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城数里,越随还是没有弄明白。“主子为何要选在城里汇合?”
他们这些杀手习惯了隐秘和低调做事,很少或者说从来不曾这样大规模的,甚至光明正大的在城里汇合过,这分明会暴露自己不说,还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所以越随很不能理解主子的用意,这才忍不住出声问出来。越苍微微笑了笑,“四五说你在那楼里等了我半月。”
可是这两件事又有什麽关系麽?越随依然不太明白。
“听四五说,茶楼唱曲的小姑娘暗中喜欢你。”
越随一怔,然後下意识的道。“主子?”主子弄这麽一出,难道就是专门去看那小姑娘的?
越随很难相信,甚至觉得太不可思议。
“嗯,圆脸大眼,长的挺可爱。”
想到方才楼里那些家夥,都不解和诧异的表情,再看看主子云淡风轻的样子。
越随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56。天辰宫被除
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安阳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整个江湖最热门的话题。
武国的各大组织各大门派都将注意力聚集在了安阳,只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江湖屹立了将近十年的,威名赫赫的杀手组织天辰宫,竟然在一夜之间覆灭了。
而覆灭他们的却是那前段时间被武王穷追不舍,肆意打压的苍月楼。苍月楼的根基庞大,势力散步广阔,虽然前段时间无比的狼狈,可众人心中雪亮,那麽一棵大树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被人连根拔起的。
只不过众人没想到的是,苍月楼刚应付完武王的打压,正是恢复元气的时候,突然又跳出来与天辰宫为敌,这让江湖的形势瞬间就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最重要的是,江湖上一直流传著一楼二宫三庄的排名,众人自然知道苍月楼实力最强大,可是天辰宫却也一直以第二位而自居,实力仅次与苍月楼而已,而它自崛起之日到现在,将近数十年间,从未有人查出过天辰宫的具体位置,这让它的存在即飘忽又神秘,众人对他的实力也更加的忌惮。
只是却不曾想过,这麽一个号称江湖第二的势力,居然能被那个看似元气大伤的苍月楼直接连根拔起了,连总部都被人给摧毁了。
众人好像瞬间被一盆冷水泼醒一般,这似乎意味著苍月楼的实力比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加的深不可测,也许所谓的元气大伤也不过是做出来给外界看的样子吧。
江湖中随时风起云涌,苍月楼重创之後,不少门派组织都想著取而代之,而天辰宫更是隐隐表现出一副江湖第一的架势来,许多人还曾叹息苍月楼纵横江湖十数载,竟然一日栽在这皇家手里。
然而风云突变,苍月楼如此横空杀出,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天辰宫,更是狠狠的在那些有了取代之心的门派组织脸上打了一耳光,这一耳光打的极重。
打散了他们称霸武林的雄心,也搅混了江湖这一潭水,一楼二宫三庄这排名自此之後,怕是要重新排位了。
相比江湖里翻天覆地的动荡,离安阳百里之遥的某官道上,一辆其貌不扬的小马车不紧不慢的走著,一个黑衣劲装的冷面男人静静的赶著马车,却一直凝神听著马车里轻缓绵长的呼吸声,眉头一直微微蹙著,仿佛有什麽化不开的烦心事。
马车走了许久,直到听到马车内的人呼吸慢慢的变沈,赶车的人便慢慢的将车赶到路边草地上,让马儿原地吃草,自己则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马车内部与外部截然不同,内部装饰的极其精致华美,布置的又舒适宽敞,正中间躺著一个人,正抱著被子睡的香甜,一头如云的青丝顺著白色的锦被扑散著,像是墨色的绸缎一般,比那锦被更加的丝滑光泽。
那人如玉的精致脸庞若隐若现的埋在锦被里,露出的小片肌肤带著一种透明的白色,看的越随心里隐约有些抽痛,他小心翼翼的坐在那人的身侧,耐心的等著他从浅眠中醒来。
想起前夜天辰宫一战,越随就有些恼恨,而那个恼恨的对象偏偏还是他自己,若是他早些赶过去,是不是主子就不会那般的吃力和被动。
那日苍月楼里应外合攻入天辰宫的时候,越苍让他先去释放初一。越随也想著初一在地牢里受尽酷刑,去晚了怕是撑不住。
只是他去救初一耽搁了一会儿,主子直接闯入天辰宫正宫,遭遇了天辰宫十五位高手围攻,若只是普通高手,凭越苍的武功也不会放在眼里,可偏偏那些人用的却是失传四百年的乾坤镇魂阵法,这阵法邪门得很,阵中人的实力会被提高数倍。
一直战斗到底,不死不休,闯入阵中的人若想破阵只有杀尽所有人而已。
当时越随赶到的时候,便是看到四五燃放的信号弹,他赶去的时候主子已经被困阵中,旁边围著一堆人焦急的看著,却无法入阵帮忙,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楼主一个人在阵中苦战。
当然这阵法并不只是提高使用者的功力,最邪门的是,入阵的人在破阵之前是无法出阵的,而这段时间之内,他的体力和内力会不断被阵法吸收,然後提供给他的对手。
越随根本不敢想象,换成了另外的其他人,进入了那样的阵法里,还可以活下来的。
甚至,越随相信,若不是越苍突破了神越第七重,达到了随心所欲,内力不像一般高手那样的有底限会枯竭的话,那麽那日就算是越苍只怕也无法破阵。
想著那一日,越苍苦战了半宿,好不容易杀尽最後一个高手,破阵而出却力竭倒下的时候,越随几乎连心都不会跳动了,若是那人出了任何事,他也绝对活不下去了。
盛怒之下的苍月楼众人,一把火烧了天辰宫,彻底的将天辰宫这个词在江湖中抹去了。
苍月楼众人未免引起其他人,比如武王的注意,又再次四散分开与各地。只让越随一个人带著力竭昏迷的越苍避开耳目,悄悄的离开安阳北上。
越苍的睫毛微微的跳了跳,透明的脸色让他显得极其虚弱,越随看的心里抽痛了好几下,那张冷峻的脸因为他的昏睡,一直冰凝著,甚至都快要结起冰霜来了,那眼中的懊恼和自责深深的盘踞著。
“呼……”越苍轻轻的动了动,然後呼出一口气。
越随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直到越苍的眼皮跳了跳,然後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守在一旁的越随之後,才缓缓的扯出一抹淡笑。
这笑容有一种惊心的美,脆弱中带著淡淡的病态,却又那麽的炫目。
“主子……”越随的心又开始抽痛了,他何曾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主子,可有什麽不适?”
越苍皱皱眉,轻轻的道。“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还有……”
“我的内力好像没有了。”
57。内力尽失
越随的脸色比那躺在床上的人还要差,眼里晃过各种神色,最终斩钉截铁地道:“属下会护卫主子一辈子。”
唔,越苍的脸上一点儿都不像是内力尽失,应该伤心难过的样子,他只是那麽疲倦的躺在被褥里,嘴角微微勾起。
“嗯,真乖。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主子……属下除了死,绝对不会离开主子的。”越随认真得很。
“现下,主子是否要躲避一阵子?”
在越随这些人眼中,内力尽失和废去武功是一样的,这就意味著这个人再也无法行走与江湖了,更何况他们苍月楼还是武林之首,私下又经营杀手生意,主子失去武功的事若是传出去,他真的很担心,不止是仇家蠢蠢欲动,整个江湖都会乱了。
况且,想到那个自天辰宫覆灭便一直消失了踪影的八王,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武王,越随更加觉得前途多舛。
“躲?为什麽要躲?”
“可是主子……”
越苍虽然脸色苍白虚弱,却依旧带著那从容不迫的自信,“苍月楼刚干了一票,江湖里人人自危,没有人会来触霉头,至於八王……你放心,这痛打落水狗的事武王不会放过,其他人嘛,也不会有那个胆子来试探我。”
说起来,他那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头,到成了最大的依仗和保护色了。
越随听越苍说的头头是道,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著。换做任何人,若是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成为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怕是谁都接受不了的。
可惜越苍恰好不是那任何人中的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内力的,来到这个世界,凭空捡了一个忠心耿耿的恋人还白得了一身高强的武功和深不可测的内力,纵横江湖毫无敌手,爽快是爽快了。
只不过现在是老天爷把它的恩赐给收回了,越苍想著自己也享受过了许久,其实不算亏。
再说,他有著强大的自信,若不是越随这样身手的对手,就算没有了内力,他也不会输给对方,而越随这般厉害的高手,又岂会遍地都是。
“主子。”越随小心翼翼的扶著越苍坐起,可惜越苍似乎在那阵中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和精力,只是简单的坐著都很吃力,只能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越随的怀里。
越苍靠在越随的胸口,一脸的享受然後还坏笑著说,“我浑身乏力不堪,你得照顾我。”
“主子渴不渴?饿了麽?”
越随早就习惯伺候他了,一点没有被占便宜的自觉,反而关切的问著。
看到越随拿著水囊要喂他,那动作小心翼翼的,可惜某个家夥不配合,一口水喂的艰难无比,大半都洒在了那人胸前的锦被上,终於,那人皱著眉略带不耐的道。
“这喂的都洒出去了。”越随将水囊放在一侧,用衣袖仔细的擦去越苍嘴边的水珠,“都怪属下愚钝,伺候不好主子。”
“唔,你用嘴喂我吧。”
这句话说的像是极其无意,可是细看就能看到,那说话的人眼里闪动著的坏心思。
可惜某位忠诚耿直到家的某随,是绝对不会怀疑自家主子的用心的,哪怕那用心极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