广场那种地方查?肯定有大油水。现在社会上的怪话可多了,说咱们警察就是欺负小坏蛋,大坏蛋没人敢惹。乔虹的话有一定道理,现在要查上规模的娱乐场所,则须主管领导同意,没有特殊情况这些地方是不许查得。于是,就有一些小坏蛋说,现在要当就当大坏蛋,小坏蛋太受气了。
乔虹边说边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并趁着高兴劲儿扑到萧乾身上亲他几口,其中有一口还特别响,弄得萧乾挺不好意思。然后就说:看来我这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