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带着琬儿来见你!”闵氏似是回忆起了昔日与大爷的美好时光,又哭又笑,最后撒泼似的拉着棺材一阵哭闹,抱着孩子就要往棺材上撞去。
见闵氏寻死觅活,范夫人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要是闵氏再在府里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真的不用混了,外头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来人,拦住亲家太太,当心着孩子!”范夫人急急喊着。
乳母一看忙上前想把婴儿从闵氏怀里抱回来,谁知闵氏死死抱着孩子,红着眼圈怒吼,“谁敢抢我的琬儿!”闵氏一头顶向乳母,硬是把粗壮的奶娘顶了个四脚朝天摔在地上。
襁褓里的孩子受了惊吓,哇哇哭叫了几声,闵氏一听,连忙抱着晃了晃,嘴里柔声安慰,“琬儿不哭,不哭,娘在,爹不要你了,娘要你。”表情温柔如水,一点不像是个中年妇人。
范夫人干笑着和闵氏说道,“亲家太太,孩子还小,别惊着她,让奶娘带下去歇息吧。”
谢氏看闵氏神情不对,也帮着范夫人劝她,谁知闵氏就是抱着孩子不撒手,对着范夫人怒目瞪视,一通乱骂,“哪儿来的贱婢,大爷的灵堂上哪儿有你插嘴的份!还不掌嘴!”直把范夫人气了个眦目欲裂
闵氏像是把女婴当成了幼时的宜琬,哄着抱着,体贴倍至,众人见她如痴如狂也不敢硬抢。谢氏看她这样,再看看只有巴掌点大的瘦弱女婴,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哀怜,毕竟这事儿她也间接有份。
“侯爷、夫人,我看大嫂如今情绪不稳,不如丧仪之事改天再议,不知你们意下如何?”谢氏看了看满脸爱怜的闵氏,心底叹了口气,“这孩子,毕竟也是孟家的外孙,如今姑爷不在,嫂子又实在舍不得,不如……先由我们照看着,待姑爷回来再议,不知可否?”
范夫人一百个不愿意,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孙女,而是这孩子是她手里的一张牌,既可以让孟家和世子有所顾忌,又能展现她的仁心仁德。这么好一步棋,白白送出去她心有不甘。
可范侯爷略思片刻,便同意了谢氏的要求,若还能有一线转机,他也不愿这门亲事结成了仇。
谢氏带着闵氏和沈氏打道回府,闵氏抱着孩子单独坐上一辆马车,沈氏跟着谢氏一块儿,两人俱是深吐出一口浊气,这公道要讨可太不容易了。闵氏疯疯癫癫的抱着孩子,低着头唱着小调哄孩子睡觉,唱着唱着,眼角渗出晶莹的泪滴,孩子啊孩子,你娘没了,外祖母护着你,外祖母疼你……
回到孟府,闵氏自顾自抱着孩子回了屋子,孟老太太得了音信,急急派人寻了谢氏前去问话。
“穆宁侯府怎么说,儒贞……她这又是怎么了?”老太太心里很是焦急。
谢氏斟酌了一下语句,委婉的回禀,“侯府处有些难办,大嫂怕是太过伤心,一时有些糊涂,把孩子当成二侄女了。”
老太太稍一思考就转过了弯,痛心疾首的说道,“这都是命啊……当初她要不动这贪念,琬儿也不会……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啊!”
谢氏不说话,陪着老太太掉了会儿金豆子,待老太太乏了便告退回了屋。
斗智斗勇了半响,饶是谢氏也有些疲了,靠在软榻上心里想着事儿。闵氏、女婴、宜琬,一张张脸从她脑海中闪过,最后全化成了泪如雨下的宜琼的脸。三年前宜琬成亲之际,谢氏曾派人将一瓶上等麝香偷偷交给范世子,虽从未有过联系,但宜琬三年不孕,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既是范钦舟的抉择,也是她对宜琬的惩罚。当得知宜琬怀了孕,谢氏有过一瞬的惊讶,可之后便束之高阁置之不理,三年的教训已然足够,这接下去的事儿她不愿插手,是福是祸,她自己争来的,与人无尤。
窗外一阵秋风卷过,落下片片枯叶,谢氏望着屋外,神色晦暗难辨,那株参天大树如今只剩下光秃秃一根躯干,孑然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除了红花,大家还记得宜琬屋子里那个铜炉嘛,那里头放的一直是致她不孕的麝香,宜琬早产既是闻了范夫人房里的红花,也是一直以来受到炉子里轻微麝香的影响,所以这个就是谢氏给宜琬的惩罚,没道理旁的人都处置了,顶了她女儿享受富贵人生的谢氏不报复。你害我女儿,那我就让你没孩子,一报还一报。下一章世子回来斗范白花,然后俺会顺带收拾了春心荡漾的四姑娘,然后女主需要面对道德和亲情的选择,这一卷结尾,感谢大家支持。
石破惊天时
古驿道虽较一般道路更为开阔齐整些,可坑洼不平的泥地到底不如八车道水泥马路舒坦,四蹄骏马累断了腿也比不上油门一踩速度快,范世子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累死了三匹马终于赶在宜琬头七这一天回了京城。。45zw。
京城坊间这一日迎来了又一个八卦小高峰,草根群众对于遥不可及的贵族狗血相爱相杀剧码向来充满了热情与激情,纷纷嗑着瓜子喝着凉茶听自称是“侯府、王府、大内X管家的远房亲戚”唠上两句。这几日风头最盛的要数本朝新贵穆宁侯府和老牌世家孟子后人的爱恨情仇。从范老太君钦点鸳鸯到孟大姑娘含恨远嫁,从小人当道刻薄继子的范夫人到红颜薄命魂断侯府的孟二姑娘,八卦事业开展得如火如荼,生生不息。是以,范世子一人一骑轻装入城,瞬时就引起了广大群众的高度关注。
再看孟家后宅,宜珈这一日倒是醒得颇早,或许说她这一夜压根就没睡着更为恰当,顶着两枚硕大无比的黑眼圈,蔫哒哒的坐到梳妆台前任杭白收拾。
长久以来她一直秉持着穿越前辈代代相传的良好心态——随遇而安——过活,说白了就是在自己身无长物没一点技能的情况下,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坚信作者是亲妈,哪怕路途曲折中间有虐,最后也会拐个美男or酷男找个山明水秀的世外桃源幸福美满下半辈子!本着这一乐观精神,外加大神般强悍的谢氏压阵,宜珈越发活得没理想没前途,除了勤修古代淑女必修课程外,她的小日子过得简直就像保完研的大四下学期。不得不说,人安逸惯了智商就会下降,居安思危这句古话咱六姑娘潜意识里把它扔墙角了,直到二姑娘的死讯传来,才让宜珈一片混沌的脑子刹那间恢复到高考当天的状态——亢奋的清晰!
这是一个人均寿命四十不到的年代,这是一个妇女生产死亡率高达20%的时空,这是一个哪怕孩子生出来夭折率还接近50%的坑爹地方。长期活在父母羽翼下,穿过来还有谢氏罩着的宜珈头一回生出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宜琬的死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警钟,将她脆弱的乌龟壳敲了个粉碎,柔软的身子被人拖出来狠狠拉到烈日底下暴晒,悲凉的无力感盘踞了她的整颗心。她不是谢氏,她没有雷霆万钧的手段,应付不了难伺候的婆母,管不住底下心思各异的姨娘仆从。她没谈过恋爱,自认不过清秀之姿,她没本事哄得男人一颗心向着她,将外头的莺莺燕燕抛个精光。上辈子她不过是千千万万大学生中的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这辈子她也只是无数贵族小姐中的一个,未来由一道道鬼门关把守,深宅倾轧、难产早亡、疾病缠身、弄得不好抄家灭族也未可知,想要混吃等死竟也成了奢望。
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堂姐宜琬,出嫁短短三年便撒手人寰。宜珈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骄傲倔强的女孩儿,那样的鲜活,那样的朝气,可日复一日的深宅生活剥去了她的活力,夺走了她的骄傲,只留下一个面带哀色,憔悴不堪的妇人,不停为了夫君为了子嗣焦虑,如今竟连生命也失去了。还有她的亲姐姐宜琼,那个鹅蛋脸笑容温暖的女孩儿,历经变故远嫁边关,除了寥寥几封书信证明她还健在,旁的竟一无所知,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亲姐妹之间这辈子能否再见都得听天由命。宜珈害怕了,她怕死、怕痛、怕骨肉分离、怕极了不可预知的未来,谢氏能护她几日?孟家能保她几时?即使再不愿,她也终将离开这避风港,一人面对腥风血雨,一人挑起担子活下去。
宜珈想了一整晚,直到鸡鸣天亮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把自己折磨得面露憔悴,眼里血丝条条,杭白看宜珈精神萎靡,很是好心的安慰宜珈,“生死有命,姑娘别太伤心了。”
这真是个美好的误会,宜珈也不解释,耷拉着眼皮随杭白她们折腾。
虽然死的是亲堂姐,可出嫁了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宜琬生是范家人死是范家鬼,宜珈等孟家姑娘无需全身缟素为她带孝,也就是配合着穿了素色衣衫尽尽心意。朱瑾打扮起人来那是一等一的好手,放现代绝对是一流设计师,三下五除二,素白坎肩配浅紫色银花外衫,六姑娘看上去素净端庄拿得出手。
内宅女眷由二重门上马车,太太们和各自儿媳做一辆车,宜珈几个姑娘拼一块儿。宜珈上车时五姑娘宜璐和七姑娘宜珞早在车上坐着了,八姑娘因为年纪小,怕在丧礼上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因而没带着一道去。宜珈挨着宜璐身边坐下,对对面的宜珞点头示意。前头几辆马车人齐了已然动身,府里头就剩下宜珈坐着的这一辆停滞不动,五姑娘宜璐皱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丑人多作怪……”
宜珈嘴角一抽,当做没听到。
忽然马车帘子掀起,一股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宜珈眼前一花,隐隐只见一片白色,帘子复又放下。宜珈定睛一看,这白影竟是她四姐宜珂。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四姑娘宜珂穿一身雪白长裙,上身着一件月白缎面夹袄,领子与袖口处装点着细白兔毛,一头云丝松松挽了个髻垂在左肩,用一根素色浅蓝丝带扎着。蛾眉螓首,皓齿朱唇,宜珂本就姿色颇佳,这么一打扮更是显得她云鬓花颜,清秀可人。宜珂上了马车,静静坐在七姑娘宜珞身边,低着头露出一截如雪脖颈。
坐在对面的宜璐和宜珈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