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烃娶朱氏就是有想拿她避风头的意思,只是朱氏的家世……要是聂烃凭自己本事娶一个比当年方家家世更好,比方七更加有才名美名的世家女子,带出门去多少能寻回些面子。方七是贱妇,聂家也不稀罕,马上另娶贤妻。只是朱氏不管是家世还是美貌都差很多,她知道朱家是图钱,旁人自然也晓得。
朱氏一脸期待的看向聂二太太,她自小跟着母亲店铺里帮忙卖货,并不是娇弱小姐,她能吃苦也能干活。聂家快分家了,她想在分家让人知道聂烃娶了她,不然分家之后更没人认识她了。
“你还年轻,有的是时候串门子,今年事多,我也就走两家,连你们小妹妹都不带,今年你也在先家里歇歇,年前年后最忙了。”聂二太太犹豫一下笑着说。
朱氏说话做事倒是不错,但是进门时间太短,她连何时更衣的时间还搞不清楚,去的又是梁家和沈家,尤其是沈家,那是不容人出错的地方。保险期间还是让朱氏留守家里,在家里错就错了,到外头要是错了,那就很要命了。
朱氏笑着的脸多少僵了一下,常年在店里当服务生,应对能力倒是很快,马上笑着道:“嗯,我听婶娘的。”
果然就像自己亲娘朱老娘说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尤其是聂烃这种父母双亡的。伯娘再关照也有限,到底不是亲生的,给吃给穿养大就算不错了,哪里还会认真看管。
不说其他,就看聂炀和聂烃几乎是同时娶媳妇,聂炀的媳妇好好的,方七就出事了。像方七那样的主,只要聂家长辈们稍微打听一下,聂烃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给聂烃娶方七,只怕就是随手抓的一个,花了那么多钱也就是尽心了。
正说着闲话,聂蓉蓉来了,快到晚饭时间了,她过来吃饭兼请安。冯惠姐看时间差不多也起身告辞,她走了,朱氏也跟着起身走,妯娌俩一前一后出门,因并不同路,冯惠姐跟朱氏道了别也起身走了。朱氏笑笑也转身回房,冯惠姐进门这些年了也没生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不能生,自己则要争气些,早些生下儿子才好。
聂家是富贵,但这日子也不好过,聂烃一蹶不振,当家理事的又是伯娘,就是不苛扣她的用度,有亲儿媳妇对比着,她这个侄媳妇也要靠后。
转眼至于三月,朱氏查出有孕,全家欢喜。聂殇仍然没有归来,只有一封收信回家里,上头简单几笔报了平安,并且信上说的明白,他马上又要往别处去,不用回信给他。信差把信送到家里,聂二太太先看到的,晚上聂二老爷回家后才看到书信。
“唉,老大到底外头忙什么,这都出门大半年了,仍然不见他人。”聂二老爷有几分叹气说着,他倒不是抱怨聂殇,聂殇处理私事是他的自由,只是店铺生意越发不好,看着让人焦心。
聂二太太听聂二老爷说过几回店里的事,多少知道些,不由的道:“店里生意又下滑了吗?”
“唉,洪家店铺新开张,我们这边生意岂能好了。”聂二老爷叹气说着,高云瑞当街捅人和自捅之后就辞职了,理由都不用说,大家都明白。聂二太太就是再舍不得高云瑞这个才,也只能让他走。娶了方七之后,高云瑞立即投奔洪家,确切一点说是投奔洪大奶奶方四。
方四更是个能干的,大年初一生了孩子,坐满月子之后就开店,直接提拔高云瑞为掌柜,洪家虽然没有找汇丰船行拿货。但跑外海的海商也不是卫连舟一个,另寻门路联络货源,生意那叫红火,同行的聂家就惨了,生意立时萧条。
“我们家不是也有货源吗?”聂二太太不禁说着,货源是聂殇找回的,只要拿货结帐,然后再卖掉,中间牟利。洪家还要忙碌找货源,聂家没这个压力,按理说应该更好做。
聂二老爷又是一叹,道:“有货源又有什么用,我们卖的是大船拉回来的西洋货,这种东西订价多少全没有定数,怎么卖,如何能卖上高价,这都是凭本事的。”
这跟做日常杂货生意不同,那些东西价格都是定死的,大家都在卖,本钱在那里摆着,便宜不到哪里去,贵也不贵了。现在这种从来没见过的西洋货,卖的就是个新鲜,客户也都是能花起银子的大老板,把一两银子东西炒到一千两,只要能卖出去,客户肯给钱那就是本事。
以前是高云瑞给商品定价,不管中间和利润多高,高云瑞最后总是能把东西卖出去,然后赚取中间差价。现在高云瑞走了,不管是他还是聂炀都没有这个眼光,一大堆东西,挑不出哪个是能卖大钱,哪个卖不上价钱,分门别类卖出去。要是洪家不开店那好些,独一份的生意,自然会有客户来,现在洪家开店了,客人愿意往洪家跑,难道能去硬强客户。
聂二太太听得默然,她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也听懂了,简单来说洪家和聂家拥有的一样的起点,结果聂家人干不过洪家,聂家想把生意争回来,需要经营者比洪家人手段更高超。
“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着去问问大嫂……”聂二老爷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庸才,一直很老实的拔算盘看帐本。店里现在的局面不是他能摆平的,聂殇找不着,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聂大太太。
“大嫂?大嫂眼看着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让她辛苦操劳……”聂二太太忍不住说着。
“唉……”聂二老爷忍不住叹气,想想聂大太太辛苦了半辈子,再让她辛苦实在太不应该,便道:“也是,反正店铺生意也没亏本,只是赚的少了,老大总是要回来,等他回来之后再料理吧。”
“嗯。”聂二太太也觉得这样更好,让五十岁的聂大太太去操心生意,不管怎么说都过意不去。
聂二老爷想了想又道:“还有家里的用度,多少也俭省些,这大半年来只有货运一样的进项,我这个二叔无能,连店铺都看不好,那家里就省一点。”
货运是聂家最稳定的产业,就是帮忙商户运货,赚取运费。虽然中间利润说不上高,都是老客户了,海面上聂殇早就打过招呼,只要不是倒霉的运上大海暴,那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再有一个重要进项就是聂殇出门置办的各种货物,聂殇只要出门从来没有空手回来,只有这一回,聂殇明说了是办私事,不是做生意。
“我晓得。”聂二太太说着,赚不了钱,那就少花一点。
第九十九章
端午过后;新一季的夏装发下来了,与前两年的大手笔相比;今年只是按份例走。管事媳妇们发衣服的时候就说了,家里生意不太好;多余的打赏都没有了;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要按照份例来。
聂蓉蓉并不意外,她一直跟着聂二太太管家算账,晓得船行的情况。要是以内、外来分;聂家有两个帐本;一本是外头男人赚钱的帐本;一本是家里女人花钱的帐本。女人不管外头的生意却能看看外头的帐本;一般来说家里中花费与船行当年收益成正比,挣的多就花的多,挣的少就按份例来。
“我刚才去厨房,就听到三奶奶的丫头在抱怨,说什么以前不俭省,三奶奶有喜正要进补的时候偏偏事事按份例。”章婆子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唠叨着,朱氏怀孕了,分她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少,而跟着她的丫头婆子们自然不在优待之列,丫头们是借主子的名为自己抱怨,实在可恶。又道:“三奶奶也是,也不知道约束下人,任着她们胡说八道。”
聂蓉蓉已经习以为常,章婆子的唠叨和她的优点是一体共存,也因为如此,家中下人有任何动向都能第一时间晓得。道:“妈妈没说话吧。”
即使聂二太太没说出来,更没有叮嘱过她,聂蓉蓉也能感觉到聂二太太对三房的微妙态度。就像聂二太太现在常念着的那句话,马上就要分家了分家之后,大家就是亲戚,再不是一家人。
“我理她们做什么,我装了点心就来了。”章婆子说着,马上就要分家了,她这个二房妈妈又没吃撑,何必去管三房的下人如何。只是嘴碎,忍不住背地里议论几句,又道:“其实怪不得三奶奶,朱家小门小户,连下人都用不起,如何懂得管教下人。”
“妈妈……”聂蓉蓉看章婆子越说越不像样,只得出声打断她,道:“三奶奶是我嫂子。”丫头下人看不过眼说几句就算了,朱氏好或者不好都是她嫂子,自己奶妈这样议论她,传出去就是她的名声不好。
章婆子赶紧住了嘴,笑着道:“是我失言了。”
趁着天气好,聂蓉蓉带着丫头们整理衣柜晒被子,她现在每季都要换新衣,个头窜的太快,她现在已经有聂二太太高,每季淘汰下来的衣服也不少。穿过的都给章婆子和丫头们,但凡没有穿过的,聂蓉蓉则是打包拾好,亲自给柳姨娘送过去,留着给聂芸芸穿,分家之后未必会再有闲钱做这样的好衣服。
整理了一下午,最后只收拾出来几件没穿过,这还是因为聂家名声不好,最近没出门才能余下来。要是多出几趟门,这些也剩不下。
估摸着也到晚饭时间,聂蓉蓉让月儿把衣服包好,先到小跨院里把衣服交给柳姨娘,柳姨娘收了衣服,就牵着聂芸芸跟着聂蓉蓉一起到聂二太太屋里。
最忙碌夏衣发放已经过去,聂蓉蓉下午都没去旁听,本以为家里没什么事。没想进到聂二太太屋里,旺财家的正拿着帖子回话。上前请了安,聂二太太挥手让她们坐下,让旺财家的继续。
“新搬来的这户人家姓夏,原是淮阳人士,祖辈都是做小买卖的,结果生了个儿子很能干,这些年走南闯北挣了钱,生意扩展了,全举家搬到了青阳。”旺财家如实汇报。
聂二太太听得并不意外,青阳这种大型商业城市,有人走就有人来。把帖子接过来,心中想着或许该去走走。方七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虽然没有最新八卦覆盖,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事非终究能过去,毕竟当了接盘侠的高云瑞更是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