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静一下午在大宅子里出出进进,和下人说七讲八,热闹的很。但和魏光却一句话没有,就像他是客厅里新添的一件摆设一样。但魏光并不生气,这里的一切本来就是人家的,自己充其量算是个不速之客,要不是范老爷子临终前忽然昏了头,失了智,自己现在肯定还在香港的哪条胡同里流浪呢。靠狱方给得那五百块钱,真是维持不了几天。
魏光是个明白人,他清楚自己能有现在这种境遇,完全是因为偶然中的一次机遇,如果他做不到范老爷子那封信中的要求,那么邱一明这帮人也不会再供着他这尊闲神懒鬼。如此想着,魏光也就心平气和了。继尔对阿静的态度也便不以为意了,阿静本来就是个孩子,只不过生长在了这种家庭里,也就很难把一些事情说清道明了。
晚饭是在家里吃得,厨师是广东人,菜做得很地道。魏光虽然不懂粤菜的精妙之处,但也很喜欢吃。挺大的一张餐桌上只有邱一明,阿静和魏光三人用餐,旁边有两名下人伺候着。这令魏光又有了些许不适,尤其是脖子上塞着的那块餐巾就更让他感到了别扭。如果旁边站着的是两名警察,那么情况或许会好一些。熟悉的东西有时会令人感到腻烦,但也会让人感到安全和亲切。
阿静对魏光同桌用餐到没表现出什么异议来,看样子是邱一明跟她说了什么。但用餐时她也没跟魏光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在吃东西,边说着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比美国的东西好吃多了一类的话。但魏光发现她非常喜欢吃花生米,就是用粤菜的方法腌制过的那种东西,看上去颜色不太新鲜,但味道却很独特,确实是越嚼越感到了满嘴溢出了香来。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魏光早就吃饱了,他碍着面子在那里陪着,偶尔看一眼女孩,阿静撑得够戗,脸都红了。她还喝了一大杯雪利酒,这本来是一种餐前喝得开胃酒,但她却一直在喝那个东西。看来也是不管什么章法。
饭后两个多小时,邱一明和阿静到海边散步回来,三个人在一间稍小的客厅里坐下了。邱一明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抽着雪茄,看样子是在斟酌着如何说这件事。魏光和阿静坐得是个对角,两人的目光偶尔碰在一起,又无趣的各自避开了。
“阿静。”邱一明终于开口了:……你在美国这些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很严重,也很可怕。你妈咪和你爹地的相继过世,我知道这对你的打击很大。”邱一明慢条斯理地讲下去:你知道我们都是很尊重你爹地的,是他撑起得这份家业。说实话,这些年,我们都是靠你爹地在吃饭。所以呢,你爹地的话我们是必须要按着做得……”
“我爹地到底说什么了?你别再绕了,我不习惯这样的。”阿静不客气地打断了邱一明的话,直截了当地问。邱一明又抽了一口烟,然后看了魏光一眼,这才咳了一声说下去:阿静,这位魏先生是你爹地在临终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看来你爹地是很信任他的。所以,他让魏先生到我们家来,接管我们的生意。”
“他?!我爹地是这样说得吗?可我们并不认识他……”阿静紧盯着舅舅,很不理解地样子。
“我们认不认识他并不重要,你爹地认识他,这就够了。我们只能按你爹地的意思办,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对你也一样。”邱一明的语气变得很强硬,这在前几天是没有过的。
“……那好吧。可他能干什么?”阿静的目光冷冷地落在魏光脸上。
“不知道。我对他一无所知。”邱一明茫然地看了一眼魏光,他说得是实话。
“爹地他……”阿静的目光中泄出了太多的不信任和迷惘。
“这不是我们探讨的事。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魏先生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做,是他的事情,我们只有配合的义务和责任。”邱一明的口气始终很强硬,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什么事儿?”阿静问,她显得很不高兴,同时也很无奈。魏光通过两个人的对话,看得出范老爷子在这个家里的影响乃至权威是铺天盖地且不容置疑的。
“还有一件事是……”邱一明斟酌着用词道:你爹地委托魏先生作你的监护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为什么?”阿静脸胀得通红。
“还有,等你到了二十岁,让你与魏先生成婚……”
“什么?!”阿静几乎喊了出来:这不会是爹地说得,他怎么会让我嫁给一个陌生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但你爹地就是这样决定的,并且说得很清楚,你如果要继承范家留下的遗产,就必须和魏先生成婚。然后,这份遗产才属于你们夫妻共有。如果不同意,那你什么都得不到。”邱一明说完这番话,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开始大口地吸烟。
“……那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宁可去流浪,去要饭,也不会嫁给这个人!”阿静站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魏光,然后带着哭腔跑出了客厅。
邱一明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魏光道:阿静是个非常任性的孩子,慢慢来吧,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冷静下来。另外,你要尽快把这个家撑起来。阿静,和我们,都在看你。”
魏光对这个结果是有心理准备的,况且他本来也没对这桩婚事有多么重视,他只想尽快把事情做起来,因为他知道,若想在这个盘子里真正树立起威慑力,靠这桩婚姻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这桩婚事最后能否成定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邱先生,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对此也没什么兴趣,难得范老爷子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做给他看,做给你们看,废话我不想说了,我明天就走,你给我派个人,还有费用要准备好。我对这里不熟,需要一个向导。”魏光的目光变得直盯盯的,很凶,甚至很恶。
“你要去哪里?”邱一明问。
“泰国。我去找几个弟兄。不知为什么,我不想在香港和澳门找人手。”
“当然,这些都由你决定。让老虾陪你去吧,他周边这些地方都很熟,没什么问题。另外,他跟了老大很多年,各方面的经验都很丰富。你刚出来,有些事最好跟他商量一下。当然,作主的是你。”邱一明的态度很明朗,实在。
“好的。”魏光站起身来。
“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邱一明也站了起来。
“谢了。”魏光走出了客厅。邱一明又坐下来,他知道阿静是不会消停的。他在想,怎么去对阿静说?但同时他也知道,阿静也不敢违背她爹地的意志,可想不通毕竟是她的权力,但愿……邱一明继续想着。果然,不大一会儿,邱一明便听到了从楼上传下来的哭喊声,是阿静。
第二天上午,老虾便陪着魏光去了泰国。一路上,老虾为魏光介绍了很多周边国家,包括港澳的情况。从地理环境到风土人情以及黑道关系与官方惯用的手段,路数。真是应有尽有。魏光渐渐对老虾有些刮目了,这是一本活地图,同时至少是B级的一本小百科。而从老虾这边来讲,他对魏光虽然没有多少信心,但还是抱了一线希望。因为终究是有一个念头在扣着他,这就是,范老大看上的人应该不会是太简单的,那么,就走着看吧。
两人到了曼谷,在老虾熟悉的雅各大酒店入住了。老虾对魏光讲,以前范老大到泰国办事,总是住这家酒店。这里虽不在市中心,但交通很便利,也相对清静一些,关键是,这周边的拳馆和赛场很多,这是魏光来此的惟一目的,他毫无一点儿观光游玩的兴趣。
老虾为魏光要了一套A级商务套房,自己则要了一个经济间。当魏光走进足有一百多个平米的套房时,心里属实有点儿不算踏实,这太浪费了。但他并未流露出这种感觉,魏光是个反应极快,当然适应能力亦极佳的人,他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模式就是这样了。同时,他更清楚,这份财富来得让人有点晕,太容易了,但若要巩固这份财富便绝不是那么简单了。魏光的骨子里还潜在着一股天生的狠辣,这在他少年时便露出了端倪,他可以为萧乾在打抱不平时,把一个与自己根本不相干的人跺成几乎与像片无异,甚至连惹事的萧乾都看呆了,吓傻了。可魏光却抬起一双几乎被血染红的旧鞋,轻松地走掉了。当然,萧乾肯定随在其左右。
第三十九章
曼谷的拳击赛场一般都在晚上开始,白天只有一些小场子在赚几个小钱。魏光和老虾商量了一下,吃过饭好好睡一觉,晚上通宵转场子,务必在三天内找到几个满意的拳手带回去。然后,再把他们调教成真正意义上的杀手。魏光在和老虾商量的时候,眼睛里会时时窜出来几股凶巴巴的恶气,这让老虾心里敞亮了一些。但瞪眼谁都会一点儿,关键还是要看结果。
晚上八点多,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吃饱喝足并睡了一大觉的魏光和老虾很精神地步出了饭店大门,直朝街里走去……
老虾对曼谷的拳馆和赛场真是熟悉得像掰自己的脚趾头一样。他点了三个赛场,这是曼谷知名的三个场地,为什么?就是这三个场地每年伤人最多,死人也最多,由此可想象到赛事的惨烈和残酷。
这三家赛场离魏光和老虾入住的饭店都不太远。老虾本来打算找关系派辆车过来,但魏光说免了,打车更方便。
第一家赛场不巧没营业。两人转尔去了老虾点得第二家。进场子后人不太多,稀稀拉拉空了很多地方,再看看今晚上场的拳手名单,共是七人,招牌上有照片,皆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一副虎欲下山,豹将扑食的架势。魏光对这些广告式的招贴画不感兴趣,他要看实实在在打斗的情况。他们进来得时候,第一轮已经结束,一名拳手刚被人抬下场去,脸上皆是血污,五官看不大清楚了。魏光和老虾找了个僻静处坐下,等着第二轮打斗的开始。
台上一名瘦小的主持人撕心裂肺地喊了一阵子后,两名拳手上场了。两人在被粗绳围着的台子上虎视了几分钟,裁判喊出了搏击人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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