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怨,何人敢怨?
颜宫主一共出现两次,上回儿死了一片武林高手,不乏门派掌门。
这次,竟挂了盟主儿子。
这会儿,人盟主的宝贝儿子已经蹬腿翻白眼了。
颜宫主坐回座位,伸手穿上那件沉重华丽的紫袍,道,“白来一趟,原来还是些草包,真没用。”
这话就有点幸灾乐祸目中无人了。
饶是心胸宽广的赫连盟主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丧子之痛让人失去理智。
只听一声凄厉惨绝的哀嚎,正是那赫连无敌冲将过来。
只见颜宫主从座位上飞身而起,用沉重的衣袖凌厉甩向赫连无敌。
那衣袖少说也有十斤,堪比史上最牛叉的兵器。
赫连无敌只当是普通布料灌注内力,顶多坚韧,忙运气聚掌,凌空劈下,欲将那衣袖当中劈开。
一般的布料遇到这样的强力冲击,一定不肯重负,四分五裂。
却不想用金线绣制的衣袖看似柔韧,灌注了内力后,实则跟金属顽石一般的坚硬。
那一掌用了五成力道,毫不留余地的劈了下去。
肉掌劈金刚,后果惨当当。
赫连无敌掌峰落下时,便是手掌骨折刻。
“啊——”
一声沙哑痛极的惨叫。
赫连无敌握着颤抖变形的右手,跌落在地下,连退了几十步。
他脸色铁青,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手掌尽碎,想来定是剧痛无比。
颜宫主挥一挥衣袖,冷笑道,“怎地赫连盟主连一片布料都敌不过?”
这话说得,火药味极重。
赫连无敌一代英雄,当然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不待换口气,立时用没受伤的左手攻了过来。
颜宫主似乎没多少耐性周旋了,几招之内便下了杀手。
一阵强劲压胸的强悍内力波动过后。
赫连无敌睁圆了眼睛,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鲜血从七窍缓缓流出。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本届第一高手挂了,上届盟主死了,而紫绝宫一向低调,不肯称雄武林。
这下,武林群龙无首,乱作一团的情景指日可待。
颜宫主走到场地中央,衣角被未收紧的内力激得微微舞动,气势迫人,只见颜宫主轻启薄唇,问道,“天龙门的人可还在?”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抱拳,“在下是天龙门大弟子石峰,敢问颜宫主何事赐教。”
颜宫主道,“你们门主已逝,尔可代理掌门?”
石峰道,“按照门规,理应由我接任掌门一职。”
颜宫主道,“那好,石掌门,天龙门座下吸收的昆仑弟子,不知现在何处?”
有了颜宫主的那句‘石掌门’,便已然坐实了天龙门易主的事实。
而后面提到的‘昆仑弟子’,却让石峰一下变了脸色。
颜宫主定是要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当然不能留这样的一群虎视眈眈伺机报复的人在世上。
而这个‘石掌门’,颜宫主也不是白给的。
石峰不是个笨人,一下便明白了颜宫主的用意,面色为难的回复到,“颜宫主,恕石某无法从命,他们已经洗心革面,归属天龙门,我派虽无大作为,但保护座下弟子还是理所应当的。”
颜宫主笑道,“原来义气比性命重要的多。”
却见颜宫主的手抬起,真气异动,正是要取他性命。
石峰大惊。
刚登上掌门人的位置,这姓石的看样不想这么短暂便结束了这光宗耀祖的殊荣。
不消一息,石峰便心中明朗,立时屈膝跪下,恭敬道,“颜宫主,却有些冥顽不灵之人不服本派约束,石某定会送与您处置。”
颜宫主微笑点头,艳惊全场。
果然,这个石峰很识趣。
以前的武林,由天龙门的门主赫连无敌掌管武林盟主的‘圣武令’,并且一连三届。
这下天龙门被紫绝宫打击惨重,门主一家惨死,失了威严,已无法再继续号令群雄了。
但是江湖是非太多,必须有德高望重的人出面调解,不然将会天下大乱。
除了紫绝颜宫主,还有何人能服众呢?
可以紫绝宫历年来的反应,颜宫主不会轻易接下这个‘美差’。
只见场中央的颜宫主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使人去请了一名身量高大的人上比试台。
此人眉峰跋扈,气宇轩昂,英气勃发。
正是玄机楼风扬子!
台下的人顿时沸腾起来。
此人已在江湖失踪数月,众人都以为这位风大侠随风归去,却不想再次见到。
还竟由颜宫主亲自引荐!
颜宫主平息众人,道,“想必大家都认识这位风大侠,由他接任武林盟主,可有异议?”
自从玄机楼被灭之后,人们几乎都忘了这个乐善好施见义勇为的风大侠了。
由这样的正气人士统管武林,不知多少饱受大派欺负的小门派要欢欣雀跃了。
风扬子拱手,朗声道,“若在场有人不服在下,请上来比试一番。”
此话虽然是客套话,但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跳上来。
风扬子果然大侠风范,点到为止,还给那些战败者留足了面子。
这样的武学才德,很难不服众。
可是还有人提出异议,说玄机楼被灭,只有风扬子一人怎么能坐实盟主之位?
风扬子道,“玄机楼本是紫绝宫的下属机构,前段时间被不明人士抄底,不过,本人视为私人恩怨,不会寄予江湖争斗,玄机楼已经再建,总楼设在城北吴家镇,另有两处分舵分别在益州与安庆城,开楼之日还请各位到场捧人场,风某在此先敬谢了。”
这句话,既摆明了玄机楼后面有紫绝宫撑腰,又表明了有风扬子在,就不会找各位的麻烦。
这么颗定心丸吃下去,加上风扬子确实才德武艺双绝。
武林盟主之号终于落在了风大侠的头上。
武林大会尘埃落定。
紫绝宫的劫难逃过,还混了个武林盟主的手下。
可我却浑身冰冷,难以抑制的打着寒颤。
颜宫主的内力……他的内力……完全恢复了……
按照以往的漏勺定理,他应该在击毙赫连庆荣时便已耗尽,必须重新再练才能接续上。
可他,竟然轻松的将武林第一高手赫连无敌,轻!松!掌!杀!
那强劲的内力,不似受一点内伤!
这只能有一种解释。
漏勺上的洞被暂时补上。
颜宫主只要屏气凝神十二个时辰,便可恢复大半功力。
虽然不是长久之策,却能出奇制胜。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昨日早上小树林那两个熟悉诡异的身影。
幺儿碰到我时尴尬的面色,颜宫主这些天的‘怪异’行为……
还有,幺儿告诉我,我一定会后悔时的坚定自信。
木易经!
药方!
原来,我才是最蠢的那个。
他们已然答成协议,颜宫主药方到手,内功恢复。
只要潜心修习,重铸脉络,一月后便可天下无敌,甚至比以前更进一层。
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幺儿不可能白送稀世奇方给颜宫主,他的目的……
想到那双羊一般无害的眼神下,藏着狼一般的贪婪。
我不寒而栗。
颜宫主和幺儿并无异样,而我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手中的冷汗涔涔流出,浸湿了紫色衣衫。
回客栈的路上,颜宫主便不似这几日的亲热,冷冷的走在前面。
我胡思乱想着,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幺儿偷偷的查看我的脸色。
他妈看什么看!
幸灾乐祸吗!
看我被你们耍的团团转很得意是吗?!
看看我这样的蠢蛋会不会露出更加傻笨的样子,供你们消遣吗!
我又恨又恼,却不敢揭开真相,怕那残酷的真相将我打击的体无完肤。
怕颜真的和幺儿有交易,我宁愿相信他的内力是凭空而来的。
虽然我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该来的总归得来。
有时,温柔春雨竟比暴风骤雨更能打击人心。
颜宫主一到客栈,不容我喝下一盏热茶,便直直伸出手来。
我不明所以,傻愣愣的看着他。
颜宫主冷言道,“那个汉白玉小人,拿来。”
他知道我随身携带,却在这个时候问我要回来。
用意不言而喻。
我捂着胸口的袋子,不肯给。
颜宫主严厉的瞪我一眼,沉声道,“拿来。”
语气更加生冷!
我几乎要哭出来,“那个……你给我了啊……”
颜宫主似乎变了个人,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我,“拿来!”
我紧捂着胸口,慢慢的后退,“就给我了……行不行……”
颜宫主冷哼,示意身边的随从动手。
男人粗硬的手指用力掰开我柔嫩的手,硬硬将那东西抢了去。
我扑着追过去夺,眼泪叭叭的往下掉,“给我……我的啊……”
颜宫主鄙夷的看着我,道,“紫绝圣品,岂能让你拿去玷污?”
我委屈的大哭,“啥玷污啊,你雕个玉势捅后面,我当宝贝似的收着还不行啊……”
那雕刻粗糙的小石人,被随从拿在手里,很尴尬。
……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场。
只见颜宫主脸色关灯一般的漆黑,额上的黑线大有具体化的趋势。
颜宫主劈手夺过随从手里的小石人,压抑着冲天怒火问我,“你说这是什么?”
我哭道,“玉势啊,就是代替男人那玩意儿的东西……”
一声巨大的脆响!
那汉白玉小人已然碎成七八十瓣!
却是颜宫主用指力生生捏碎!
我吓得连哭都不敢了,僵硬的坐在地上看着暴怒中的人。
颜宫主似乎很生气,非常生气。
难道不是玉势?
可看起来很像啊。
僵持了半晌。
颜宫主指着门口道,“滚。”
我吓呆了,都忘了滚这个字是动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