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芸,你难道不记得我曾说过,这世上你能嫁的只有我一人?我既说得出,也必有这信心和能力能做得到。就算今日你抗旨,他日你也必定会是我的妻子。”
思芸脸上的神情愈发绝强,看着陆千寻道:“郡王若要再使什么手段相逼,思芸未必不会学我三姐也绞了头发上白云庵一同陪她去!”她用力扯下了马车帘子,不想再看见陆千寻的那双冰冷眸子。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
车夫继续使劲,没一会儿马车从冰雪泥淖中解脱了出来。她的心终于安稳了些许,没有人再拦她,也没有质问,他由着她走。
她在心里默默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不知是对是错,也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可是至少,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思芸回到府里之后,还未平复下心情。那边玉翠过来回说子乔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她呢!
按说如今不比小时候,子乔这么随随便便再来找她,当真是有些于理不合的。只是瞧着子乔焦灼的神色,思芸也不好赶他,便问:“子乔哥哥,你来找我有事儿?”
“自然是有事!”子乔情急之下伸手便握住了思芸,她忙将手抽开,退了一步道:“子乔哥哥有事就快说吧,闺房之中,久留颇有不便。”
“芸妹妹,我母亲已经来府里提亲了,你是什么个意思?”
思芸抬头看看他,蒋子乔一点都没变,小时候的他就是这般单纯却又冲动,如今的他还是这样。
他自小生活在云嘉郡主的疼爱呵护之下,从来都是想要什么便直言不讳,也许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过得不到的东西吧,这才会如此着急地找到了她这儿,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其实蒋子乔这样脾气性子的人最简单不过,可是也正是因为他太过简单,所以他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喜好,却不曾考虑其他。
思芸低了低头:“子乔哥哥,婚姻大事岂是你我可以这般说的?你今日前来找我已是于理不合,更遑论这般说话?你还是先请回吧。”
思芸低着头就要进屋,子乔还想拉着她问,已被玉翠拦住了:“二爷,您还是先回吧。姑娘的话你也听见了,不管姑娘怎么决定你总是不好这么逼她的对吧?”
蒋子乔心中犹是焦灼,可是思芸已经进了屋子,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又在外边呆了一会儿,见思芸仍是闭门不见,没奈何才只好走了。
当天晚上,思芸突然病了起来。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她这场病突如其来,却是来势汹汹。
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玉翠在外间听到里边思芸屋里东西掉落地上摔碎的声音,赶忙跑进去,一摸思芸的头已是滚烫滚烫。她不敢怠慢,赶忙回了李氏,大夫来了之后替思芸诊了诊脉,见她面色烧得通红,整个人又昏迷不醒,便说六姑娘是郁结于心又感染了风寒,这才会病得这么重,先服几剂药看看效果再说。
这个当口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李氏心中更是一团乱麻,将洛儿也留在了思芸这边帮着一起照看。
整整一晚上,思芸身上一直发着冷汗,人昏昏沉沉,只有口中一直不知在喃喃说着什么,凑近听,才依稀听到仿佛是在喊着“妈妈,妈妈……”
她看起来难受极了,虽一直出着汗,可是烧却没退下来,嘴唇也发干的厉害。
玉翠和玲珑都不敢去睡了,一直守在思芸身边,直到第二天天亮,却还是没有一点的好转。
这时候,沈随已被押解回京。
这日唐天霖回府之后的神色极是难看,一看便知道是出了大事。
李氏心里也有预感,却还是问道:“老爷,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唐天霖长叹一声,不由老泪纵横:“夫人,你听了这个消息,可千万要经受住啊。沈随通敌叛国的罪名已被坐实,皇上盛怒之下下令沈家男丁统统斩首,而女眷则被发配沧州,充为官妓……”
“什么……”一个惊天霹雳仿佛就在耳边应声落下,李氏呆呆张着口,好一会儿才哭了出来,“芙儿……我苦命的芙儿啊!老爷,你怎么不救她,为何不救她啊!”
唐天霖哭道:“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不想救?若是当初芸儿答应了陆家的婚事,也许芙儿还有一丝希望,可是如今……我刚一开口,皇上便让我不必多言,还说留了沈家女眷一条性命,已是法外开恩了!”
李氏怎能禁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一边哭口中一边喃喃念了两声“芙儿”,两眼一黑,直挺挺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老公出去过周末了,所以更晚了,抱歉!
PS:虽然这里写思芸会选沈三,可是。。。。还是有很多变数的。
☆、思芸面圣
天正建元元年二月初三;这一天天空弥漫着柳絮一般的大雪;迷眩着人的眼睛,这天地之间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再没剩下什么。
沈家一大家子的人跪在院中,听着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飘忽在空气之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吾上将军沈随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林氏扶着已经虚弱无比的老夫人,自己也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唐思芙同沈书瑾跪在一起,听着这样的判决;心里好像空了一样。
雪中夹起了无情的雨水,开始冲洗着整座宅院;仿佛这里真的有十恶不赦的罪恶一般。
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唐思芙的身边猛地站了起来,疯了一般地冲向宣诏的公公。她嘶哑着嗓子高声喊着:“冤枉,我们是冤枉的!我还年轻……还年轻,我不想去沧州,我不想死啊!”
那是沈书瑾房里的秦姨娘,身怀六甲,已是快要到临盆之日了。当初被抬到沈书瑾房里的时候,还以为从此能过上富贵生活,一世无忧,却没想到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要落到这样的一个下场。
她不相信,也不甘心!只是可惜,秦姨娘还未冲到那宣召的公公身边,棍棒如雨一般打了下来,落在秦姨娘的身上。
地上血迹斑斑,她一个弱质女子如何禁受得起这些?秦姨娘很快就瘫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皇上有旨,若有违抗,一律杖杀!”宣旨公公的尖利嗓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不管眼前死多少人对他而言都是毫无一点意义的事情。
沈书玉整个人在雨中抖个不停,她害怕,怕得不得了。从小到大,又几时见过这样的情形?一下子从世家贵女跌落到了即将被发配充妓的女囚,这样天差地别的落差令她太难接受。书玉的手被一旁的沈书琪握在掌心,也只有这样些许的温暖和安慰才能让她稍稍镇定下些。
“妹妹,别怕别怕,有三哥哥在这儿。”
安慰着妹妹不要害怕,可是沈书琪自己的心中又何尝是安定的?他正值血气方刚之年,正想要出人头地将来有一番作为,又怎么能想到突然之间这样的惨祸会降临到自己一族人的身上?他气恨自己无用,什么也做不了,他痛心疾首,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死便死了,却难以想象母亲、妹妹将来会受到怎样的□和虐待,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她们去禁受这一切!
皇上的圣旨宣读完了,冰寒彻骨的冷意笼罩着这座当初还门庭若市、炙手可热的府邸,不过才半年时间,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沈家的男子被收监关押,等待处决的一日,而女眷们则是立即便要上路,千里迢迢发配到遥远而又苦寒的沧州。
李氏在国公府的门前站着,眼瞧着思芙穿着一袭白色囚衣从里面垂头而出。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芙蓉如面柳如眉的大姐儿啊?李氏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想要扑上去再同思芙多说几句话,可是却早已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
“李夫人,节哀顺变,人犯就要上路了。”
李氏将手中的一锭足量银子塞到了公公手里:“我就同女儿说几句话,还请公公千万通融一下。”
那温公公看在银子的份上,撇了撇嘴道:“夫人别讲太久,也别让奴才为难。”
思芙早已哽咽无声,看着母亲心中如在滴血,唯有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融在雨中。
“母亲……”
“芙儿,母亲无用,救不了你,你答应母亲千万照顾好自己,只要留着性命,将来一有机会,母亲定会替你想法子的。”
思芙含泪点了点头,她虽答应了母亲,可心里却早已是下定决心,她出身名门,如今遭此劫难,若他日当真受人侮辱,也无他法,只有一死已谢清白了。
“李夫人,时辰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这样的相送,无异于生离死别,她只悔恨当初将女儿嫁与了沈家,如今却要同他们一起来承受这灭门之灾。
眼看着沈家的一众女眷渐渐向西走去,李氏无能为力,除了哭泣,再也没有别的法子来排解此时心中锥心的疼痛。
“夫人,夫人……”是玲珑乘着马车来了这里。
“你这丫头,不好好在六姑娘跟前伺候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玲珑气喘吁吁急道:“夫人,刚起早的时候姑娘醒了,一醒转便问了沈家的事情,奴婢不敢隐瞒,便都同她说了。哪知道姑娘听了之后,也不顾自己身子也没好全,便起了身说是要进宫见皇上救大姑娘和沈家。”
李氏一惊:“什么?芸儿说要救沈家?她有法子?”
玲珑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姑娘这么说着,便让玉翠扶着她去了。老爷也不在府里,奴婢心想还是过来回一声夫人的好。”
要是思芸当真能有办法救沈家就好了,李氏刚刚熄灭的希望之火仿佛又重新被点燃了一些起来。也许当初元帝驾崩之时,曾对思芸有过别的许诺,若真如此,说不定芙儿还是有救的……
***
思芸身上的高热并未好全,一出门吹了冷风,便觉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的,难受的要命,头又疼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