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声瓮气的声音自那厚厚的面罩后面传来,那声音,不像是从口鼻中传出来的,像是从腹中传出来的那般,听着实在怪异!
只听那黑衣人扭着脖子道:“嘎嘎,又来了一个更水灵的,不错,不错!”说着说着,那黑衣人眼看着就要走到傲薇跟前。
傲薇忙地想要站起,奈何,自己的膝盖竟被那黑衣人那么一弹,弹穿了一个小洞。难怪那般的疼痛难忍!
傲薇本能的双手撑地,想要向后挪去,却没料想,那黑衣人一脚抵在了傲薇身后的那块石头上。他嘿嘿yin笑着欺近傲薇,一双刀刃般的目光径直在傲薇的小脸上扫荡着。
扑面而来的,竟是浓郁的血腥气,傲薇险些作呕。忙扭过脸去。
那黑衣人大手一伸,一把攫住傲薇精致的下颚,捏得她下颚生生做疼。
傲薇愤怒的瞪着他黑漆漆的面部,狠狠的啐了他一口。
那黑衣人狠狠的一耳光甩在了傲薇的脸颊上,傲薇被他这一记耳光,身体歪向了一边。那黑衣人随即便嫌恶的摘下手上的黑皮手套,伸手去擦拭自己的脸部。
傲薇发现有刺眼的荧光投射在面前的草丛上,本能的扭过脸去看时,却发现那黑衣人刚好将那只黑皮手套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手掌。
不过,傲薇眼尖,即使这惊鸿的一瞥,她却留意到那黑衣人的左手无名指上,似是戴了只翡翠扳指!
“嘎啾……”突然,一声划破嘹亮的嘶鸣在寂静的后山上空响起。
傲薇心下一喜,她熟悉那个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傲薇趁此虚空,一边挣扎着爬到一边,一边扯开嗓子狂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声嘶鸣应该是那只青春期的大鹏雕所有。这么说来,潇羽应该就在附近!所以,傲薇逮住个机会,便大声呼救。
又是一声大鹏雕的嘶鸣传来。这回距离似乎更近了些。
那黑衣人正欲对傲薇发难,突闻这声响,也不由得抬头瞟了眼后山的上空。就在这时,天空中一个彩色的身影出现了,傲薇一喜,果真是那只染了五彩颜色的大鹏雕,而坐在它背上那白衣飘飘的男子,不正是潇羽么?
黑衣男人见状自知不妙,冷哼一声,随即一个敏捷的闪身,竟然如一阵疾风般消失不见了。
原地只留下一团缭绕的黑气,呛得傲薇猛地咳嗽不止,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流。
潇羽听闻傲薇的讲述,也是怒不可遏!但是,那黑衣男人闪身实在太快,就连潇羽也追查不出一丝端倪!
潇羽扯下自己的一方衣角,将傲薇受伤的膝盖做了简单的包扎,二人这才想起前面草丛里那可怜的女子。
当傲薇将那可怜女子被鲜血模糊了的面孔擦拭干净时,他们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受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洛秋的贴身丫鬟——云琦!
此刻的云琦,早已奄奄一息了。
出了这种非事情,对于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而言,是终身难以抹去的伤痛!
傲薇和潇羽商议再三,决定将云琦暂时安排在傲薇的寝房之中,这样方便照顾,对外则是只字不提。
云琦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连日来,经了傲薇悉心的照顾。身上的伤恢复得还算不错。
但是,她受创的心灵,却依旧伤痕累累,难以痊愈。
她的状态很不好,轻生的意念很重。傲薇时时刻刻都得守在她的身边,稍不留神,她便会作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
傲薇无奈,跟潇羽一合计,干脆将寝房中那些危险性的物件全都藏了起来。
又经过了二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开导,云琦暴躁的情绪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是,她平素的灵气,早已荡然无存。终日里只是闷闷的坐在床上,失神的望着房内的某一处,默默垂泪。
傲薇极有耐心的安抚着她受伤的心灵,开导她,奈何,云琦却只是双唇紧闭,对于傲薇的关心,只是不理。
许是几天后,那日傲薇正端了红枣粥,坐在床边打算喂云琦吃几口。云琦扭头,竟然破天荒的开口说话了。
“薇儿姑娘。你虽救了我,但我是不会感激你的!”她面无表情的低低说道,苍白的脸颊上泪水涟涟。
傲薇一愣,拿了调羹的手僵了僵。轻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救你是因了本能,而是不是图什么!快点吃吧,这些时日,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说罢,傲薇将调羹放到了云琦的面前。
云琦略有惊讶的望向傲薇,失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愣了半晌,缓缓道:“我求你一件事,你若答应了我,云琦来生做牛做马,也惦念着薇儿姑娘你的菩萨心肠!”
“什么事,你尽管说来我听!”傲薇将幢二楼红枣粥的小碗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耐心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
云琦伸手拉住傲薇的手,眸中一紧,恳求道:“我的事情,永远也不要告诉少庄主!行吗?”
傲薇心下一愣,随即涌上一种无奈的心酸。
这云琦,实在是个可怜的女子!不要告诉洛秋……
看到傲薇犹豫着没有回答,云琦急了,不停的拉着傲薇的手,苦苦央求着。眉眼间的痛苦,实在叫傲薇心下伤悲不已。
看来,在云琦的心中,洛秋的地位是极其特殊的。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在意自己在洛秋心中的形象呢?云琦悲惨的遭遇带来的隐忧和痛苦,傲薇作为女人,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完全理解!
忙答应了云琦的请求,好让她将心放下来,安心调理自己的身体。
云琦得了傲薇的应允,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破天荒的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又是数日的调养,云琦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似乎都好了些许,言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傲薇和云琦,经了这些时日的相处,彼此间的了解也近了许多。
云琦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且心底善良的女子,只是因为爱了洛秋,女人妒忌的本能促使着她对傲薇总是抱着一些戒备。
经了那件不幸的遭遇,云琦只觉,原本就跟洛秋身份地位不配的她,现在更是没有资格去幻想这一切了。
心死了。从前的种种猜疑和妒忌也就荡然无存了,尤其是这些时日,傲薇的悉心照顾,更是叫云琦自责,内疚不已。
不过,云琦的心思,傲薇自然了然于心。她心下琢磨着,将来还是要寻个机会,撮合云琦和洛秋。因为只有洛秋,才是能给云琦幸福的男人。
再说了,人也不能永远生活的痛苦的阴影里不是,一切还得朝前看,生活还要继续!
洛秋好长时间不见云琦,只知她身体抱恙,一直想来探望,都被云琦拒绝了。
如今,云琦已无大碍,所以,傲薇便依了她,让她搬回了自己从前的寝房。
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了,这漫山遍野的动物们,经了一个隆冬的冬眠,如今,全都活跃了起来。
整个群山,开始呈现出生机蓬勃的气象。
唯有洛秋的义父,那个老庄主,像是一只昏睡的北极熊般,迟迟不肯出关!
傲薇真是等得急死了!想出的点子一个也派不上用场!万般无奈之下,她决定打点行装,等到跟潇羽,洛秋还有云琦他们一一告别了,便离开山庄前去京都!
潇羽明白傲薇归心似箭,所以,即使不舍,但也没有极力挽留。
第一卷 春满书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字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月字旗
傲薇跟洛秋的告别却很是戏剧化。她原本以为洛秋即使不挽留。怎么着也得逼问出个究竟。
可没想,这边的她才刚刚开口道明离去之意,那边的洛秋便毫不犹豫的应允了,丝毫没有挽留之意。
“想走就走好了,漠北这片穷乡僻壤,也关不住你这只金凤凰!”他一边拿透明的薄纱,沾了淡酒,轻轻的擦拭着剑身,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眉眼间的不以为然,直叫傲薇小小的错愕了一下。
傲薇心底闪过莫名的失落,什么金凤凰,如今的她,是一只拔了毛的野山鸡。
此去京都,绝非洛秋所想那般投亲寻友,享受荣华富贵,而是孤身报仇!
傲薇心下苦笑,却没多做解释。
眼见洛秋并无其他言语,甚至连她何时启程离开也不询问,傲薇见势无聊,转身便离开了暗香园,朝着云琦的住所走了去。
推开云琦房间的木门。却不见他人影。此时正是午膳时间,云琦面前的小桌上,摆放有序的三菜一汤还冒着丝丝热气。
筷子斜卧在了一边,青花瓷碗里的米饭也就拔了两口,人却不见踪影。
“云琦,云琦,你在哪呢?”傲薇一边轻声喊着,一边掀起帘幔,朝着房间的里面走了去。
云琦的房间,中间拉着一道帘幔,隔成了两部分。平素干活吃饭都在前面,帘幔后面那一片空间,除了一张大床和简陋的箱柜,别无其他。
傲薇才刚刚掀开帘子,便见云琦正跪在床边,勾着头干呕不止。
她吃了一惊,忙上前将云琦从地上扶起,搀着她来到了前面的小桌边。
倒了杯热茶放到云琦手中,“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傲薇一脸关切问道。
云琦喝了几口热茶,稍稍缓和了些。朝着傲薇感激一笑,轻摇了摇头,道:“许是夜里起身,灌了口凉风,只觉腹中堵得慌!劳烦姑娘挂念,这会已经不碍事了。”
傲薇看着云琦猛然间瘦削下来的小脸,心下不禁闪过一丝担忧。“可请庄中的胡大夫来瞧过没?”胡大夫是天下第一庄的专职医生,医术很是精湛。上回傲薇膝盖被黑衣人弹了个洞,潇羽就是请来胡大夫开的药,这才痊愈的快!
“不用劳烦胡大夫了,我就是伤了风,真的没事。薇儿姑娘就不要为我担心了。”云琦急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