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接下来的半天内把整个建筑布置成了一个充满机关的地方,用大量的古老的方式。
窗户用木条紧封住,只留下微小的能够窥探外面情况的小缝,灯泡被砸碎,然后底座塞入到火药管中,埋入从门口经过的地板下。金卡德的那柄长管猎枪也遭到了James对火力的质疑和改造,他用锯子将枪管割去了一半——子弹几乎炸毁了半扇门。
James略为满意地向他点了点头。
43、
“这事情都怪我,对吗?”
当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毕,James扛着猎枪站在被封住的窗边透过木条看着外面的天空时,坐在沙发上的M突然问道。
“不。”
James那眺望远方的目光黯淡了几分,他无法抑制自己不想起自己心爱的小伙子,从一片柔软的蓬草想到他的卷发,他冰凉的浅绿色眼珠,还有背上沾染开的大块血迹。
他的信仰指使他开了这枪,而他的灵魂又祈祷子弹偏离方向。
他的小军需官伶牙俐齿,得意洋洋,不尊重长辈,像一只猫咪,用爪子在他的心里挠来挠去。
他怕这份疼痛,却又是在驱赶开了猫咪之后,一个人站在了窗边,思念他身体的温度。
他爱他,两个he,取代谁的名字都行,他们在冥冥中肯定有一份感情交织在一起,跟亲情、爱国之情都不一样,是那种永远破解不出的地图,密密麻麻,相缠相生,谁都少不了谁。
他想念他的嘴唇,想念他的手指,想念他傲慢地对他发号施令,想念他不情愿喝完牛奶后嘴唇边一圈奶渍。
James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畏惧过。
他一生有过足够的艳遇,足够的床伴,他会为了爱情而冲动、会为了爱情而哭泣,却从未有为了爱情而畏惧。
因为那份爱情改变了他的思想,改变了他的情绪,甚至在动摇他的自信、他的信仰。
他惶恐地压抑着这份动摇。
他从未怀疑过他所付出爱情的一方,会拥有比他更少量的对他的迷恋——而这回,他过度地反复咀嚼着他们的相遇,他们的每一句对话。
Q比他年轻、比他富有活力,他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应当在上帝的庇佑之下,找到一个比他强上数百倍的人,男性、或者是女性。
他会在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爬到M这个位置,然后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大干一场,而再等到几年、几十年后退休。
他与他的妻子,一个温柔美丽的女性,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幸福生活在乡下一个农庄里,然后度过晚年,直到被上帝所召唤。
而不是跟他,身体快被酒精与艰巨任务所摧毁,从MI6退休后便一无所成的中年人在一起。
但是,James自私地想到,我爱他,他也爱着我,我不想要分离。
就算他的枪法精准到能够杀了Q,那么他绝对会留下一颗最后的子弹给自己。
终会有一天,他把所有的世俗所附的枷锁打碎,然后带着他的小军需官逃离到世界的某个角落。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然后回到了现实。
“你是在履行职责。”
他苦涩地说到。
然后我也是。
我们都被信仰所牵扯着。
James回头凝视着被大半黑暗所吞没的、伛偻着身体,像是在沉思的M。
然后我们把生命中最鲜活的部分都献给了我们的信仰,当我们年老力衰,那多蹇的命运,常使我们心寒气短,但豪情不减——我们将不懈努力求索,战斗到永远。
“我读了你给我发的讣告。”
“怎么?”
M抬起了头。
“很震惊。”
“是啊,我就知道你不喜欢。”
M继续把整个人埋到黑暗中,她的表情隐隐地带了那么几丝沮丧,
“那是英国人坚韧不拔的榜样。”
“这样说来好多了。”
James略微勾起了嘴角,
“当然现在我想再加上一句话——”
远处传来的直升飞机转动螺旋桨与重型卡车碾压过地面的嘈杂声打断了他未讲完的话语。
两人均是站直了身体,M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手枪。
“你准备好了吗?”
James向站在另一个窗口边的金卡德。
“在你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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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吃饱喝足开始更文…… 似乎妹纸们都很关心这文是不是要完结了,这样说吧,这篇文章会有番外,两个,分别是SQ与00Q,番外的长度不会少于正文,也就是等于三个故事的来着 今天不出意外会有两更~等着吧~
末日高塔的钟声①
44、
那两个小点在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在几分钟后,铁灰色的岩石上就出现了走动的暴徒们。
James眯着眼数了数——大约有十来个。
他们端着枪,从他心爱的跑车边走过,然后在被封死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定位爆炸装置被安置在了大门上。
滴滴滴的倒计时声很快响起。
躲在跑车中的James向后靠了几分。
他启动了车内的小开关。
随着嘶嘶的几声,两个车前灯掉落在了地上,乌黑的枪管从原本它们所在的位置出了头。
暴徒们纷纷惊惧地回过了头,随之,火舌从枪管里吐了出来,
站在靠前位置的几个暴徒们被击中了腿部,反应过来的剩余人们纷纷举起了枪回击——James不得不卧倒在座椅下,当门上的装置爆炸后,尘土挟带着子弹尽数泼在了他的爱车上。
他听到了那烤瓷外壳的破裂绞碎声。
趁着烟雾,几个暴徒逃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任何灯具,光线昏暗地交迫在他们的视线周围,然后,目标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直迎上了他们的枪口。
当他们开枪射击后,原本应该是目标的位置,却发出了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金卡德在暴徒们的身后开了枪。
经过James改造的枪管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它减短了射程,让火药提前、在更大的范围处爆炸。
愚蠢地被镜子内的幻象所欺骗的两个暴徒在遭遇到强大的火炎冲击后,倒在了地上。
“欢迎来到苏格兰。”
金卡德哼了一声。
屋外对阿斯顿马丁DB5的扫射还没有停止。
强化玻璃已经抵不住子弹的轮流碾压,蜘蛛网一般的裂纹逐渐扩大。
蜘蛛在上面无规律地爬动,几个裂纹快交织在一条水平线上。
又有三个暴徒走进了屋子。
他们跨过了躺在前厅的同伴的尸体,而在踏入走廊的同时,感应到重力压迫的,埋于地板下的火药管突然爆炸。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类似于埋地雷的方法,从脚底掀起来的伤害能在某种程度上给身体造成剧烈伤害,并且,尽管火药少得可怜,也足以使一个成年男性倒地不起。
一个暴徒倒在了他同伴的身边,另外两个紧紧地握住了枪,步入了客厅。
客厅里充满了黛色的暗光,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烁着喑哑的金属质感,他们脚下的地板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他们提高了警惕心。
M躲在了客厅尽头的墙壁后,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她按下了一边的开关。
被绑在吊灯上的装满玻璃碎片的小布袋炸开,它化作了更为尖锐的武器射向措不及防的暴徒们,而后者慌乱地开了枪。
M听到了两下重重的倒地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隐藏的墙壁后走了出来。
James踹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他窝在了车门后,在对方扫射的空隙间站了起来,放倒了站在窗户边的两个暴徒——而在新一轮的扫射逼近时,他继续窝在了车门后,换好子弹。
他的车在哭泣,在尖叫——James拍了拍车门,像是做了最后的告别。
他站了起来,直直迎上了对方的枪口,大步向前走着,然后开枪射中了敌人。
这比他想象中来得容易许多。
James走进了建筑,他扔掉了那把老式猎枪,勾脚将地上的一把抬了起来。
金卡德躲在了厨房的一个角落中,周围突出的墙壁与光线在这里被挡住的盲点成功地掩盖了他——有两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这回他没有足够的准确度,对方比他想象的所要难以应付。
他不得不重新躲回到阴暗处,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换着子弹。
金属弹壳有几颗掉落到了木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暴徒们很快瞄准了他所在的位置,正准备开枪时,从走廊拐入这里的James犹如天降神兵一般,开枪打倒了那两人。
金卡德有些抖抖索索地,贴在了墙壁上。
“你掉东西了?”
James问道。
他勾了勾嘴角。
M站在了大厅中央,她像是极力地维持脸上镇静的表情,然后向黑暗中张望着。
又有人走近了这里。
她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躲到了一个柜子后,然后缓慢地探头去查看情况。
毕竟是文职人员,M对于操纵枪械还是来得陌生许多,她鲁莽地从柜子后走了出来,朝暴徒直接开了枪。
对方无论是在经验还是在火力上都远远胜她一筹,M很快又躲会了柜子后——柜子的边缘被子弹扫出了好几个缺口,木屑纷纷掉落。
她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从开枪前进的暴徒身侧出现的James干脆利落地放倒了他。
“伤哪里了?”
James靠近问道。
M弯下了腰,她的视线在半空中晃了几下,很快错开了James询问的目光,
“伤到自尊心了,我枪法一直很糟。”
James第二次勾起了嘴角。
“文职人员的枪法从来都很糟糕。”
他安慰道。
“Q呢——席尔瓦带他来了吗?”
M突然问道。
James扯开了地上尸体的面罩。
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没有——我检查了所有死人,他没有来。”
他像是想到了,然后皱了皱眉,
“你应该对他还有吸引力。”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