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贼太子- 第39部分

　　
　　他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身份的倒错与事实的残酷令他全然不知做何反应，只是继续蹲在山石背后，呆呆地望着场中发生的一切。
　　
　　对于一窝蜂跳出来的山贼一众大内侍卫丝毫不乱，个个好整以暇露出鄙夷的嘲笑。赵崇更是遗憾地微微摇头，对自己一介堂堂大内侍卫统领竟沦落到这边鄙之地收拾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蟊贼，实在是大材小用有辱身份。只不知太子殿下中了哪门子的邪，非要迂尊降贵亲自来此清剿山贼，在元州城里吃吃喝喝看看风景抱抱美人不比这逍遥快活得多。
　　
　　杜子童内心无比激动，眼里只剩了杜清明一人。三四年不见，那人更加丰神俊朗，行动处英姿勃发，与记忆中那个时刻对自己微微含笑清俊温柔的少年哥哥的影像渐渐重叠。
　　
　　他不由自主扯动缰绳想要纵马弛到杜清明身前，却被旁边的赵崇见机极快地拦住，“少主，刀剑无眼，请到路旁歇息片刻。”
　　
　　杜子童脸一沉就想喝斥，但见赵崇态度坚决，自己贸然现身又实在不合身份，便只得做了让步，口中不容置疑地下出命令，“不许再杀人，全部抓活的。”
　　
　　赵崇内心觉得多此一举，乱党刁民就该就地斩尽杀绝，口上却恭谨应道：“是，属下遵命！”
　　
　　二人说话之间，山贼与侍卫已经在山道上杀作一团。
　　
　　双方人数相当，最初战况不分胜负。这批大内侍卫均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论武力值远在山贼之上，只是老五之死刺激太大，山贼们前所未有的爆发了，此时无人再去关心这批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个个如疯似狂没命地厮杀，一时间打了众大内高手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形势很快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山贼终究敌不过御前侍卫，被打得连连败退。若不是杜子童下了禁杀令，恐怕有半数山贼已经命丧当场。而赵崇还未动手，只是尽职尽责地护卫着杜子童在路边观战。
　　
　　今日下山的全部十余名山贼里，有实力与侍卫一搏的人唯有杜清明。然而独木难支，他就算拼尽全力也难挽山贼颓势。
　　
　　梓桐麻木许久的脑子终于在山贼困兽般的嘶吼下清醒了几分，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同样是山贼，岂可龟缩一边袖手旁观。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握紧自己的短刀从石后跳了出去加入战斗。
　　
　　梓桐的现身并不起眼，却被密切关注场中战况的杜子童第一时间捕捉到。
　　
　　刹那间，现太子殿下的瞳孔骤然紧缩，面上呈现极大的惊愕之色，一如先前梓桐乍见他时的表情。
　　
　　然而，杜子童的神情剧变只有短短一刹那，转瞬间便又恢复如常。下一刻，他眼睁睁看到杜清明且战且退来到梓桐身边，脸上的关切疼惜之色一目了然。接下来二人并肩作战，长短双刀合璧，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倒打得周围几名侍卫无法近身。
　　
　　杜子童心中一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朝梓桐一指，向赵崇淡淡吩咐：“这个人，务必活捉。”
　　
　　赵崇扫了一眼，见被太子殿下“特别关照”的人只是一名十多岁的少年，使一把不足两尺长的短刀，身形单薄，五官平平，就算功夫比大部分山贼略强一些，在赵大统领看来也完全不值一提。虽不知那少年山贼哪里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但赵崇依旧恭然领命，“属下遵命。”
　　
　　说罢，一阵轻风掠过，人就鬼魅一般瞬间飘至梓桐背后，一只铁手鹰爪般抓向他后颈。
　　
　　杜清明虽在奋力拼杀，却也时刻关注着梓桐的安危，见此情形急道：“桐儿小心！”说话之间长刀迅疾递出，竟是不闪不避直刺梓桐心口。
　　
　　梓桐与他心有灵犀，此刻也感觉到身后的杀气，瞬间腰身一拧，向侧边滑出一尺，杜清明的刀尖便以闪电之势继续刺向他身后的赵崇。
　　
　　赵崇之前观战半天，留意到的人也仅有杜清明一人，却也并未太放在心上，此刻却未料到杜清明能够出此奇招，仓促间竟然闪躲不开。
　　
　　但赵大统领毕竟非同凡响，一声炸雷般的暴喝，全身真气顷刻间贯注于胸，硬生生接下了杜清明的一刀。
　　
　　刀尖刺进赵崇胸口一分后便卡住了，再无法深入。
　　
　　杜清明心中一凛，此人内力当真浑厚得恐怖，几达刀枪不入的地步。
　　
　　赵崇眸中厉光骤涨，左手一把握住刀尖，右掌开山裂石般拍了出去。
　　
　　杜清明同样闪躲不及，胸前中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梓桐看得分明，当下骇得几乎魂飞魄散，“哥哥！”
　　
　　与此同时，一模一样的凄厉惊叫在路边响起，“哥哥！”
　　
　　奈何杜子童的声音发颤变了腔调，被场中嘈杂的厮杀声完全湮没。
　　
　　赵崇担任御前侍卫统领十载，素来所向披靡，此刻竟被一介山贼的杜清明一刀刺伤，可谓空前的奇耻大辱，心中杀机顿起，本欲再补一掌将杜清明当场击毙，却听太子殿下嘶声大叫：“赵崇住手你给本宫住手！”
　　
　　尽管心中万般不甘，赵崇仍旧只能收回志在必得的右掌。
　　
　　杜清明勉力定住心神，趁机拉住一脸煞白的梓桐疾退数步，随即发出一声清啸。
　　
　　众山贼得令，不敢再战，转身四散开来撒腿就往山上跑。
　　
　　赵崇正欲发令追杀，杜子童已经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敢杀他？！”
　　
　　赵崇的头被打得偏至一边，旋即单膝跪地，面无表情道：“少主明鉴，属下并未杀人。”
　　
　　杜子童气得跳脚，“还敢狡辨！若不是我方才出声阻止，你已经把他杀了！”
　　
　　赵崇胸中怒火升腾，忍不住辩驳：“不过一个反动山贼，死有余辜，少主为何——”
　　
　　“放肆！”杜子童厉声喝道，“一切我自有主张。赵崇，你敢抗令不遵？”
　　
　　赵崇默然片刻，沉声应道：“属下不敢。”
　　
　　杜子童冷哼。
　　
　　赵崇不甘心地抬起头来：“少主，山贼已逃，现在是否要追？还是改日让元州知州率兵来剿？”
　　
　　杜子童磨了磨牙，想到若官兵大肆搜山，恐怕局面难以控制，便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来，“追。别忘了我刚才的命令。”
　　
　　“是，属下遵命！”赵崇站起身来，抬手一挥，众侍卫立即施展轻功入山追贼。
　　
　　论功夫山贼虽不是侍卫对手，但若说逃跑，尤其是在山里逃跑，那比水塘里的泥鳅还要滑溜。杜子童与赵崇的一番对质为山贼的逃跑提供了宝贵时间，虽说多少都受了伤，但侍卫的高明轻功在深山密林里不便施展，因此很难追得上。
　　
　　杜清明拉着梓桐与徐二牛和张小姜疾奔一阵，胸中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再次呕出一口血来，脚下也跟着踉跄起来，行进速度立时减缓。
　　
　　梓桐心疼得仿佛被人扎了一刀，“哥哥你怎么样？”
　　
　　杜清明伸手抹去唇边血渍，轻喘着答道：“放心，哥哥没事。”
　　
　　徐二牛与张小姜也忧心忡忡地看过来。前者道：“二少，要不我来背你？”
　　
　　“不必了。”杜清明神情凝重，“二牛叔，姜叔，你们带桐儿先走，我来断后。”
　　
　　梓桐闻言大惊，“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徐二牛和张小姜也赶紧摇头，“大少，要走一起走，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杜清明冷下脸来，并不理会梓桐的抗议，只沉声道：“徐二牛，张小姜，如果你们还当我是虎威寨的杜大少，那就听我的，马上带桐儿先走！”
　　
　　徐二牛和张小姜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后终于还是妥协让步。
　　
　　梓桐已经急得掉下泪来，发了疯般跳脚大喊：“杜清明，我不走！你别想赶我走！除非你把我杀了——”
　　
　　话音未落，杜清明出奇不意一个手刀砍在他颈间，梓桐当即眼前一黑软倒下来。
　　
　　“桐儿，对不起。”杜清明抱住昏迷的梓桐，深深凝视他苍白的脸，用染了血的手指轻柔而疼惜地拭去他颊上未干的泪痕。
　　
　　徐二牛和张小姜心里都酸酸的极不好受，正准备再争取四人共同进退，下一瞬愕然见到杜清明低下头来，在梓桐唇上无比温柔眷念地轻轻一吻。
　　
　　可怜两名身经百战的资深山贼好似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当场，震惊程度不亚于见到老五身首异处惨死眼前。
　　
　　片刻后，杜清明敛尽眸底缱绻之色，将梓桐交到徐二牛手中，断然道：“快走！回去以后向两位当家的说明情况，让所有弟兄们马上弃寨撤离！”
　　
　　徐二牛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将梓桐负在背上。
　　
　　张小姜更为镇定一些，肃然道：“明白了。大少，请多保重！”旋即与徐二牛以最快速度继续往山林深处奔去。
　　
　　杜清明目送三人身影消失，旋即转过身来，长刀支地，闭上眼睛缓缓调息。
　　
　　　　　　　　　　　　　　　　　　出击
　　“哥哥！不要！”
　　
　　梓桐猛然坐起，满头大汗。
　　
　　他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梦，梦中杜清明浑身浴血，向他缓缓绽开一个温柔微笑，“桐儿，哥哥走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随即如同山间晨雾般渐渐隐去身形，随风飘散，任凭梓桐泪流满面疯狂哭喊，也触不到一片衣角。
　　
　　“儿子，别怕，没事了。”
　　
　　李兰花心疼不已，掏出帕子轻轻擦拭梓桐眼角的泪痕。
　　
　　梓桐瞪大眼睛急促喘息，一时间脑子里一片茫然，分不清杜清明与自己诀别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他呆呆看了李兰花片刻，视线一转，发现自己身处并非坐在床榻上，身下铺的是干草，旁边卧着双目炯炯的杜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