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见状,眉头狠狠的皱起,那样子是恨不得上去揍沈近思一顿。
水湛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道:“你一向是个明白人,此刻如何又看不清了!”
雨村闻言,静复了一下心情,他哪里看不出那二人之间的情谊,只是这养成的女儿就这般被甚至大自己几岁的好友抢去了,这叫他如何看得清!
“英莲!”雨村冷着脸喝道。
这一声近乎呵斥的招呼,吓得英莲一顿,一转头,看到雨村已经乌云密布的脸,心中不知怎地就觉得是自己和沈伯伯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沈近思。
雨村一见英莲居然这般迷恋,脸上不由得又黑了一分,喝道:“还不过来!”
英莲此刻哪里还敢忤逆雨村半分,只得丢下一院子的孩子,还有沈近思,疾步走到雨村身边,低声喊:“爹!”
沈近思抬眼看到门口立着的两人,哪里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话说当时英莲因为年羹尧画luo像的事情心情抑郁,虽说因着水湛和雨村的关系,大家不敢乱说,但年羹尧抄家到底不是件秘密的事情,满朝官宦女眷之间,仿佛一夕之间传了个遍,就像年羹尧说的,他要是没看过,怎么会知道英莲大腿内侧有痣?英莲的闺誉就这么给毁了。
张雯虽说去大牢里揍了年羹尧一顿,却也知此事不能挽回,只能寻了个安静的寺庙给英莲避清闲,雨村得知,也默许了。可谁知道沈近思因辞官无事,常去找英莲避清闲的寺庙的主持论禅,论完禅便惯常去寺庙后头的梅林里走走,那梅林是寺庙私有,寻常香客是不许随便进的,倒也十分幽静。
可巧了英莲也喜那梅林,纵不是春寒料峭的季节,绿油油的一片梅树,也喜人的紧。
如此一来,这巧遇也不算是巧了,从一开始的疏离有礼,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只差没有私定了终身。
此刻见雨村怒气冲冲的带英莲走了,就算是心中略有些虚,可是爱着英莲的心却是没有丝毫动摇,敢作敢为,方不负读了这一身的圣贤书。心知此刻去跟雨村对冲着顶,没有好结果。第二日,便带着赔礼,去找了张廷玉。
☆、第六十回(下)
“哎呀近思;如何这般客气,认识你二十年,我可从来没见你给我送礼!”张廷玉一出门看到手里拎着两串干鱼腊肉的沈近思晓得像只狐狸。
沈近思见张廷玉那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忽然间有些后悔怎么来找了这个人帮忙,可火烧门楼;英莲被雨村绑回了家禁足,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人有这本事解决此事。
想罢;沈近思拱手作揖道:“小弟这点儿事情,兄长想比已有耳闻,特来兄长处求助。”
张廷玉见沈近思一张老脸通红的样子;更觉好笑,便摸着一撇山羊胡子,装作皱眉的模样,沉吟道:“这事儿……为兄可没办法,雨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打定了主意,也就那位能令他稍作通融……”
沈近思一听这话,心里更愁闷的慌,这贾雨村大病初愈,当今恨不得天天搂怀里护着,尚且怕化了的模样,如何会为了这事违逆雨村的意思。
“不过……为兄没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没办法!”张廷玉见沈近思一张脸都黑了的模样,觉得逗弄够了,慢悠悠的说道。
“谁?”沈近思被张廷玉这说话大喘气给憋了个半死,急道。
张廷玉笑道:“沈兄你呀!”
沈近思被张廷玉这话气了个半死,他要是有办法,哪里还会来找这老狐狸!
张廷玉见沈近思一脸气闷的样子,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关心则乱,以往多么通透的人,碰到喜欢的人还不是一头乱,给沈近思续了茶水,道:“我说的是实话,能让雨村改变主意的人确实没有,但是雨村也没说一定不让你和英莲在一起啊!”
沈近思一听这话,怎么还不明白张廷玉的意思,雨村没把自己赶出京城,或者流放塞外,不就说明了这事儿还有余地?现在之所以把英莲关起来,不过是心里憋了一口气,让他舒心了就好了。
就沈近思沉吟这一档儿,张廷玉已然备好笔墨,放到一边的案台上,沈近思从客座上起身,沉思片刻,一挥而就!
将墨迹吹干,折叠装入信封,沈近思将手中书信交给张廷玉,道:“有劳兄长递呈王爷,小弟感激不尽!”
“好!那为兄就提前祝你和英莲百年好合!”张廷玉将信接到手里,朗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午休时间半小时,码了800字,o(╯□╰)o
☆、第六十一回
又十年,金茗戏楼,回型戏楼的中央,正上演着一出崇福寺寒夜密会的戏码,讲的正是当年安亲王出家为僧时,与当今陛下半夜私会的事情。
台上饰演安亲王的戏子一身白色僧衣,正对月抚琴,竟是现场弹奏,没有借助幕后琴师。台下众人对着风华绝代的戏子,一脸痴迷,而饰演当今陛下的青年偷偷在竹林暗处站着,亦是一脸深情。
”哼!这等庸脂俗粉,竟也敢借用你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二楼包厢里,水湛站在朱红围栏前,气的扔了手中的茶杯。
雨村闻言,笑着轻抿了一口龙井,觉得虽比不上宫中御品,却也口感绵软,回味尤甘。道:“他们也是凭本事赚钱,如何就招摇撞骗了呢?也不知他们如何想到这般戏码的,尚有几分可品。”
水湛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微有些愣神,道:“我若有那戏文里一分勇气,我们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三年。”
雨村见水湛伤神,知他忧心自己身体,站起身来,轻轻扯开水湛紧握的拳,带他坐回座位上,调笑道:“当初广开言路的圣旨可是你亲自起草的,怎么现在又要反悔吗?”
“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湛将雨村紧紧搂进怀里,宽袍广袖之下,是越发清癯的身体。
“咳!唔……”雨村下意识的压抑胸间氧意,他不想让水湛担心。
“雨村!”水湛听到雨村忍不住咳出声,知他定是不舒坦得紧了,否则以雨村的细腻心思,必要忍住不让他发现的。
“我无事,好不容易才陪我出来放一次风,你又要提那让人郁卒的事吗?”雨村轻轻从水湛怀里脱出,面色似有不郁。
水湛闻言,果然换上一张笑脸,道:“是啊,好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到处转转,雨村难道要在这戏楼里待上一整天?”
“自然是要四处转转的。”语罢,站起身来,似乎是特别青睐这戏楼的糕点般,塞了一块糖糕入口。
水湛皱着眉头,刚要斥责,只见雨村狐狸般笑了,道:“好了,统共就吃了一块。”
为雨村穿上待了兜帽的披风,两人顺着无人的角落出了戏楼。
冬至日,很巧正下着撒盐似的小雪豆,不冷,自然也阻止不了充满赚钱*的小贩们。从戏楼里出来,只见沿街两边皆是叫卖各种小吃杂货的小铺子。偶尔有一二乞丐,似乎也穿着厚实。其中一乞儿身前挂一白帆,上书四行字:
“家里无煤做不熟饭
引上老婆捡燎炭
虽然形式上不好看
世上的穷人千千万”
平仄不压,韵律不齐,却直白好懂,雨村看了好笑,便出声调笑道:“敢问这位小哥,你这诗上写引上老婆捡燎炭,恕在下直言,小哥你可不像有老婆的人呀!”
那乞儿见身前这人衣着华贵,却不像是要施舍的意思,便不理不睬地道:“你既没见到我老婆,又怎么知道我没老婆,若有钱就给两个,不给别挡着!”
旁边卖红薯的大叔见这边情形,对雨村道:“这位先生,快别理这混子,他的确是曾经有过老婆的,不过被他自己给混没了!”
那乞儿听这卖红薯的要拆自己台,抢白道:”你这老头,莫浑说,小心我让你卖不成红薯。”
“呦!感情是上次我儿揍得你不够狠!”红薯老汉道:“莫怪我说你混!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整日里不事生产,只靠那衙门里的津贴过活,如何留得住你老婆!”
那乞儿狠狠瞪了老汉一眼,看来这老汉的儿子甚是厉害。
说完,又对雨村二人道:“两位先生,我看着也不是普通人,要我说呀,当今圣上哪里都好,如何就下了这么道令,什么无可过活者每月可领5枚大钱,就让这些个懒混子得逞了,就像我旁边这个,起初还被肚子逼得去货港抗个大包,现如今,沿街要饭都嫌累的慌!”
雨村与水湛对视一眼,笑着对老汉说:“老人家说的是。”
语罢,又问老汉卖了两个烤红薯,这才离开。
☆、第六十二回
雍正十五年除夕,四海皆安,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皇宫里却缭绕着一层淡淡的阴云,安亲王贾化病重,当今皇帝水湛下令新春一应照旧,大小庆典由二皇子水瑢主持。
乾清宫寝殿。
水湛侧坐床边,望着床上虚弱得无法起身的人,二十年,雨村形貌几乎与初见时无异。
忍不住俯下身,水湛在雨村唇上轻轻烙下一吻,道:“雨村,你还是和当年大明湖畔一般模样。”
“你可是,咳,老了许多了。”雨村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摸索腰间,寻出来一块青绿流云百福岫玉佩,看得出来玉佩的主人经常把玩,表面的包浆很厚。
将玉佩塞到水湛手中,雨村道:“这玉佩的络子旧了,咳咳,你吩咐宫人,打个新的。”
水湛一眼便看出,这是当年初见时,当食资赠给雨村的那块,这二十年,竟从没见雨村佩过。没想到雨村竟一直留着。
水湛接过玉佩,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雨村这哪里是要他重新给玉佩配个络子,分明是找个由头要把玉佩还给他。
恨雨村交代后事般的作为,水湛强压着心理怒气道,“看来我送你的好东西着实不多,手工如此之差的玉佩,你竟留了这么久!”
雨村听水湛如此说法,竟是不把两人定情信物放在眼里,心中郁结,一时剧烈咳嗽起来!
“雨村!”见雨村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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