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
思芸忙道:“大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同你一起绣便是了。”
思芙点头笑道:“如此便最好了。”
沈随的五十大寿是这段日子沈府上下最紧赶着办的事情,虽知道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宴请客人。但是自己家的这些人却还是要尽些心意的。
沈书琪听思芸说了和思芙一起绣仙鹤贺寿图觉得倒是甚好,只是叮嘱妻子也不要太过伤神劳累。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子话,如今沈书琪虽在外没有什么差事,不过在家却也是没有闲着,时常在书房里读策论一读便是一下午,有时同大哥、二哥练练功夫、骑马射箭,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已是十分疲累了。
思芸见他手上又起了一层薄茧,便拿了些膏药过来替他抹在掌心,细细揉开,说道:“三郎,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发觉,咱们府门周围多了许多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思芸说道:“前一日,我本想去一趟花卉市场瞧瞧近来有没有什么新的花种,出门的时候,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我们府外边盯着一样,好不舒服。”
书琪握了握思芸的手道:“没事,你别多心,也许只是些路过不相干的人。”
沈书琪这么对思芸说,可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那些人在府外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了,很明显他们是来监视沈家的,也许根本就是皇上派下来的人。
他心中苦笑不已,如今的沈家不过是被拔了牙的老虎,又能起到什么样的威胁?为什么皇上还要这样不依不挠地盯着他们,竟是仍不肯放过他们?
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自己更是需要谨言慎行,沈书琪知道,在沈家所有人的一言一行,也许都在皇上的眼里。
***
沈随的五十大寿半点没有张扬,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便算是庆祝了。
席间,儿女媳妇儿们自是都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寿礼孝敬了沈随。
除了思芙和思芸准备的这一幅仙鹤贺寿图之外,还有新做的手套、鞋袜,有书籍、镇纸……还有沈书玉给父亲写的一幅字。
沈书琪的礼物最是令沈随感怀不已,他在南夏战场上的时候,手中的那柄麒麟弓在杀敌的时候折断了,虽带回了上京,可是却一直摆在书房里头不再去动。
而沈书琪却不知什么时候,将这柄折断的弓箭修补好了,那弓身断裂之处用镶金圈给紧紧箍住,看起来同原先并没有很大不同。
沈随拿过这柄陪伴他征战多年的麒麟弓,一下子老怀感伤,禁不住泪流满面起来。手抚着弓身叹息道:“这柄弓箭当年随着先帝爷走南闯北,打了多少的仗,只是如今虽修好了,却是再没什么用的了。”
“父亲,不管有用没用,这到底是您的东西,上面记载着您这一辈子的功勋,孩儿实在不忍心看着它就被扔在了一旁。就算是留个纪念,也要将它完整地收好。”
沈随拍了拍书琪,他知道,自己家里的三个儿子,长子书瑾为人太过庸弱,没什么大志,实在难堪重负;次子书珏是在姨娘身边长大的,虽品性尚佳,但是欠缺胆魄,要说同他最像的也只有三子书琪了。
若是沈家没有败落,也许他日书琪可以在朝中也有一番作为。可是现在……他真的就要这般埋没了吗?
他看着儿子清亮的双眸,那眼中明明诉说着一种不屈的决心。
不,不会的!他沈随不会认输,他的儿子也一定不会!
古时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日的衰败并非就无出头之日,他郑重地拍了拍书琪的肩膀,他相信,他日要复兴沈家,只有依靠沈书琪!
一家人坐在一起都也算是和乐融融,林氏瞧着书琪和思芸坐在一起,看起来夫妻恩爱和谐,心里头也宽慰许多,便道:“芸儿,你大嫂子如今已有了身孕,你什么时候也给沈家再添个孩儿就好了!”
书玉在旁起哄道:“是啊是啊芸姐姐,我也可盼着呢!你生个孩儿出来我就成日过来扰你,好好享受享受这当姑姑的滋味!”
思芸笑了笑嗔道:“偏你这嘴就是没遮没拦。婆婆,你瞧瞧这丫头,只知道浑说。”
林氏拉着书玉道:“也浑说不了太久了,这阵子我也要为你的婚事上心了,玉儿你也是的,年岁不小了,这性子是该好好收敛几分了。”
“是啊是啊,把她嫁了出去孝敬公婆,持家理事,唔,玉妹妹,责任可是要重大了!”思芸同她开着玩笑,书玉一下子脸都红了。虽说她知道这阵子母亲开始在为她的婚事操心,只是这样的场合突然说了出来,女孩儿家终还是有些害羞的。
“哎呀呀,不同你们说了,芸姐姐你倒好,如今成了我嫂子,倒是只知道来笑话我了。”
一时间席上说说笑笑倒是一片和睦景象。
“将军大寿,怎的也不喊属下们来喝碗寿酒?!”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雷公脸、铜铃眼的人物正提着两坛子的酒朝院中过来。
沈随又惊又喜,颤声道:“你们……怎么来了?”
这人思芸是见过的,就在上一回在云州回来的时候,他曾自报家门是骁骑尉魏源,那么他是……沈随的旧部下了?
“将军,我们这班兄弟如今日子虽过得不好,可心里却还是时常想着将军您的。那鸟皇帝说将军通敌叛国,就是砍下老子的头那是也信不得的!将军是什么人,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过得都是刀口上要命的日子,奶奶的,为他们萧家打下天下江山,现在却要将您赶绝,咱们这些兄弟心里没一个服气的,你们是不是?!”
“是!”后面几个军营里的士兵也跟着附和起来。
“将军大寿这样的日子,难道咱们过来贺个寿还不行了?我魏源就不信这个邪了,来将军,这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是属下孝敬您的!来,大家伙儿敬将军一杯!”
说着一群人同沈随喝起了酒来。
有人来贺寿,本该是喜事。
可是,沈书琪和唐思芸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跳得厉害。今日魏源带人来贺寿,想必外面那些密探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只要有一句传到了承贤的耳中,那就是死罪一条。
他们浑然不知,在沈府里头尽兴喝酒,却不知道一场弥天大祸已然降下。
第二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魏源对皇上有异心,已被收押进监。
消息传到沈家,大家口中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人人担忧。就是沈老太太也知道,在他们沈家周围早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沈随心如死灰,没有想到不过是来贺个寿,他的旧部下竟会落到这样地步。一时间他心灰意冷,心中郁结难舒,终于在五天之后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很忙,所以请假一天,周一可以的话双更。
☆、放下
沈随这场病并不算突然;或者说能够撑到现在发作已经是很不错了。不过好在;大夫来瞧过,说只是心绪郁结;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如今所需要的便是卧在床上好生调养;别再操心其他事就好了。
“可不是嘛;”林氏照顾着沈随叹气道,“如今这样也好,你躺在床上,好好休养生息;旁的什么人来都是一概不见。皇上拿不着咱们把柄,安安生生过日子也好的。”
沈随点头道:“夫人说的不错;就这么病着也许未必就是坏事了。”
如此一来,府里倒是愈加清静了。如今承贤已经渐渐将朝政引上了轨道,他开始培植起一批自己信任的臣子,而沈随这个前朝大将,也渐渐淡忘在了大家的视线中,慢慢的,沈府成了一个冷清到门可罗雀的地方,家中这些人靠着一些存本过着日子,也只能期待先平平安安,若将来有机会再等子孙后代重振国公府了。
日子过得安静虽有安静的好处,可是现在说起了书玉的亲事,林氏却很是头疼。以沈家现在的状况,想要说个世家子弟基本是不可能的了。算来算去,也只有平民百姓的小富之家或是商户能许。
官媒来过几次,说是上京米商谭家有个四郎品貌还算不错,虽说身份地位不高,不过好在家境还算殷实,若是玉姑娘嫁过去想来日子也是不会差的。
林氏同沈老夫人商量起来,觉得如今自己也没什么挑挑拣拣的资格,商户就商户,只要对方人品尚好,别让玉儿受委屈就行了。
就这么同官媒说了几次,倒是差不多也能定了下来,男家虽起初有些犹豫,不过想着沈家到底是世袭的国公世家,虽说现在败落了一些,但朝政之事起起伏伏,谁又知道哪天又变了天就会再翻身起来也未可知。又听媒婆说着沈家千金人品样貌样样俱好,便应承下了这门婚事,连庚帖也叫媒婆给带到了沈家。
府里拢共这么大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哪里瞒得住?
这日过午,书玉去找思芸看她种的牡丹已经开花,便拉着她想要讨一盆回去放在自己屋子里。
思芸嘻嘻笑着打趣她:“拿去放你屋子里自然可以,只是……我担心却是放不了多少时候了。”
书玉嘟了嘟嘴问:“为何?”
“因为……你快要嫁人了啊,难不成你要将这花当做嫁妆给带回去?”
书玉的脸唰得红了,捏着思芸的胳膊嗔道:“哎呀,哎呀,好个芸姐姐,你又笑话起我来。”
“怎么是笑话呢,可不是如此的?听说那男方家的庚帖都已是送来的了。”
书玉停下来,不再和思芸笑闹,而是严肃起来,抿了抿唇道:“是啊,听母亲的意思也大概是要定下来了。”
思芸拉着书玉到一旁坐下,她们从小在一处,思芸很了解书玉的脾气,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仿佛并不是十分高兴,还有些小小的失落,便问:“怎么,你不乐意?”
“不是,”思芸摇摇头辩驳道吗“也不是……不乐意,芸姐姐,我自己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