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那些客户会跑得。”谭欣仍不甘心。
“那就让他们跑吧,总比自己到时候跑不掉强。”
“光哥,没余地了?”谭欣的一双明眸盯着魏光。
“没有。”魏光吐出一口烟去。
“那以后再说吧。”谭欣并没有再坚持,而是低下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魏光问。
“……我在想新世纪这么大个摊子说垮就垮了,再往下也有点儿不敢想了。”谭欣说到这,收起了笑。
“定数,劫数,这都是躲不过去的。不过一家有一家的过法。新世纪的摊子垮了,也许就是因为他们的张扬,在中国有人怕官,但也有不怕的。况且,他们那几个老子,在中国也不算个什么东西。”魏光把目光从谭欣的脸上移开,落在茶几上的一只工艺烟斗上。
“你指得是萧乾吧?”谭欣问。
“不是他还能有谁?在横江,能这么不露声色的把这么大的一个摊子端得这么漂亮,非他莫属。”魏光拿起烟斗把玩着。
“他不是已经下来了吗?还这么折腾干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就是遗传,他也是个被体制化的人。惯性,没错,这就是惯性。”
“……上次我听了你的,没过份怎么样。光哥,不过我看得出,他挺喜欢我。可再往深了,我也是没底。”谭欣沉思着道。
“……男人喜欢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毕竟都是生物,要说没有欲望,那是火葬厂的冻肉。我了解萧乾,他也喜欢女人,跟我一样,但我们只喜欢女人中的精品。这就像抽烟,如果让我明天去抽那些下脚料的烟梗子,那我宁可戒掉。不过萧乾的定力也是挺可怕的,在那种情形下,他也可能失控,也有可能插你,但过后他缓过神儿来,照样抓你。这就是萧乾。”魏光把烟头掐灭又点燃一支。
“这种人也挺可怕的,幸亏我那天没犯傻,否则真不知这个场该怎么收?”谭欣回味着笑了笑。
“那是我事先跟你说清楚了。”魏光看着谭欣道。
“谢谢光哥。”谭欣这话其实挺有诚意的。
“少来这套。”魏光话是这么说,可还是笑了。
说起来魏光和谭欣的相识还真有几分戏剧性,并且有惊有险,不过后来还是没事儿了,但魏光和谭欣以后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二十五章
谭欣是四川绵羊地区的人,但不是城里人,而是山区的乡下人,家境很贫寒。家里有几分薄地,也是在山上,父母白明黑夜的劳作养活着一家人,但靠那几亩地养家太难了。父亲一次从山上掉下坡去,摔断了一条腿,从此腰也不好使了,偏偏睾丸也出了问题。以后,父亲几乎就成了废人,一天躺在床上,还要母亲伺候。但谭欣的母亲却是个被裹在泥里的美人胚子。随着家境日败,周围有些不三不四的闲人便打上了谭欣母亲的主意,开始母亲是不愿意干这种事儿,可后来实在是太缺钱了,便也就半推半就的做起了暗门子,这样毕竟还有点儿收入可以聊补家用。谭欣的父亲开始虽然也满腔愤懑,但终因自己已成了这副德行而渐渐消了火气,继尔就成了个地道的酒鬼。开始时碰到这事来了,还到外面去回避一下,到了后来干脆也就不避了,就在里屋喝闷酒或酣然大睡,反正就是这么个烂窝子了。
谭欣就是在这么个环境下渐渐长大的,那么也就可想而知她的内心世界有多么的阴暗潮湿。谭欣在山外的一所学校勉强上到初二,便再也上不下去了。她离开了这个让她倍感无奈和再难以忍受的家。当然,也离开了家门口那些熟悉的大山和那些像眼睛一样会流泪的山泉……
山里的孩子上学晚,谭欣离开家时已经十七岁了,只读完了初中二年级,并且绝不是什么好学生。
谭欣流浪到了很多地方。陕西、东北、华北华南、广西广东,这些地方都留下了她的纤纤足迹。她也干过了太多的工种,餐馆服务员,小宾馆的服务员,洗衣工,帮人家卖过服装,甚至卖过土产五金,还看过水果摊子和水产品的臭鱼烂虾。在此期间,她被老板炒过,她也炒过老板。但这些所谓老板,严格地说,也都不是什么有钱人,支那么个摊子也不知求了多少人,举了多少债?!但对员工却又是出奇的苛刻刁钻,甚至时常想将那只蛤蟆的前爪伸进女雇员的裤裆……为这,谭欣换了一家又一家。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谭欣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尽管她穿得很差,吃得也清淡一些,但老天爷硬是把她捏成了一个罕见的美人胚子。并且在每天的阳光下,显得那么的光彩夺目和与众不同。
“改革开放”以来,四川的一些贫困地区的女孩和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出外卖淫的现象非常普遍,并早已形成了一种风气,而人们对这种潮涨潮落已几乎没人再持岐视的态度,甚至家有靓女便注定可为家中带来财喜。这已然是大势所趋,再没了什么异议。
但谭欣却是宁死不做鸡的女孩。她打小目睹了母亲被那些兜里揣着十块或多一些钞票的男人呼来喝去,摸摸掐掐的丑陋场面,而那些男人几乎都是顶着一张张动物的面具,多么难看的男人啊!尤其那些或大或小,或黄或黑,或全或缺的牙齿上,从来都挂满了酸臊的东西。一想到母亲就是在这些臭的令人发抖的嘴里讨得几个小钱时,谭欣便恨死了天下的臭男人,包括她那个把双眼都闭得很紧,然后终日守着酒瓶的父亲。
谭欣受到的所谓性骚扰简直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但又远没有星星那么亮。为此,她留下了很尖利的指甲,天知道她都挖过多少男人的嬉皮笑脸?!她讨厌男人,这已然是注定的事了!
数年后,谭欣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结识了几名新疆的毒贩,但都是小打小闹的主,并且是女人。谭欣和这几位毒姐姐混了几年,居然没栽过。这几个毒姐是汉人,挺仗义,也挺心疼地护着谭欣这个小漂亮妹妹。以后这几个女人都先后栽了进去,但却都没把谭欣咬出来。所以,谭欣又经历了一段较长的探监生活。她对这个社会的了解日趋深刻,人也变得越来越机警冷漠。但她从没让任何男人动过自己的身体,她认为男人是肮脏的,不祥的,是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但她也想过,也许有一天,能碰上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干干净净,洒洒脱脱,一脸阳刚,牙齿洁白,对,不吸毒的……谭欣毕竟是一个生理上健全的女人,但常年所遭受到的伤害,令她对这个社会充满了厌恶和戒备。她远离本应享有的青春幸福,而宁可躲在一个阴冷潮湿的角落里,只要这里安全……她以后辗转不停的又挪了不少窝,后来暂时在桂阳落了脚。
魏光回到横江的第二年,仍在不停地看地皮,包括和官方扯皮。因为他的投资计划较庞大,所以,无论是官方还是私企对他都很刮目。魏光在海外的十几年历尽了艰辛,多次险些把命丢在那里,但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赚到了钱,赚到了属于自己可以随意支配的天文数字的钱,但他在海外的案底也太厚了,他需要把这些见不得光的钱洗出来。而大陆的政策和法律都存在着很多残疾或说是模棱两可,那么大陆就是个洗钱的绝好地域。况且大陆的官员普遍素质较差,根子穷,贪心重,比海外的官员好通融一百倍。种种原因,魏光最后决定在大陆洗钱,并且选择了他的出生地——横江。他甚至想过,如果栽,那就死在横江好了,谁让他的父母都在这里躺着呢?那么大家躺在一起好了,总是一家人。另外,他确实也很牵挂萧乾,尤其是当他听说萧乾的父母也相继去世以后,那份牵挂就更显得强烈了。魏光跟萧乾虽属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冥冥之中又似有什么东西将这两个人紧紧地捆在了一起。魏光永远都记着,当六岁的他和母亲跪在萧乾父亲的脚下时,是萧乾走过来往起扶他的,而萧乾当时只有四岁!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四岁男孩的眼睛和那双小手……
魏光那天在外面办事,路过桂阳市时忽然心血来潮想在桂阳停一下住一晚上。魏光有个姑姑以前和守寡的奶奶在桂阳,说话也早就过世了。但魏光小时候曾在桂阳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在感情上桂阳也有些个牵扯。
魏光在园景饭店入住了,这是个三星级的饭店。桂阳是个中等城市,没几家上档次的宾馆,这家饭店算不错了。魏光当时带着三个人,沙木森,司机李义,还有杀人如玩尿泥的小兄弟阿宝。这几个人都是魏光在澳门认得兄弟。
魏光要了一个套房,在外屋的客厅为沙木森加张床就可以了。李义和阿宝则在对面的一间标准间里。
吃过晚饭,魏光和几个兄弟乘电梯下楼,他打算去姑姑家的旧址看一眼,虽然估摸着那房子已经不在了,但他还是想去看看。同电梯的还有三个人,两个男人挽着一位年轻的女人,三个人身上都发着浓浓的酒味,女人双目紧闭,身体软软的,看样子醉的很沉。两个男人面无表情,却都是一脸横肉,面相绝对不善。一搭眼儿,魏光便对这两个男人有些反感,于是就留意了一下被搀架着的女人……魏光发现女人的嘴里有反光的东西,看这女人的年龄亦不过是二十多岁,那么是断断不会镶几颗银牙的,凭魏光这些年在道上的眼力,他知道这女人已被制住了,而身上那些酒气也就成了小儿科的纱布,这是瞒不了魏光的。电梯下到一层,两名男人架着女人出去了。魏光紧走了几步,拍了拍一名男人的肩膀,男人站住了,回头冷眼看着魏光,但没说什么。
魏光低语道:兄弟,带这个女人到茶室那儿去。别折腾,子弹涨价了,两块四了。想活着出这个门,就按我的话做。”魏光说完,便径自先往一楼厅角的茶室方向走去了。沙木森已听到了魏光的话,他知道魏光要多事,但也习惯了。他向李义和阿宝打个手势,然后三个人便盯紧了两个狐疑的男人。两个男人毕竟是道上的人,深浅不说,懂点儿规矩。两人打量了一下沙木森等人,皆是体魄强健,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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