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芳云有些急了,站了起来说,“哎呀,我们的钱在街上被人偷了。”又拉了拉媚儿说:“姐姐,你俩回去去取吧,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儿让我堂哥送来就行了。”
常媚儿说:“那怎么行,我们怎么也不能留你一人在这儿。不如还是你回去 拿吧,我们俩在这儿等着。”
睛雪也说:“我在这里等就行了,你们俩个回去吧。”
三人正在互相推让,只见刚才那个少主人 拿着折扇又踱过来了,“你们三个谁都不能走,谁知道你们走了,还会不会回来。这一个丫头也就值个一二贯钱,把你们三个都卖了,都不值我这一顿饭钱,再走一个的话,我岂不是更亏。”
常媚儿听了他的话,心中着急,看这情形没准他是故意来骗她们三个的,正想要抬出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却见他手 拿扇子一指常媚儿说:“不过,你要是给我做个小妾的话,我就放了她们俩。”
常媚儿听了又是气愤又是厌恶,她眼波一转冲这男子妩媚一笑,看的那男子只觉身子都有些软了。
“哎呀,给郎君这样又俊美又有资财的人做小妾,那个女人会不愿意呀,只是,我是好人家的女郞,要我给人做小妾的话,我却有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郎君答不答应呢?”
这男子看着常媚儿妖娆的脸庞,甜甜的笑容,偏偏声音也柔如春波,只觉别说她提出三个要求,就是一百个都能答应,他忙涎笑着说:“答应,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那我可就说了啊,你可不许耍赖。”常媚儿微笑着,用手指虚点了一下他的前额。
“小娘子,你快说吧。”男子恨不得马上答应了她的要求,好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的疼一疼。
“那你先把你家中的其它小妾都打发了,再把你的夫人休了,最后,再将你的老娘赶出家门就行了,我要求不多,只有这小小的三条而已。”常媚儿的声音依然柔媚,可是听在那男子耳中却如一阵阴风吹过,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你、你……”他指着常媚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呵呵,你不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吗?怎么,结巴了?”常媚儿看着他的样子,冷冷的笑了起来。
“你竟敢消遣大爷,来人啊,把她们三个给我抓起来!”这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暴跳着喊着。
“你敢!”常媚儿以手叉腰,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刚要说自己是常世祥的女儿,不想被后面的人一把扯到了身后。
“风印兄,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这几个都是我的家人,将她们的帐记到我们府上就是了。”
身边传来了熟悉的温润声音,常媚儿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大哥常广益。
这位风印兄见了常广益,立马低下了头陪着笑说,“原来是广益兄的家人,误会,误会。这样吧,这顿饭算我请,给三位小娘子压惊。”
这位“风印兄”以前眼高于顶,觉得常家虽有钱,可还是寒门庶族,没什么地位。自己家虽然现在不如以前了,但祖上可是曾经出过刺史的,所以跟常广益并不怎么来往。现在常广州益做了县中的别驾,正管着税收一块,他平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这下要是得罪了他,他老爹估计要骂死他了。
常广益摆了摆手说,“那倒用不着,这几贯饭钱常府还是付得起的,我先送她们回去,再会。”说完就带着常媚儿她们三个出去了。到了门口常广益将她们三个送上了马车,吩咐人送她们回去,自己又转身回了酒楼。
酒楼的二楼,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窗边,约有十□岁的样子,面目英俊,目光深邃。他身穿金丝蟒纹紫色夏衫,头戴嵌宝纱冠,脸间挂一把镶嵌了玉石的宝剑。正是本州刺吏安定公顾仲正家的大儿子顾泓远。
东兴县的县令陪在一旁,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楼下发生的那一幕,嘴角微微翘起,很是感兴趣的样子,一直等到常广益带着那三个女子走了,他才回过身来,语气森冷的对县令说:“县中的风土人情不错,范县令治理有功呀。”
县令头上冷汗都要流下来,也不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明白他这话的真实意图,只好讪讪的说:“村野小民,让世子见笑了,好好的一餐饭,被他们给打搅了,我这就让人再重新上几个菜,我们接着喝。”
“不会了,我已用好了,先走一步了。”顾泓远一边说一边带着两个随从迈步走了出去。县令弯着腰跟在后面,顾泓远一回身说:“你忙你的事吧,不用跟着我。”
县令听了只好站在那里,躬着身说:“下官躬送世子。
顾泓远微抬了一下手,算是还礼后,就匆匆的下楼去了。刚走到一楼大堂,迎面正碰到了匆忙返回来的常广益。常广益躬身施礼后又候在原地等他走出了店门后,才上楼去见自己的上司范县令。
顾泓远出了酒楼的大门,正看见常媚儿几个人坐的马车刚刚走远,他侧身在一个随从耳边低语了两句,随从领命而去。
这顾泓远正是常媚儿上一世的大伯,安定公世子,现任安州长史。这一次来东兴县是为了东兴县令范思正大肆收受贿赂,为县中的寒门地主更改族谱,冒认世族以逃避赋税之事。
今天是县令为顾泓远办的接风宴,常广益作为专管赋税的别驾自然与县令一同相陪。几个人坐在楼上,正好看到了下面发生的一幕。常广益早就看到了下面的人竟然是自家妹子,心中着急,无奈上司与世子都在,他也不敢擅自主张。后来他悄悄的请示了县令,县令也怕下面闹出事来,影响自己在世子心中的印象,这才派他下去处理。
常媚儿等三人被哥哥的人送了回来,芳云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堂哥还在街上等着,怕他等不到人着急,就又跑了一趟婶子家,才回了常府。
晚上将近吃晚饭时,哥哥常广益来到了常媚儿的汀兰楼。常媚儿知道哥哥肯定会来找自己,早已想好了对策,实在不行的话,就提娘,哥哥一准就没话说了。所以虽见哥哥铁青着一张脸,心中有些打鼓,却还是笑嘻嘻的将哥哥迎了进来。
天气有些热,常广益一坐下,芳云就赶紧端上了在凉水中浸过的花茶。
常广益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就重重的将杯子撂在了桌子上,茶水都洒了出来。芳云一看,有些害怕的看了常媚儿一眼,连茶杯都没敢上前收拾。
常媚儿向她摆了摆手,芳云忙低头收了茶杯退出去了。
“哥哥,你发这么大的火干嘛,是不是嫂子给你气受了?”常媚儿有些调皮的打着哈哈。哥哥一向最疼自己了,这次虽然看着生气了,可是她知道他最多也就骂自己两句也就得了。实在不行了,只要自己一提起娘,哥哥自然会原谅自己。
“你少给我打岔,平时看你那么乖巧听话,没想到今天竟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来,扮成丫环私自出去逛街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去喝酒。要是被爹知道了,看他不打断你的腿。”常广益一边骂妹妹,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今天自己正好碰到了,要不然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哥哥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告诉爹爹的。妹妹每天在家中也没人陪,都快闷死了。妹妹从来没有上过街,所以想去看看罢了。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常媚儿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扯了哥哥的袖子晃。
常广益一想起自己的妹妹一出生就没了娘,心中一阵难过,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嘱咐了常媚儿两句,才走了出去
。到了外间,又将芳云和睛雪二人斥责了两句,这才走了。
☆、6第六章表哥
两天后,常媚儿的舅舅谢进带着儿子谢舒华来了。中午常世祥设宴款待,常媚儿一家人做陪,连哥哥都特地赶了回来。 舅舅喝了几杯酒,脸色有些红了,问常广益道:“现在在县上做的怎么样?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像舅舅……”
“现在衙门里的事我都捋顺了,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一阵子世子来查县令包庇庶族冒认世族一案,前两天还找我去谈话了,我当时不知怎么办,所以什么也没敢说。”常广益有些苦恼的说。
“是吗?”谢进听了顿时有些惊心,这与自己当年的情景倒有很多相似之处,“那你一定要仔细观察一下世子对你们县令的态度,如果世子是真想 拿他开刀,不留情面的话,你就要早日将你知道的都说了。如果他对这件事还留有余地,那就要守口如瓶,一句话也不要说。当年你舅舅我就是没有看清形势,揭发了自己的上司贪污、草菅人命一事,结果上司到上面一活动,什么事都没了,舅舅反而被罢了官,哎……”
常广益听了连连点头,一边吃饭一边慢慢的思索着。
常父端起酒杯来敬了自己的大舅哥一杯,又问道:“舒华最近怎样?前一阵不是已经到中正处报备了,听说要做录事?”
“别提了,中正处的评议虽然下来了,可是县上的任命却迟迟不发,这不想找妹丈来商议一下,凑几贯钱去活动活动。”
“大哥怎么不早说,我派个人给你送到家中去就是了,别耽误了贤甥的前程。”常父对人一向大方,听了这话,立马叫管家去支钱。
谢进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妹夫的继妻李氏,见她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这才放了心。
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席间谢进又提到自己的母亲想念媚儿了,想要接她去住两天,常父自然答应,笑着说:“嗯,媚儿也有一阵子没有去了,那一会就让媚儿跟大哥一起回去就是了,倒是省得我去送她了。”
常媚儿听了心中也暗自高兴,要说这个世界上真心的疼自己的人也就是外祖母了。
外祖母家房子小,所以常媚儿只带了芳云一个丫头。吃过饭,收拾了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品,就跟着舅舅和表哥回去了。
“姥娘!”一到了外祖母家,常媚儿就扑进了外祖母的怀中。外祖母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